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不是個滋味,殊不知丁蘭心里才更不是個滋味,聽到慈家的事,丁蘭有點懵了,甚至是有些慌了。
內心的慌亂之情真正是無法形容,女兒出的破事,撞上這事,如何是好?
一番笑談的劉玉森閉嘴了,緊盯妻子的反應,察覺到了不對勁,這么大的喜事,女兒的終身大事,居然一句話都沒有,還那般焦錯神色,他立刻意識到可能出了不一般的事,當即沉聲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丁蘭依然是不知該如何啟齒的好,可這事瞞誰都行,就是不好瞞丈夫,得與丈夫商量對策才行,猶豫再三,硬著頭皮道:“星兒出事了。”
劉玉森神色驟然緊繃,“大軍駐扎之地,防御森嚴,能出什么事?”
丁蘭滿嘴苦澀,“星兒被人給騙了身子…”話出口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說出來的。
劉玉森捋須的手僵住,瞬間瞪大了雙眼,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嘴唇哆嗦了又哆嗦,松了胡須的手慢慢指來,顫聲道:“丁蘭,你在說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丁蘭的臉色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玉森,我也不想出這樣的事,我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我一直緊盯的,不想還是讓人鉆了空子,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劉玉森臉色鐵青,“誰干的?我問你誰干的!”最后一聲是怒吼出來的。
外面庭院里等候的劉浩陽驟然轉身,聽到了父親的吼聲,當即回頭左右,抬手連揮,示意附近的守衛都退下。
他以為父母在吵架,若是吵架的話,讓外人聽到就不合適了,還是那句話,家丑不好外揚。
丁蘭無奈道:“羅康安。”
“哪個羅康安?唔…”盛怒中的劉玉森忽頓住,“羅康安?就是那個不闕城秦氏進了幻境的副會長羅康安?”
如今的羅康安真正是名聲在外了,有那么點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味道,哪怕是曾經的羅康安自己放在以前只怕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在仙界有這么大的名聲,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有人懸賞十億取他性命。
丁蘭黯然點頭,“正是他。”
劉玉森難以置信,“你說什么夢話呢?他和星兒素不相識,怎么會和星兒攪在了一塊?”
丁蘭一臉悲色道:“他原是仙都神衛營的人,和這邊不少人熟悉,前些日子獲了駐軍的批準,來了這里暫歇……”事情的經過,主要是從女兒那問來的情況,詳細告知了。
她想盡辦法要從女兒那問出真相,就是要給丈夫一個交代,好跟丈夫做商量,否則出了事連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又如何能做交代?
“才認識幾天,才見面幾次,就…”劉玉森悲聲而鳴,聽后差點沒氣的吐出一口老血來,身子竟有幾分搖晃,一身修為的他竟有些搖搖欲墜的感覺,手指丁蘭,“丁蘭吶丁蘭,你讓我說你什么好?羅康安是什么人?那是能帶著女人進巨靈神駕駛艙瞎搞的人,這種爛人和女兒接觸,你竟然能不防?你是干什么吃的?”
丁蘭:“我警告過星兒,不要和她來往的,也沒想到在大軍駐地,就那么點空檔,那個羅康安竟也敢…”
“出了這樣的事,你不自省,還要對我找什么借口嗎?”劉玉森真正是悲聲不已,“丁蘭,你難辭其咎,你教女無方,你愧為人母,你讓我怎么向慈家交代?星兒怎么進的了慈家的門?尤其是和羅康安那種臭名遠揚的人攪在一起的女兒家,哪個大戶人家敢要?你一個疏忽,毀了星兒的一輩子啊!女兒未經人事不懂事,你也不知輕重不懂事嗎?”
丁蘭哭了,真的是被說的淚漣漣,真的是悔恨不已,恨自己疏忽了,恨自己沒有再約束緊一些,不過大事要緊,她抬袖抹了把淚,“事情已經出了,我能怎么辦?玉森,你看這樣行不行,這事想辦法瞞著慈家行不行?”
“糊涂啊!”劉玉森搖頭不已,“有些事,紙是能包住火的嗎?我不信在戒備森嚴的重地,尤其是仙庭賦予重責的地方,就沒人會沒有一絲的察覺,十有八九連寂澎烈都知道了,你信不信寂澎烈連星兒和羅康安什么時候見過面都掌握的清清楚楚,你能瞞誰?愚蠢吶!
慈家是什么樣的門第?慈家的嫡長孫怎么可能穿一雙破鞋出去見人?你不要臉,慈家還要不要臉?尤其還是和羅康安那種臭名聲的人攪在一起過的人,這是要幫慈家揚名諸界嗎?
你就算能瞞過慈家一時,能瞞過慈家一世嗎?一旦敗露,你想沒想過你女兒在慈家的處境,慈家家大業大人多,冷言冷語和那眼色都能是殺了你女兒的刀子,你讓你女兒將來的日子還怎么熬過去!如果慈家不當回事,是個連點克己家風都沒有的人家,富貴難長久,遲早要敗落,這樣的人家我還不敢把女兒嫁過去!”
