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蘭聽的目光連閃,怎么感覺丈夫這口氣有些不對,前面還氣急敗壞的,怎么一聽說是龍師的弟子,對那人渣的態度語氣似乎反而有些欣賞了
“還有,你之前也提到過,他蒙騙星兒的話,有些應該是不假的,他既然能進大軍駐地落腳休整,依我看寂澎烈的心思,寂澎烈也的確是想收容他到秦氏的事塵埃落地后再放他離開的。”
丁蘭遲疑道:“你的意思是,寂澎烈也想保他?”
劉玉森:“寂澎烈未必是非要保他不可,但卻不想他在自己手上出事,尤其是明晃晃的死在他的手上,否則一些事情怕不好對有些人交代。換了誰在幻境坐鎮,恐怕都會這樣做,除非和龍師有仇還差不多。
有些事情,你們局外人對其中的微妙是看不懂的,你居然還傻乎乎的跑去找寂澎烈派人去找羅康安,寂澎烈怎么可能答應你,羅康安自己找死他可以不管,把人抓給你弄死,既誤了公,又壞了私,他是絕不會干的!
這些暫且不提,其中的深意,跟你一個局外人,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
反過來說,羅康安陷入了險境,既然有機會避險于大軍駐地,完全可以平平安安的留下,可他不從,還是硬著頭皮去冒險了,這么一個坑蒙拐騙的家伙,說他是為了秦氏赴湯蹈火,你信嗎?他既然敢為,就必然是有些把握的,這就解釋了他為何明知有危險還要進幻境,因為他有把握活著出來。
換了一般人,我會費解他為何敢這樣做,會認為他是不得已,如今既然已經知曉他是龍師的弟子,那這便是最大的可能因素,結合競標時展現的能耐,必是在龍師那學有所長,方敢進入幻境冒險。總之是必有倚仗才敢進入,所以依我看,這廝恐怕還真有可能活著出來,可能性也許還不小嘞,不妨拭目以待,靜觀其變!”
丁蘭也哭不出來了,受丈夫情緒變化的影響,她的情緒也有了巨大變化,有些驚疑不定道:“你什么意思?是我想歪了還是怎么回事,劉玉森,你不會是想讓他做你女婿吧?”
夫妻多年,對彼此都極為了解,是能從話語間聽出些許眉頭的。
劉玉森淡然道:“若他真的和星兒有那個緣分,星兒又喜歡他的話,又有何不可?”
丁蘭一口拒絕,“不行!羅康安是什么名聲,臭名遠揚,這種人做我女婿,我丟不起那人,我絕不答應,我寧愿星兒終身不嫁,也不可能讓星兒嫁給他。劉玉森,你不要避重就輕,我讓你想辦法解決,不是讓你順水推舟的!”
劉玉森嘆道:“夫人吶,我沒有避重就輕,這樣說吧,羅康安若不能活著從幻境出來則罷,若能平安出來,若能從仙庭親手設下的局中闖出來,就憑這本事,你我誰都奈何不了他!
龍師的弟子,你以為是區區一個商會的副會長那么簡單?
他參與競標的事出來后,我也好奇這人是誰,特意關注了一下他的底細,才知這廝在仙都神衛的時候口無遮攔,得罪了蕩魔宮那位二爺。蕩魔宮那伙人的行事作風,你不是不知道,殺伐決斷,那是連一方星宿宿主也是說殺就殺的人。
我當時還奇怪,蕩魔宮怎么會輕易放任那張臭嘴離開,能讓他到外面繼續胡說八道嗎?如今我才明白了過來,要么是蕩魔宮知道這位有龍師的背景,有些人楊真敢輕易冒犯,龍師他是不敢的。要么就是背后有人出手,暗中干預了,不是陛下本人,就是其他知道他身份的人,暗中給了他一條活路,否則他是絕無可能活著離開仙都。
依我看,楊真是孤臣,一般人的面子他是不會給的,一般人也很難對他運作什么,暗中出手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陛下本人,是陛下親自出手保了羅康安一命!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究竟怎樣,相關人緘默不語,我也不敢確認。”
丁蘭吃驚不已,難以置信,“陛下能親自出手保他性命?”
劉玉森:“不是沒這可能的,可能性很大。當初法辦龍師,其實陛下是不愿意的,動龍師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關鍵龍師又不爭權奪利,陛下對龍師還是挺欣賞的,據我所知偶爾還會約龍師下棋。當初靈山初創,我聽說還是陛下親自出面邀請了龍師,龍師抹不開這個面子,當面拒絕就是得罪,才不得不答應了靈山這份差事。
也不知天武大帝拿到了龍師的什么把柄,加上龍師并未反抗,已經落在了天武大帝的手上任由處置,才逼得陛下不得不對龍師下了殺手。而天武大帝是想趕盡殺絕的,想要詳查龍師是否還留有什么余孽,但這事被陛下給摁了下來,就事論事到此為止。連龍師都殺了,陛下已經給足了天武面子,天武大帝也不好相逼太過,事情才這樣過去了。
當年究竟是為何殺了龍師,除了少數人知情,其他人恐怕誰也不知真相如何。
你可知陛下為何不愿殺龍師,為何不愿對龍師余孽趕盡殺絕,寂澎烈為何也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做和事佬?”
