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總共才三十天,他竟是要去十來回?這未免也太頻繁了罷?不不不,這跟頻繁的程度沒關系,不管是去十來次還是只去一次,惡劣的性質都是一樣的!蘇靜姍氣得直磨牙,手心也開始發癢,恨不得立時把劉士衡拖回來,扒了衣裳拿浸過水的皮條子狠抽一頓。
然而綠云卻還沒說完,繼續道:“不過七少爺去只是為了應酬,他自己是從來不叫姑娘的。”
蘇靜姍不信:“怎么可能?”
綠云輕笑一聲,道:“七少爺才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要不是他經常應酬的那些朋友好這一口,他才不會主動去呢。”
雖然這話聽起來挺有道理,但蘇靜姍仍是半信半疑,畢竟劉士衡可是自稱十三歲就逛過青樓的:而且誰知道這綠云是不是為了維護劉士衡,才故意把他朝好里講的。
不過,盡管如此,蘇靜姍的心里確是好受了不少,畢竟即便是名義上的丈夫,聽聞他好遙青樓,也絕對不是一件讓人心情愉快的事。
綠云講完,見蘇靜姍沒有其他吩咐,便退了下去。而蘇靜姍則給自己倒了盞熱茶,慢慢地將心情平復下來。等劉士衡回來時,她已恢復了常態,只是看向他的眼光,總是有些不同,惹得劉士衡頻頻朝她回頭,還以為自己身上沾了甚么臟東西。
兩人關系到底還沒到那一步,縱使蘇靜姍心中有許多疑問,也不好揪著劉士衡的耳朵問出來,因此只能憋在心里,裝個沒事人。而劉士衡只覺得蘇靜姍對他變得有此冷淡,不禁暗自琢磨”這是哪里得罪她了?
時間太緊迫,沒等兩人別扭完,就到了第二天早上,兩人起了個大早,梳妝打扮完畢,便約同甄氏和劉士儀,一同坐車去留園。
上車后”蘇靜姍才發現,被著一件披風的劉士儀,里頭穿的竟是她們昨日剛完工的那套新衣裳。這本沒有甚么,只是她還記得,另一套一模一樣的”是送去給了怡紅院的頭牌姑娘紅鶯鶯,難不成,感謝愛情頻道文字更新劉士儀和青樓姑娘穿的是一樣的衣裳?而她們今天都要去逛留園,,“
蘇靜姍隱隱約約地猜到了些甚么”忍不住有些緊張,待會兒該不會出現官宦小姐和青樓姑娘撞衫的事件罷,此事雖說小,但若被些有心人拿來嚼舌根,總歸是不大好聽。但轉念一想,管他呢”反正這事兒是劉士衡策戈的,就算出了岔子,也是他擔當,與她沒有關系。蘇靜姍到底還沒有夫妻一休的自覺性,轉眼就拋開了煩惱”專心致志地透過竹制的驕簾,看起繁華蘇州的街景來。
想當初她第一次來蘇州,是為了取得蘇留鑫停妻再娶的證據,心情壓抑”加之盤纏有限,根本就沒在這里作過多停留。世事多變,實在是沒想到才過了一今年頭,她就已經嫁作了蘇州婦”能夠舒舒服服地坐在驕子里,悠悠閑閑地欣賞沿街的熱鬧風景。
正感概著”劉士衡將一袋子糖炒栗子遞了過來,入手還是熱乎乎的,原來是松煙現買了送過來,他先抓了兩把分別遞給甄氏和劉士儀,然后把剩下的大半袋子,全塞到了她手里。
蘇靜姍錄開一粒,正要送入嘴里,卻見甄氏正盯著她,她突然記起身為妻子得事事以丈夫為先,連忙把這粒栗子遞給了劉士衡。劉士衡一愣,隨即歡歡喜喜地接了,丟進嘴里,還道了聲:“好甜!”
其實甄氏盯著蘇靜姍看,才不是為了提醒她給劉士衡錄栗子,而是見著她手里那大半袋栗子,微微有些失望,心想兒子娶了媳婦,就真只和媳婦是一家人了,以前這袋子,可都是交給她拿著的。
而劉士衡把那袋子遞到蘇靜姍手里,其實也并非因為他倆才是兩口子,而是覺著蘇靜姍從昨日起就有此不對勁,想借此來討好討好她罷了。
一時間,三人因為一袋糖炒栗子,心思各異。
不多時,留園的大門出現在前方,不過馬車并未停下,而是在小廝卸下門檻之后,直接駛了進去。
這留園,諧音“劉園。”乃是劉府的私家產業,只不過并未封閉,而是個半開放性的園子,只要來人持有劉府的名帖,感謝愛情頻道文字更新就能入園觀賞美景,就因為這個,不知引來多少人稱頌劉士衡的祖父劉尚書有賢德,對他馳騁官場頗有助益,為此,劉府才不惜每年花費重金在這個園子的維護上。
馬牟駛至一月亮門前方才停下,馬上有丫鬟端了凳子來擱在車前,準備扶他們下車。劉士衡見蘇靜姍一臉好奇,便為她解釋道:“此門之外,都是些故弄玄虛的景色,只有這門里頭才有真正值得一賞的美景,而且尋常人進不來。””
原來是VIP景區,蘇靜姍馬上明白了。
此時甄氏和劉士儀都已下車,車外的丫鬟朝劉士衡伸出手來,但劉士衡卻一撩袍子,瀟灑地一個縱跳,自己躍了下去,而且馬上轉過身來把蘇靜姍的手一帶,使她也直接跳了下來。
不用凳子,直接跳下車,這哪是大家拇秀的樣子!甄氏氣得太陽穴發脹,但劉士衡卻似渾然未覺,竟帶著蘇靜姍先朝月亮門里去了,她便只得自解自寬,安慰自己:蘇靜姍本來就不是甚么大家閨秀,不能對她要求太高。
相比甄氏的惱怒,劉士儀卻是一臉欽佩地望向蘇靜姍的背影,這從馬車上直接跳下來,可是她一直想做而沒敢做的事,她這七嫂的膽子,還真是大到沒邊了!
