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勝后來想到的方法是先催靈力后念訣,只要把靈力提到肩膀處,到時候就算靈力前進的速度再龜速,他也能保證在念完口訣之前把靈力催到手指上。
想到便試,方勝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靈力一點點提到了右肩處,這時已是滿頭大汗。他不敢松懈,一邊拽著靈力停在右肩處,一邊再次開了口,一個字一個字往外擠:“乾……坤……五……行……哎……哎……哎……我靠!”
方勝十分無奈地發現,一旦他分神念訣,那好不容易提到肩膀處的靈力便任他怎么拽也拽不住,硬是又往回流去,等他那一聲“我靠”出口時,靈力早已全回到了丹田處。
“他媽的有這么難嗎?!”方勝抱怨著一拳砸在了身旁的桌子上,腦筋一轉,自言自語道:“要不我再試試浴雷指?”
試過之后,便知與浴火指的情況大同小異,方勝不得不安下心來,決定還是先修行再說,法訣晚點學就晚點學吧。
山中無日月,葉落而知秋,轉眼之間,方勝已在小湖山修行了四個月,興許是修行之功,他竟覺得自己的性子似乎更為平和了,很少有大起大落。
而此時,那個心情幾乎很少起落的人,左玉漱,也終于再次趕回了湘竹。她這次回來頗費了一番周折,首先就是劉霽云和殷長老不肯放她走,直到她答應只帶走一塊火靈玉并有意無意地提出一定盡力將最后兩塊火靈玉找回才勉強答應。當她將這個決定又告訴給她姐姐、姐夫后,被瞞了一年的左霓裳和邵九州這才知道方勝竟然失蹤了,而且可能早已死了!左霓裳當時就決定拉著邵九州和左玉漱一起上路,一來保護左玉漱,二來她也很想知道她唯一的徒弟到底是死是活。可是,左霓裳一急竟差點暈了過去,找來郎中一號脈,卻得知了一個讓她不得不留下來靜養的消息:她懷孕了。如此一來,邵九州也只能留下來照顧左霓裳,而左玉漱則又孤身上路。一到湘竹她就開始四處打聽方勝的消息,可憐她一個和至親都很少說話的人,竟要每天都和上百個陌生人打交道。而幸運的是,她終于知道方勝未死的消息,有人告訴她,一年前那件慘事發生時,還抬出來一個混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年輕人。既然沒死,那么去哪就總得有人看到,抱著這個念頭,左玉漱暗下決心,至少要找到一個曾經看到方勝去哪的人。
而此時的方勝,正修行著那頗適合他的奔烈訣,四個月里,不停地打坐,再借助莊主每月發的一塊靈石,又加上五叔一直從旁指點,他的靈力增長速度頗快,若說四個月之前他的靈力還是一條小蚯蚓,那么現在儼然已是一條一米長的光蛇,之所以叫光蛇,乃是因為方勝用神識掃視那靈力時,會看到靈力也像那些靈石一樣發著淡淡的熒光。
除了修身外,他的修心也沒有落下,每天都會抽出至少一個時辰,與許建玉兩兄弟一起來到莊后的湖邊,用心地去看去聽去觸摸去思考,把自己想象成這自然的一部分,就算暫時弄不明白,至少要努力去想:身邊的一切為何要循著這樣規律運轉。而積攢靈力催動靈力運用靈力,這本就是一個修身修心相結合的過程,在這里,他們也都能有一些體悟。
便在此時,方勝也總算記住了許家的所有成員,并弄明白了那去北方傲武國的許家三兄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傲武國名字雖然響亮,卻比佐摩國小得多,也弱得多,因為歷史上的某些原因,傲武國并沒有被佐摩國吞并,而是作為佐摩國的一個屬國存在,而兩國的修真界,大體上也是這么個關系。傲武國有著不錯的靈石脈礦,每年都會將他們所得靈石總量的五分之二送到佐摩國的修真界,也許平分到每個門派和家族手里時已算不上什么,可是,若聚在一起,那卻是一個讓任何人無法忽視的數目。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傲武國出現入侵者時,佐摩國才有義務派遣一定的修士前去支援。傲武國的貢品是大家分,那么前去支援的修士也必須是大家都得派,許建玉的那三位兄長,便是第一批被派到傲武國的人。如今傲武國似乎又出現不支之勢,于是佐摩國四大派之一的七岳宗便又派人前來,磨了幾天嘴皮子,硬是又從許家要走三個人,只不過這修真界的時間觀念實在比江湖上的寬松太多了,許家要求一年后再把人派出去,七岳宗的使者竟然欣喜地答應下來。
方勝雖然對異國的戰爭并不感興趣,卻耐不住許建玉兩兄弟一直在他耳邊絮叨,結果想不了解都不行。這兩兄弟一直對傲武國很感興趣,那靈氣充溢的靈脈還有那每個月的兩塊靈石對他們來說實在有著無窮的魅力,而如果真能得到這個前往傲武國的機會,那么在出發前他們還會得到一項立竿見影的好處,這個好處一點都不比那異國的靈脈和靈石差:莊主會給他們倆每人買一個儲物袋,再每人送一件法器。
其實由最后送法器一項便可知道,想要獲得去傲武國的資格,至少要進入煉氣期三層才行,而可惜的是,這兩兄弟一個處于二層,一個處于一層,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突破到煉氣期三層。
說起來,方勝直到此時才知道,修真者修行的難度要比江湖人物習武的難度難太多了。習武者,就算再笨,只要持之以恒,窮其一生必然可成為一個高手,畢竟內力在那放著呢,而修真者,就算不笨而且能持之以恒,可如果沒有福緣,不能獲得修心的那一次明悟,那么他的境界將很可能長久地滯留在某一境界,甚至一生都無法突破。也就是說,就算許建玉和許建英兩兄弟的靈力早已達到他們各自境界的最高水平,可只要那“明悟”不出現,他們就會一直停留在這個境界,而靈力也只能始終保持在這個水平。
方勝對此是頗為擔心的,他不是擔心許建玉兩兄弟,而是擔心他自己,他十分沒良心地想,反正那兩人早就在各自的境界停好幾年了,也不差這一兩年,他擔心的是,據傳剛剛修真的人,如果不能在第一年突破煉氣期一層的話,那么此人進入煉氣期二層就只能聽天由命了,也許再練一個月就能突破,也可能是再練十年也突破不了,自己能在第一年突破煉氣期第一層嗎?!