丁蘭淚流滿面,“總不能就這樣把女兒毀了吧,不試試怎么知道不行,這邊我想辦法,寂澎烈那我想辦法試試口風,若能瞞住,我再想辦法把羅康安給殺了滅口,定不讓這事再有人知曉。”
劉玉森悲聲道:“天吶,你們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為什么出了這樣的事首先想的卻是如何隱瞞?我們這樣的人家是處在眾目睽睽之下的,多少人盯著?若想靠欺瞞立世,我劉家上下遲早要被你的愚蠢給害死不可!
動動你的腦子好不好,殺羅康安?你怎么殺?姑且不說你能不能找到他,就算找到了,你擅自下手會是什么后果?你難道不知道秦氏現在搞出的事有多大嗎?背后是數十個龐大家族聯手和仙庭角力,連仙庭都不得不開放了幻境入口。
但凡是個明眼人的都知道,仙庭壓根不想秦氏找到幻眼,但又不想落人口舌有損仙庭顏面。就算你找到了羅康安,你對羅康安動手,你敢保證羅康安身邊沒有幫手?沒點倚仗,他敢冒這么大的風險跑幻境去?你得帶多少人去動手才能保證成功,帶多了人會不會走漏風聲?
別說你,就算是寂澎烈這個時候也不會直接對羅康安動手。就算你殺了羅康安,你想沒想過走漏風聲的后果,你現在可是為仙庭效命,你一旦出手,有心人就會把你的舉動往仙庭頭上去扯,仙庭為了撇清關系給個交代,就會把你女兒的丑事給抖出來,讓事情定性為你和羅康安的私仇,你殺他是想宣揚還是想瞞?
再說了,他這次進了幻境,活著離開的可能性本就不大,用得著你節外生枝再添亂出手嗎?”
丁蘭泣聲道:“左也不行,右也不行,那星兒這事怎么辦是好,我現在心亂如麻,你倒是拿個主意教我怎么做啊!”
劉玉森仰天嘆,“家門不幸,造孽啊,我劉玉森這輩子的臉面這回算是丟盡了。丫頭啊,才短短幾天,你就不顧自己的將來,不顧爹娘的臉面,爹白疼了你這么多年吶!”
丁蘭哽咽:“星兒在靈山時就仰慕龍師,興許就是被他龍師弟子的身份給蠱惑了。”
“龍師弟子?”劉玉森愕然,情緒驟然收斂,看去問:“什么意思?”
丁蘭:“你不知道嗎?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羅康安是靈山龍師的親傳弟子。”
劉玉森訝異不已,“這混賬東西怎么可能是龍師的弟子?龍師為人靜守,不動如山,不是招搖的人,收徒豈能不看人品,怎么可能收這般坑蒙拐騙、不知廉恥的弟子?”
丁蘭搖頭,“我哪知道怎么回事,但不會有錯的,我剛剛還聽寂澎烈親口確認了,羅康安的的確確是龍師的弟子。”
“嘶…”劉玉森略吸氣,又抬手捋起了胡子,嘀咕自語了好一陣,“真沒想到,這么個人,竟是龍師的弟子,難怪競標出手的能耐不一般,原來是龍師調教出來的…”
見他來回踱步目光閃爍不定琢磨嘀咕的樣子,夫妻多年,丁蘭察覺到了點什么,問:“你是不是有了對策?”
劉玉森抬手打住,回頭轉身道:“你聽好了,事情已經出了,這事你就不要再插手多事了,羅康安這次是死是活都不該你插手,不要再節外生枝,剩下的我自會處理。”
丁蘭跺足,“這么大的事,干系到女兒的終身,我就這么一個女兒,你就這樣輕飄飄揭過了,不給我交個底,是要急死我不成?”
劉玉森:“怪誰?這事且看羅康安自己的下場如何,若是因幻境之事而死,一個死人你想計較也計較不了,你做娘的教女無方,星兒自己也不懂事,摔了大跟頭只能怪自己,怪不得別人。若他能有本事活著出來,再從長計較也不遲!”
見他態度說變就變了,丁蘭急了,“你自己也說了他活著出來的希望不大,還談什么從長計議?”
“不然!”劉玉森擺了擺手,又捻須沉吟道:“既是龍師弟子,那又該另當別論了。之前獲悉這廝進了幻境,我還有些奇怪,秦氏三十億懸賞都解決不了的問題,他跑進去有什么用?現在我好像摸到一點眉目了,那場他參加的競標直播你也看到了,勢單力薄之下,單槍匹馬,示弱示強之間的運用極得章法,將對手盡誅于槍下,這般年紀就有這本事,且手段如此老辣,總算有了答案,真不愧是龍師一手調教出的親傳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