她們各自的想法雖有不同,但若被蘇靜姍知曉,一定會氣得跳起來要不是劉士衡拽她一下,她能好好地不踩凳子?這馬車可高著呢,直接跳下來,腳板生疼,她們以為她愿意?怎么都不去責備劉士衡莽撞,卻要認為這是她的主意?真真是太偏心了!
此時的蘇靜姍,就正在前頭抱怨劉士衡害她腳板疼,劉士衡卻理由充足,道:“莫要被些規矩束縛著,想怎么來,就怎么來,以前在東亭時怎樣,現在就還是怎樣,你若是跟著她們學,也變作跟她們一樣的人,那我娶你作甚么,還不如直接娶當初的周小姐去。””
這話聽著無理,仔細咀嚼,卻又有此道理,恐怕劉士衡這樣的想法,才是真正的瀟灑無羈罷。蘇靜姍想轉過來,暗生佩服,看待劉士衡的眼光,又有所不同了。
走著走著,他們已置身花海,各種各樣的名貴菊花,開滿人工堆砌的山丘,漫山遍野。蘇種園子多以意境見長,少有這般平鋪直敘的景色,倒讓蘇靜姍看了個目瞪口呆。
后頭的甄氏和劉士儀也跟了上來,不過因為小腳,離他們還是有段距離,而劉士衡絲毫沒有放慢腳步等一等她們的意思。
反常必有妖,蘇靜姍估摸著他就要行動了,馬上提起了精神,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只見劉士衡朝花叢中的某處打了個手勢,那邊花叢便微微一動,顯出一個人來,朝著遠處去了。看身形,似是綠云,原來她也來了留園,只不知此番是去做甚么了。
綠云走后,許久不見有動靜,蘇靜姍正朝著花叢東張西望,卻忽然聽見后頭傳來驚呼聲,打罵聲,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劉士衡已是一把拉起她,迅速奔至聲音傳來處,喝一聲:“打!””
蘇靜姍稀里糊涂地被催著動了手,直到拳頭落到一人身上,才定睛看了個清楚,原來她所打的,是一身穿藕合灑線直被的男子,咦,這身衣裳怎么這樣眼熟?這不就是她們昨日趕制出來的那件么?這男人到底是誰?感謝愛情頻道文字更新蘇靜姍滿腹疑惑,但奈何此人雙手抱頭,讓人看不清面孔,而且他的嘴被一塊布條給勒住了,只能嗚嗚出聲,卻說不出話來。
而圍在四周,正同蘇靜姍一起朝那男子拳打腳踢的,除了些丫鬟婆子,居然還有甄氏!而劉士儀則站在一旁抹淚,且她的頭發略顯零散,撥風也落在了腳邊。
蘇靜姍一見這情景,心里猜出個大概,多半是這男子耍流氓,欲非禮劉士儀,所以才激怒了護女心切的甄氏,使得她不顧儀表親自上陣,廝打那男子。而勒住那男子的嘴,一準兒是怕他叫嚷起來,反而壞了劉士儀的名聲。
蘇靜姍一面猜側,一面揮拳,再看眾人,也是打得不遺余力,熱火朝天,而劉士衡卻垂著胳膊站在劉士儀旁邊,正同她竊竊私語。蘇靜姍后知后覺,這才猛地記起他們此行的目的,忍不住“哎呀””出聲她們打的,該不就是劉振業罷?
這計戈甄氏可不知情,她正想著該如何掩飾這一聲“哎呀”。”卻見那男子終于尋到機會解開了勒在他嘴上的布條,抬起頭怒喝一聲:“誰人敢打本老爺?!”。
鼻青臉腫的劉振業的臉,猛然出現在眾人面前,彼此都驚呆了。
“老,老,老爺,怎,怎么是你?。”甄氏看了看自己還保持拳頭狀的手,再看看劉振業,第一反應就是打錯了人,連說話都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