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四周,藏書閣外的土石草木并未有任何損毀。
剛才那么大的聲勢,金眉眉那般歇斯底里的擊打,怎么可能不損一草一木?
不遠處的山腰石徑隱隱傳來笑談聲,林淵走到亭子憑欄處向下望,只見幾名學員在游逛談笑,似乎并未發現任何異常。剛才那么大聲勢,就這山腰的人,怎么可能沒有任何察覺?
那么大聲勢,按理說,整個靈山都有可能驚動了,為何四周一切如常,似乎沒有驚動任何人?
又有笑談說話的聲音傳來,兩名靈山學員從藏書閣內走了出來。
兩人看到了林淵,怔了一下,隨后皆快步過來,站在亭子外面一起拱手行禮,“林師兄。”
“二位師弟好。”林淵也拱手了一下,反正憑他的資歷,喊師弟準沒錯。
兩人沒有打擾,只是多看了金眉眉兩眼,便離去了。
很顯然,藏書閣內的人,也未察覺到山上有任何異常。
怎么回事?難道是幻覺?可是…林淵目光又落在了酣睡的金眉眉身上,幻覺?
他走近了,嘗試著喊道:“金會長,金會長,金眉眉,金眉眉……”后來還邊喊邊推了一下金眉眉的肩膀。
結果金眉眉睡的跟死豬一樣,竟還打著輕輕的呼嚕,臉上偶爾還泛起傻笑模樣,還會吧嗒一下嘴,斷了一縷又拉出一縷的口水滴答。
林淵探兩指,輕輕搭在了她的頸項脈搏上,施法查探到了金眉眉整個人的狀態,氣息很均勻,無傷無恙。
不會有錯,確實是金眉眉,不是幻覺,也好好的活著,只是睡著了。
“金會長?”林淵又忍不住兩指扯了她臉皮拉了拉,竟然還是不能喚醒。
憑金眉眉的修為,這未免有些不正常,究竟怎么回事?
林淵東張西望一陣后,掏出了手機,開始對著金眉眉拍攝,拍下了她口水滴答時而夢囈時而傻笑的丑態,拍下了金眉眉往日人前看不到的丑態。還伸手拍打了打金眉眉的臉蛋,扯了扯她臉皮,都給拍下了才罷手。
出了亭子,林淵盯著藏書閣一步步走去,他意識到了,問題可能就出在藏書閣。
藏書閣的規矩他是知道的,為了避免有損藏書閣,藏書閣內外的山頂上是不允許出手打斗的。如果剛才的一切都是真的,那就是金眉眉追來的施法壓制觸犯了藏書閣的禁忌。
為何會如此?他在靈山三百多年,也是頭次見到,雖然知道藏書閣的規矩,但以前沒見過有人壞藏書閣的規矩,因而沒見過這異象。
這藏書閣里到底隱藏了什么,居然能瞬間壓制住金眉眉?
小諸天!林淵站在藏書閣門口凝視了一陣匾額,最終邁步上了臺階,激發了手上的學員通行法牒,一道毫光發出,令門口法禁蕩漾出波光漣漪,他走了進去。
浩大書閣內,明暗適度,一排排的書架,擺滿了各種書籍,有簡、有牘、有書、有卷、有銘文,甚至有甲骨。
藏書閣內,所藏不止修行功法之類的東西,還有各種文志,可謂包羅萬象,可供靈山學員做各種求知和探索。
有人說,這才是靈山精華所在,許多老師都會來此求知。
創建靈山時,這里除了有仙庭搜羅來的各種典籍外,據說大半都是龍師雨的私人捐獻,據說龍師雨把自己歷經仙界兩朝的收集都放在了這里。
由此可知,這靈山藏書閣的規模有多大,諸界最大的藏書之地,謂之小諸天!
