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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氏笑道:“雖說咱們在東亭還不認得人,但想來這里議親,也是能相看的,等你看中了誰,娘陪你去相看相看就是了。”
蘇靜姍聽聞此言,又是歡喜,又是感動,聽聽,計氏說的是,“等你看中了誰”,這是放手讓蘇靜姍自己挑相公呢,這份透著溺愛的體貼,讓她心里暖烘烘的。
蘇靜姍摸著“緣份冊”,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娘,這本冊子價值不菲,你哪里來的錢?”
計氏笑道:“傻囡囡,咱們出門前是帶了防身銀子的,你忘啦?”話剛說完,計氏就猛然醒悟過來,她們自踏進蘇家小院,可是一直在裝窮的,這一兩銀子一掏出來,就是露了富了,叫她怎么解釋先前的一些事?
蘇靜姍見她臉上懊悔立現,知道她是想明白了,忙安慰她道:“買都買了,還能怎樣,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是拿陪嫁的銀簪子換來的。”
就是,既然喬姨娘能拿銀簪子換擂盆,她為甚么不能拿銀簪子換錢買冊子?計氏的心馬上定了下來,笑道:“還是你有主意。”
母女倆閑話一時,計氏突然道:“囡囡,聽喬姨娘說,萬姨娘是想哄著你爹把你們幾個姑娘都賣給人家做妾呢,也不知是真是假。”
蘇靜姍道:“爹有沒有這個意思,我不曉得,但萬姨娘一定是沒有的,喬姨娘那是扯謊哄你,想把我們拉到她同一邊去呢。”
計氏奇道:“你怎知萬姨娘沒這個意思?”
蘇靜姍道:“她若真想把我給賣了,從一開始就該哄著我,不然怎能讓我上當?可娘你看看她這些時的態度,像是哄人的樣子么?”
計氏細一想,確是不像,哪怕今天萬姨娘很聽話,但也沒上趕著來討好,的確不像是要把人哄著給賣了的模樣。她覺得蘇靜姍分析得有理,就咬牙切齒地恨起喬姨娘來:“詭計多端的婆娘,比萬姨娘更可恨。”
蘇靜姍卻不以為意,道:“理她呢,小巧而已,她只不過是個妾,又沒有兒子,不足為慮。”
計氏聽她這樣一說,心情就又舒暢起來,撿起“緣份冊”朝她手里塞,非要她仔細看看,早些挑個如意郎君。
蘇靜姍抵不過計氏的熱情,只好隨便挑了幾個,心想反正是能相看的,就算挑錯了也不怕。
晚上,計氏就捧著蘇靜姍作過記號的“緣份冊”,把蘇留鑫找了來看,又因想到喬姨娘尋媒婆有功,所以即便心里有些恨她,還是把她也叫來了。
蘇留鑫朝窗下的椅子上坐了,拿著“緣份冊”慢慢翻看,計氏坐在他對面,不時地提醒他:“著重看囡囡作過記號的那幾個。”
蘇留鑫皺了眉頭,不悅道:“婚姻大事,豈有她說話的份?你這是怎么做娘的,竟把冊子拿去給她自己挑。”
計氏聞言很不高興,道:“這是她一輩子的大事,怎能不如她的意,再說我是私下里給她看的,又沒人瞧見,甚么打緊?”
蘇留鑫就不說話了。
喬姨娘本是滿臉希翼地立在計氏側后方,緊緊盯著蘇留鑫,但是聽了計氏這話,面色就變得古怪起來,接連看了她好幾眼。
原來蘇靜姍竟是識字的,計氏故意瞞著,就是為了先把冊子拿給她看罷。喬姨娘心里很不是滋味。
計氏哪里不曉得喬姨娘心里在想甚么,但她才不在乎呢,她就是小心眼,怎么了,誰叫蘇靜姍才是她親生的呢;再說冊子是她出錢買的,她愛先給誰看,就先給誰看。
蘇留鑫慢慢翻著“緣份冊”,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在計氏的幾次提醒過后,他干脆把冊子塞進了袖子里,道:“我看姍姐挑的這幾個還不錯,待我得閑時親自去打聽打聽。”
計氏聽他這樣說,就高興起來,道:“勞老爺費心,那我們就等你的信,好去相看。”
蘇留鑫點頭,又提醒她道:“相看可以,但次數不能太多,不然人家會說咱們家姑娘太挑剔。所以你不要急,待我慢慢地打聽著,等事情落實再相看不遲。”
他這話有理,計氏便不再說甚么。
喬姨娘見蘇留鑫把蘇靜姍的親事放在了心上,心里有些酸溜溜,連忙問道:“老爺,那我們二姑娘和四姑娘呢?”
蘇留鑫一皺眉:“四姑娘年紀還小。”
喬姨娘急道:“四姑娘年紀是小,但二姑娘年紀可不小了,老爺,長幼有序,二姑娘的親事定了,也才好給三姑娘慢慢挑不是?”