然而修真者修行始終存在這么一個事實:欲速則不達!所以方勝的修行只能循序漸進,一點點慢慢來,這顯然和他的性子不符,但他又不敢不遵從這前人總結出的富貴經驗,于是他便把多余的精力放在了修心和煉法訣上,那法訣仍然是浴火指和浴雷指。
這天方勝又頂上了門,擺開架勢,催起自己的靈力來。
“乾坤五行,奉火為尊,借我祝融之力!”歷經四個月,他的靈力已是今非昔比,“力”字才說完,靈力便在他丹田中鼓蕩起來,就像是湖面上突然起了波浪。
“浴!”靈力倏地彈起,便真如一條從湖中躥出的蛇一般迅速由丹田游向腰眼!
“火!”那光蛇的蛇頭微微震蕩著繼續前進,雖然速度比“浴”字時慢了一點,但仍然可以當得上一個快字!片刻間,蛇頭已經到了肩膀!
“訣……”蛇頭繼續由肩膀向右臂前進,很快過了手肘,然而便在此時,方勝丹田之中靈力已經快要見底,那條蛇尾巴不停地汲取著丹田內僅余的靈力,往整條蛇身上輸送,以期蛇頭能達到方勝的手掌,隨著丹田內的靈力越來越少,蛇頭已經慢了下來。人都是被逼出來的,盡管方勝覺得丹田中的靈力似乎不足以把蛇頭推到手掌,可是那僅僅是覺得,萬一能呢?所以方勝的最后這個“訣”字又拉起了長腔,硬是用強大的意志推著蛇頭緩緩前進,手腕,掌根,再往前,再往前!
“卟!”
一聲無比熟悉的聲音在方勝右手食指食尖響起,看著手指上那縷更熟悉的東西,方勝忍不住罵了起來:“我靠!”
原來剛才他拼盡全力,也只將靈力逼到了右手食指的指根,本以為至少會有些與以往不同的效果,不料效果確實有了,但是卻太令人無法接受。
那“卟”地一聲像極了蠟燭被吹熄的聲音,而更可氣的是,便在那一聲響過之后,他的指尖神奇地升起一縷纖細的黑煙,也和蠟燭剛被吹熄時沒啥兩樣。方勝不禁想到,如果自己累死累活練了四個月就練出來一招吹蠟燭的本事,那他實在是沒臉見人了。接著他又高瞻遠矚,自己終究有一天會把這浴火指練成,可是如果最終結果是在自己手指上變出半截蠟頭來,那該怎么辦?
得,還是試試浴雷指吧,別管效果如何,總不會像變蠟燭一樣丟人吧!
浴雷指的起手勢與浴火指完全不同,當方勝決定試試這個只有煉氣期三層以上的修士才能成功施展的法訣時,他像是扎馬步一樣微曲雙膝蹲在了那里,雙手互扣放于胸前,只直起兩根食指,正對著前方。
依然先要使自己心平氣和,覺得差不多了,方勝這才猛吸一口氣,皺起雙眉,喝道:“凡間諸象,雷為最迅,云深雨急,可蘊奇力!浴……雷……”
浴雷指的靈力運行方式也與浴火指不同,浴火指是平緩前進,而浴雷指則是震蕩著前進,除了前進外,靈力在上下左右四個方向上的震蕩消耗了方勝很大的精力,“雷”字尚沒有喊完,方勝就沒了后勁,驀地泄了氣,然后那才提到胸口的靈力便如被什么拽著一樣飛速退回了丹田。
方勝暗暗覺得好笑,如今的情況,似乎比他練伏魔棍法那會好不到哪去。
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月,方勝練奔烈訣也有半年了,這天下課后,五叔出言留住了他,半年來第一次說:“我來看看你靈力練到什么程度了。”
以許建玉和許建英的半吊子水平,自然是無從知道方勝的進展的,所以方勝的心一直懸著,現在聽聞五叔要看看他的水平,登時緊張起來,但又有些期待。五叔也不避許建玉二人,就在學堂里讓方勝坐下,他自己則盤膝坐在方勝對面。
“你全身放松便可,若覺得有什么異樣,也不要反抗。”說完五叔便并起右手食中二指,點向方勝的額頭。
方勝只覺一股極溫和的靈力從自己的腦門流向了體內,然后便直線緩緩流向自己的丹田,所過之處舒服異常。然而便在那股溫和的靈力將要進入自己丹田的時候,異變陡起,他自己的靈力便如遇見了敵人般一震而起,迅速包圍向那溫和靈力的最前端!他的靈力從各個方向一擁而上,試圖攻擊、沖散新涌進來的靈力,便在這刻,五叔意外地揚了揚眉頭。然而方勝自己什么也沒做,那全是他的靈力自發的行動,于是他沖五叔尷尬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