在外面看,藏書閣并不大,可入內一看,卻給人恢宏感,很大。
游蕩在其中人,會有滄海一粟感。
林淵在靈山三百多年,并不是第一次來這里,可謂早就將整個藏書閣給逛遍了。
但今天的心情格外不一樣,因為見到了藏書閣真正不尋常的一幕,不疾不徐左右打量,不是來看書的,而是來尋找答案的。
還有一些靈山學員在內,不時能見到盤膝坐在書架旁地上的學員,都看的很投入,沒人管其他人。
在這里可以看到靈山學員的閱讀選項,藏書閣內許多擺放雜項類的書架旁幾乎無人。
四處打量,腳下未做停留,直奔目的地,來到了藏書閣內的一角。
角落里,擺放著一張溫玉石榻,榻上睡著一個褲腿破爛及膝的赤足人,因為蓬頭垢面臟兮兮,讓人看不清是顯年輕還是顯年老。
赤足人靜靜側臥在那,偶爾翻個身,身上沒有披蓋,卻有滿頭的濃密長發和長長的胡須。
頭發長到了能用來當被子蓋,整個人幾乎被須發覆蓋在了其中。
林淵的目光盯在了赤足人的須發上,灰白色的須發,也正是沖這個來的。
他之前在藏書閣外經歷異象時,看到灰白色絲縷時就感覺眼熟,和眼前的灰白色須發一模一樣。
藏書閣的書籍只許看,不許帶出去,這是規矩。
用藏書閣的話來說,有限制才知道珍惜,看的時候才知道用心和認真。
藏書閣屹立至今,還未聽說過有人不守規矩能把書籍給帶出去的。
現在想來,好像沒人能成功偷偷把東西給帶出去過,沒有出過例外。
藏書閣內的氛圍自由,沒什么管理人員盯著你,若非說藏書閣內有一個管理員的話,就是眼前的赤足人。
似乎沒人知道這個人叫什么名字,只知叫做睡奴。
是龍師雨歷經兩朝的兩名隨從之一,早年跟著龍師雨逍遙諸界。
這個睡奴嗜睡如命,龍師雨創立靈山后,就將他扔在了藏書閣內,此后似乎沒人見他醒過,進出藏書閣的人看到的是他一直睡在這兒。
久而久之,似乎成了藏書閣的一個擺設,不說起的話,幾乎讓人忘了這么個存在。
據說,仙帝仙后來了這里,也沒能喚醒過他。
可林淵感覺之前的異象就是出自于這位,還是忍不住試了試,拱手躬身道:“林淵拜見先生,先生……”
連喚好多聲,哪怕聲音大些,睡奴還是沒任何反應。
反倒是因他的喚聲驚動了一些其他的看書的人,紛紛從書架旁走出翹首看向這邊。
此時,大家才發現他來了。
有幾人過來拱手行禮,其中一人笑聲道:“林師兄,不用叫喚,這睡奴嗜睡如命,喚不醒的。”
另有人道:“林師兄,藏書閣內不得大聲喧嘩。”
“是我失態了。”林淵笑著拱手,表示抱歉。
有人問:“林師兄可是要查找什么,不妨說說,我們可以幫忙找找。”
林淵擺手,“不用不用,我就是好奇,即將離開靈山了,以后只怕沒了機會再見,想和他打個招呼,告個別。”
哦!眾人恍然大悟。
有人笑道:“林師兄,心意到了就行,他應該是不計較這個的。你沒聽說過么,仙帝來了也未能喚醒過他。唉,也真是服了他,居然能一睡這么多年。”
“你們忙你們的吧。”林淵揮了揮手,示意散去。
幾人拱了拱手,就此散開。
林淵轉身回頭,又看了看橫臥玉榻的睡奴,低聲道:“想必剛剛在外面是先生出手,我說什么想必先生是能聽到的,林淵在此謝先生相助。”拱手相謝,卻發現對方依然毫無反應。
沒辦法,他總不能過去動手,這種不明厲害的人,他也不敢輕易造次。
白白一場,林淵只好轉身走開。
多年未來藏書閣,既然來了,他抱著逛一圈的心態,看著藏書閣有無什么其它變化。
至于外面的金眉眉,就讓她睡去吧,估計在靈山也不會有人對她怎樣。
左顧右盼走著走著,見到前方書架下落著一卷書籍,不知是哪位看完后忘了放回原位還是怎的。
他正想走去撿起,將其給歸位,卻突然腳步一頓,只見地上那卷書籍竟輕輕飄起。
他法眼細看,立見是一根灰白絲線將書籍給卷起,輕輕放回了書架上擺放整齊。
林淵驟然轉身四顧,卻什么都沒看到,快速回走,走出那排書架一看,發現睡奴還在玉榻上。
凝視了一陣,帶著滿心的疑云轉身,慢慢踱步在一排排的書架中。
走著走著,忽猛回頭看向一側,只見書架另一邊,也有一人在慢慢走著,拖著長長的灰白長發,從側面也能看出其臟兮兮的樣子,啪嗒啪嗒的赤足走路聲。
睡奴?睡奴醒了?林淵驚訝不已,立刻快了幾步,繞過這道書架,欲行禮拜見。
誰知側看還在的睡奴,一繞過書架,發現過道空空如也,哪有人影?
問題的關鍵是,憑他的修為,人近在咫尺,居然絲毫察覺不到對方靠近的動靜,這一轉瞬也絲毫發現不了對方離開的動靜。
沒人能想象他此時的心情,真正是驚駭無比。
這?又是幻覺不成?
若真是幻覺的話,他不得不承認,怕是比燕鶯的幻術都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警惕四顧,快步連過幾道書架,沒有看到睡奴人影,上面也沒有,只見到過道里有個別學員盤膝翻書。
他帶著滿腔的疑云,一步步警惕審視著四周,審視這以前覺得尋常,此時卻覺得無比神秘的藏書閣。
好一會兒都未再發現異常之際,耳畔突然卻傳來一個男人的幽嘆聲,“你來了。”
林淵猛轉身,緊急四顧,還是沒發現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