確是如此,就算在鄉下,長姊不出嫁,妹子也是不好尋人家的,計氏為了蘇靜姍,便幫著她勸蘇留鑫道:“老爺,你去打聽冊子上的人家時,一并幫二姑娘也看看,反正是一趟水的事。”
蘇留鑫卻沉了臉道:“你當二丫頭是嫡女呢,瞧得上姍姐的人家,可不一定瞧得上她。此事我自有主張,你不用管了。”
喬姨娘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計氏面露同情,但心里還是有些高興的,高興蘇留鑫到底不曾忘了嫡庶之別,還肯當著她的面落喬姨娘的面子。
蘇留鑫才不管喬姨娘的臉色,竟把她給轟了出去,計氏覺著他做得過了,正想要說他幾句,卻聽得蘇留鑫狀似不經意地開了口:“她娘,你們既然來了東亭,那家里的田產是誰在打理?”
計氏老實作答:“托給了她舅舅。”
蘇留鑫“唔”了一聲,又問:“那田契呢?”
計氏掏出貼身帶著的一個油紙包,遞到他面前,道:“都在里面,本就是帶來給你的,這幾天事多,忙忘了。”
蘇留鑫一面去開那油紙包,一面道:“我也不要,都留給姍姐作嫁妝,我先替她收著。”
計氏對他的態度很滿意,臉上就帶了笑。
蘇留鑫看著看著田契,卻滿臉失望:“怎么只有原先的那幾畝?”
計氏才不想把實情告訴他,毫不猶豫地扯謊道:“就只有這些。”
蘇留鑫道:“我怎么聽說我不在家的這幾年,你很是置了幾畝田地?”
計氏聽著別扭,不但一口否認,還問:“你也曉得你這幾年都不在家?家里你管了甚么?還有你出門闖蕩的那年,拿我的嫁妝換了盤纏,可還記得?”
蘇留鑫聽她提當年的嫁妝,馬上不敢再問田契,左顧而言他。
計氏也不深究,只趕他到隔壁西屋去,蘇留鑫有心要討好她,哪里會去,攬了她的腰就朝床邊走,計氏推了幾下,沒推動,也就隨他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計氏天天追問蘇留鑫打聽的情況如何,蘇留鑫每次都耐著性子跟她解釋,東亭不比鄉下,地方大,庭院深,不是那么好打聽的,須得慢慢來。計氏雖失望,但無奈人生地不熟,也只能干著急。倒是喬姨娘,雖然那天讓蘇留鑫給了個沒臉,但事后不知蘇留鑫怎么安慰了她一番,竟又容光煥發起來,連走路都帶著風。
這期間,計氏用兩天的時間,花光了三天的伙食錢,蘇留鑫沒等她開口,就主動送了一兩銀子來,惹得萬姨娘不快,害得喬姨娘失望。但因蘇遠光仍舊躺在床上,萬姨娘就沒敢發飆,一切風平浪靜。
如此又過了幾天,蘇靜姍在床上躺到渾身酸疼,加上脖子上的掐痕早就消了,不好再裝病,便慢慢地“好”起來,三五不時地也到廚房給計氏打個下手。
與此同時,蘇遠光肚子上的刀傷也好了個七七八八,能下床走幾步了。
這日,蘇靜姍正窩在屋里,同計氏商量中午做個甚么菜吃,就透過微敞的窗戶,看見正房的屋檐下站了兩個人,其中一個穿著元色綢袍,將個白森森的繃帶綁在外頭的,是大病初愈的蘇遠光;他旁邊那個戴方巾,穿玉色襕衫的,卻赫然是知縣家的公子田悅江。
蘇靜姍不由得大為驚奇,轉頭問計氏道:“娘,你瞧那不是田少爺,他堂堂知縣公子,卻怎么一而再,再而三地跑到我們這小商戶的家里來?”
計氏也是奇怪,道:“我只曉得他是來探病的,到你二哥房里坐了好一會呢。”
知縣公子來探望小商戶家兒子的病?蘇靜姍覺得這簡直不可思議,再說從上回萬姨娘挨板子的情形來看,這田少爺也并沒把蘇遠光當甚么嘛,怎么這過了幾天,兩人又要好起來了?
蘇靜姍心下好奇,便輕輕地把窗戶更關嚴了些,只留了個小小的縫,瞇著眼睛朝外看。
那蘇遠光和田悅江并肩立著,目光都朝向西廂,于是蘇靜姍也朝西廂望去,只見西廂的門窗都閉著,但沒過一會兒,門就開了,走出個矮胖矮胖,圓臉小眼的女孩兒來,一看就是蘇靜瑤。
田悅江的臉上就露出明顯的失望和不高興來,蘇遠光忙忙地湊過去說了幾句甚么,示意他再朝西廂看。
蘇靜瑤身后,走出個削肩瘦腰,肌膚賽雪,杏目若星的女孩兒來,卻正是蘇靜初,只見她腰似楊柳,娉娉婷婷地上前幾步,朝蘇靜瑤身旁一站,高低上下立現,蘇靜瑤的大胖臉和小瞇眼,直襯得她沉魚落雁,貌若天仙。
田悅江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艷,但臉上的神情,卻還是顯得不怎么滿意。蘇遠光問了一句甚么,田悅江搖搖頭,說了一句話,蘇遠光就把身子一轉,手直直地朝東廂這邊指來。
那方向,正是東廂北屋,蘇靜姍所在的房間!
-------------阿昧的舊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