“《列傳.圣人篇》?”盈袖探頭看了看,深思道:“難道圣人本來是不分男女的?”
盈袖“哦”了一聲,抱著那莎草紙的《本紀.夏始皇》眨了眨眼,朝謝東籬抬了抬下頜,“那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謝東籬笑著打開白絹書冊,一目十行地看了下來,書頁翻動間,他低沉的語聲在書庫里回蕩:“……佛說世人生而有罪,故每五百年降圣胎于世,時男時女。圣人初降,消災解難,步步生蓮……”
“咦?這跟北齊國的那些‘神跡’聽起來很像嘛!”盈袖往謝東籬身邊靠過去,偏頭跟著看。
但是謝東籬看書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沒多久就看完了整冊白絹。
他將那白絹書冊放了回去,淡淡地道:“跟我想得差不多,當然,比我知道的,還是要多得多。”
“這是自然。”盈袖促狹地笑了起來,“大名鼎鼎的謝郎,也有承認自己技不如人的時候?”
謝東籬斜睨她一眼,俯身過去,一支手臂撐上書架,將她攏在書架和他胸前中間的地方,湊到她耳邊低語:“嗯?會打趣你夫君了?”說著,還親了親她的耳垂。
盈袖最敏感的地方就是耳垂,被他略一碰觸就渾身顫抖,腿軟得幾乎站不住了。
她緊緊靠在書架上,眼看謝東籬的面頰在她眼前貼了過來,心一橫,伸出細嫩的小舌尖,在謝東籬的耳垂上舔了一舔。
有些昏暗的書庫深處,四周只有靜默的書冊,還有在光線里跳舞的浮塵。
看守書庫的太監遠遠地守在門口,并沒有進到里面來。
謝東籬眼神一閃。眸色更加幽暗黑沉,也不抬頭,就保持著俯身靠近說話的姿勢,在她耳邊淺淺地道:“你養了三個月了吧?”
盈袖怔了怔。恍惚了一下,才明白謝東籬的意思,不由大囧,嗔了他一眼,生硬地轉移話題:“……這些大夏時候的史書。我聽外祖父說過一次,還是當初咱們東元國的開國女帝從大周京城御書房的書庫里搶回來的。”
“是嗎?”謝東籬雙臂撐上書架,胳膊上暗金色繡云紋的寬袍大袖垂了下來,如同兩塊幕帳,將盈袖嚴嚴實實擋在中間,他低頭吻她,舌頭在她嘴里來回穿梭,出來進去,出來進去,將她攪得氣短神虛。嬌喘連連。
他卻板了臉,在她耳邊冷冷地道:“……不許叫。”
盈袖的瞳孔縮了縮,噤聲不語,他卻吻得更狠了。
盈袖被他親得昏昏沉沉,不能自已。
就在書庫最后一排書架和后墻中間狹窄的空地上,謝東籬將已經軟得站不住的盈袖轉了過來,“扶好,抱住別動。”
盈袖手里的史書被放回了書架,正好將最后一個空隙擋住。
謝東籬的手伸到盈袖腰上,飛快地掀開她的裙裾。只露出穿著中褲的兩條長腿。
“你做什么?”盈袖有些慌亂,她應該是知道謝東籬想做什么,又覺得這種想法不可思議。
這樣一個嚴謹持重,清雅克制的男人。怎么會在這種地方突然有了興致?
她百思不得其解,惶恐間,腰帶被解開,將她的雙手綁在書架的柱子上,沒有了腰帶的中褲悄然委地,突然露出來的大腿在涼的書庫里冷颼颼地。
盈袖一驚。下意識抱著書架的柱子,扭過頭看著謝東籬,壓低聲音道:“五爺,你不是吧……?”
“不是什么?”謝東籬冷峻地道。
一陣雨疏風驟后,謝東籬拿出一條帕子,給盈袖在底下擦了擦,然后解開綁著她的手腕的腰帶,再給她提上中褲,系上腰帶。
盈袖依然懶懶地靠在書架的柱子,眼神渙散地看著謝東籬的一舉一動。
這個男人已經恢復了他清冷矜貴的模樣,就連抿著嘴給她系腰帶的姿勢都是那樣得體優雅,跟剛才那個突然爆發獸性的男人完全判若兩人。
“……你……”盈袖開了口,卻發現自己并沒有叫出聲的嗓子已經沙啞得不像話了。
謝東籬猛地抬頭,看著她之后嬌媚無匹的模樣兒,眼神又暗了暗。
寂靜的書庫里,連他吞咽口水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盈袖整了整腰帶,又將垂下來的一縷秀發別到耳后,紅著臉道:“我頭發沒有太亂吧?首飾掉了沒有?”