丁蘭已是聽的心旌動蕩,堅決的態度緩和了下來,問:“為何?”
劉玉森:“有時候不爭才能巋然不動,不爭并不代表沒有爭的實力,有時候擺在明處的實力并不可怕,深不可測才是最可怕的。靈山創建至今多少年了,誰敢保證龍師只有羅康安這么一個弟子?龍師死了,人走茶涼,有些事情是很現實的,陛下依然不給天武大帝面子,不想動龍師余孽,一定是察覺到了相關跡象,察覺到了龍師還有其他弟子存在。
誰也不知道龍師那些弟子成長到了什么地步,畢竟都是龍師一手調教出來的,豈能簡單?那些隱匿的弟子,如今身居何位,妄動的后果又會如何,會產生多大的動蕩,誰也不知道。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天武大帝殺了龍師,就已經是和龍師的那些弟子結仇了,不要給那些人機會,一旦有機會,那些人是不會放過天武的。我聽上面說,這恐怕也是陛下不動龍師余孽的原因之一,伺機制衡天武大帝。
殺師滅門之仇,天武已經占了‘殺師’一條,誰再動羅康安,那就沾上了‘滅門’,誰要是敢為,哪天禍事降臨,恐怕連自己得罪了誰、因何遭至報復都不知道。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心里越清楚的人,越不愿動羅康安。
這也是寂澎烈想手下留情不想把羅康安往死里整的原因。沒辦法,龍師可能存在的弟子是一方面原因,還有龍師在靈山多年,出自靈山身居各位的人,不知多少人受過他的恩惠,這份人脈真要操控得當能利用起來的話,影響力是非同小可的。
說到底,就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龍師遺留的勢力仍在,實力猶存,才有這份影響力。
前人栽樹后人乘涼,頂著龍師的招牌,羅康安這廝是有幾分胡作非為的本錢的,只要不把天給捅破,誰都不好辦他,這廝撞誰手上,就會讓誰尷尬,辦也不好,不辦也不行,怕是都唯恐避之不及,這才是真正的瘟神。
你想殺他,你殺還是我殺?你覺得我們家的底氣比寂澎烈還硬不成?
比之慈家,十個慈家的影響力加一塊也不如一個龍師,真要論出身背景談門當戶對的話,找龍師的弟子做女婿還輪不到我們劉家撿這個便宜,這羅康安是落架的鳳凰,毛色不足,光鮮不起來,不然秦氏也裝不下這廝。
至于人品,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把女兒交給這種人,會讓人笑話,可問題是事已至此,這畜牲占了便宜就跑,你愿意讓他做你女婿,就怕這混賬自己還不愿意,那才叫真尷尬。
話又說回來,星兒也喜歡上了他,事已至此也沒了辦法,若他和星兒真有緣分在一起的話,他就徹底和劉家綁在一塊了,也許壞事能變成好事,誰想動劉家,也就是在動羅康安,都要考量一下后果。若是機會合適,能把龍師的人脈影響力給發揮出來的話,未嘗不是好事,興許對陽兒也是個助力。”
有些事他本想放在心里暗中來處置,不想告訴妻子,說出來也不好聽,然而這種事情,的確如妻子所說,不給她透個底的確不合適。
丁蘭嘀咕了一聲,“星兒說,她查到羅康安已經有女朋友了,已經住一塊了。”
劉玉森立刻追問:“是什么人?”
丁蘭:“好像是一個普通人,連修士都不是。”
劉玉森大手一揮,“并未嫁娶,如此就算不上什么問題,這事我回頭再詳查一下,再衡量處理的方式。你那邊不要再輕舉妄動了,先穩著來,星兒也不宜再呆在幻境了,你盡快安排她回來,剩下的事情我自有打算。唉,慈家那邊,也只能是作罷了,我還得想想怎么給人家交代才合適。”
丁蘭:“你既然已經是心中有數了,那就這樣說吧,那丫頭哭的死去活來的,我去看看怎么樣了,別傷了身子。”
“唉!”劉玉森一聲嘆,好好的遇上這樣的事,也是頭疼。
兩人終止了談話,光幕一收,丁蘭沒了之前的黯然神傷,出門來到了女兒房間的門口,卻未急著進去,雙手攥在一起,不時看看女兒的房門,心里泛嘀咕了,難道這真是女兒注定的緣分抑或福分?
她現在又開始擔心起其它了,若羅康安活著離開了,那混賬東西真的是玩過了就不認賬,死活不肯娶她女兒怎么辦?
患得患失,又開始為這事犯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