謝東籬掃了一眼,面無表情地低下頭,在地上看了一圈,拾起來一支粉珍珠耳墜,啞聲道:“這個掉了。”說著,扶著她掉了耳墜的那邊耳垂,給她戴了上去。
他的碰觸非常輕柔,盈袖半邊臉都因這似有若無的碰觸酸麻了,用手摸了摸,完全沒有知覺。
“怎么了?”謝東籬關切地問道,抬手想觸摸她的面頰。
盈袖忙閃身躲開,啞聲道:“沒事,你別再碰我了……”
謝東籬的唇角微微上翹,很快平復下來,若無其事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袍,從書架上拿起那本《本紀.夏始皇》,輕聲念了起來。
“始皇夏氏生于鄉野,長于都城。少喜詩書,鄉民莫不贊譽。及長,聲名震野。天正皇朝末年,天降災禍,民不聊生。帝起草莽之間振臂一呼,應者云集,于三十二路義軍中終得頭籌,得踐帝柞,創夏氏皇朝。千年以降,歷三十二代帝皇,然終被墮民之主取而代之……”
“就這些?”盈袖靜靜地聽了一會兒,見謝東籬不再念了,跟著追問一句。
謝東籬點了點頭,“后面還有夏氏皇族的族譜,都是人名,太多了。”說著搖了搖頭,“沒多大用處。”
盈袖接過來,隨便翻了幾頁族譜看了看,笑道:“這夏始皇倒是子嗣豐盛,生了十八個兒子。二十四個女兒,養大的兒子有十六個,女兒有二十個,真是不得了。”
謝東籬也瞅了一眼。皺眉道:“這人的后妃也太多了。”
光有名有姓給他生了孩子的就有四十二個。
盈袖數了數,突然笑道:“這夏始皇也挺有意思,五爺,你看,他的四十二個孩兒。每個人的生母都不同呢。”
也就是說,夏始皇的每個生過孩子的后妃,都只生了一個,沒有生過第二個。
“……他活了八十多歲,六十多歲退位做太上皇之后,還多活了二十多年。”謝東籬從盈袖背后掃了一眼她手里的書冊,“咦?原來他退位之后,就退居幕后,手創守護者……”
“守護者?那是什么東西?”盈袖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詞,“很厲害嗎?”
謝東籬接過書冊。又掃了一眼,笑道:“嗯,很厲害。若不是有這玩意兒,夏朝支撐不了一千年。”
“哦。”盈袖不明所以,也沒放在心上。
對于她來說,連五百年前的大周都是遙不可及的年代,更別說在大周之前的大夏了。
謝東籬的記性非常好,完全是過目不忘。
他將這本《本紀.夏始皇》和《列傳.圣人篇》只看了一遍就全記住了,便把兩本書冊放了回去。
“原來,夏之前的朝代。叫作天正皇朝。”謝東籬喃喃自語,在書庫里繼續逡巡,卻再也找不到比夏始皇本紀更古遠的史書了。
盈袖不解,跟在謝東籬身后一邊走一邊問:“五爺。您為什么要找夏朝以前的史書啊?那可是兩千五百年前,怎么能找得到?”
謝東籬皺眉想著剛才在史書看見的有關夏始皇的記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會子聽了盈袖的話,才恍然大悟,他停下腳步,看了看那本擺在最后一排書架上的《本紀.夏始皇》。
這本書。看年代雖然很久遠,但是并沒有兩千五百年那么久,也就是說,這本書應該已經是被后人改過的史書,說不定夏始皇本人都參與了編撰,所以跟真正的歷史有出入,那是再正常不過。
如果能找到夏之前的史書進行交叉驗證就好了。
謝東籬深深地嘆口氣,攬住盈袖的肩膀,“走吧,我們回去。”
盈袖應了,低著頭跟謝東籬走出書庫。
雖然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她早就恢復正常了,但是臉上還是火辣辣的,根本不敢跟人對視。
她一路低著頭出了書庫,離開皇宮,坐上自家的大車,才覺得好過些。
謝東籬好笑得看著她,悠悠地抱著胳膊道:“你這是不是叫此地無銀三百兩?”
“去!”盈袖白了他一眼,暗道誰有男人臉皮厚呢?
這幅面孔轉換自如的程度,她自愧不如……
十多天之后,北齊京城的皇宮門前,東元國皇太孫元應佳和太孫妃唐海嘉的大車停了下來。
兩人扶著宮人的手下了車,來到北齊皇宮里面,先見了北齊皇帝齊仁帝。
“見過皇帝陛下。”東元國皇太孫元應佳恭敬行禮,又叫了一聲:“表舅,別來可是安好?”
齊仁帝滿臉笑容,連聲道:“佳兒,我們舅甥許久不見了,你近來怎樣?”
“拖表舅的福,我一切安好。”元應佳笑著答道,又對身邊的太孫妃唐海嘉道:“這是我表舅,你還不上前見禮?”
唐海嘉忙笑著上前行了大禮,“甥婦見過皇帝表舅。”
齊仁帝笑呵呵地連連點頭,又道:“你們來了,圣女也說要見見你們。——快請!”
說話間,一個環佩叮當,面蒙白紗的女子,從大殿后方轉了出來。
她在碧玉地磚上一步步走了過來,每走一步,地磚上就綻放出一朵潔白的蓮花,轉瞬即逝。
搖曳生姿,步步生蓮。
來到元應佳和唐海嘉面前,那女子掀開面紗,對著他們溫婉一笑。
這一笑的神情讓元應佳幾乎叫出聲來。
面前女子的模樣明明有幾分像盈袖,但是她微笑的神情,卻像極了他逝去的雙胞胎妹妹元應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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