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被拖行的夫妻倆不時看到出現在視線中的一灘灘血跡,還有血跡中不知什么時候被切割開的尸體。
夫妻二人猜到了是什么東西造成的,也能想象到為何外面的守衛竟無一人報警,竟讓來襲之敵輕易靠近了他們。
因為領教過那詭秘無影無形之物的厲害,施展出來幾乎不知是什么時候靠近的,導致他們夫妻想遁入密道脫身都來不及,便落了網。
就一個人,不動聲色地穿越了重重守衛,輕易把他們夫妻給拿下了,且無視仙律在不闕城大開殺戒。
夫妻二人心中不安之余在猜測,這究竟是什么人,不闕城什么時候出了這樣的人物?
二人有點后悔,秦氏就是秦氏,在不闕城不是誰都能去招惹的,悔不該去針對秦氏的人。
二人幾乎肯定了就是秦氏派來的人,覺得在不闕城也只有秦氏暗底下才有這樣的實力。
一路幾十條人命的血腥之地,林淵拖著人離開了。
小山丘上,庭院一座,一輛車環繞上山了。
門開,放了車入內,車在院子里停下了。
光著腦袋迎候的曹路平快步上前,打開了車門,對車內鉆出的秦府管家白山豹略鞠躬,陪笑道:“豹爺,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白山豹看了看四周,“你不來看我,我只好來拜會曹爺你了。”
曹路平一臉汗顏模樣,“看您這話說的,晚輩受不起。請,里面請。”畢恭畢敬,伸手邀請屋里坐。
白山豹負手而行,曹路平一路在前側不斷伸手引領。
賓主入內落座,上了好茶,曹路平親自接了茶盞過來給白山豹奉茶。
白山豹單手接了,放在了一旁的茶幾上,看了看屋內肅立的其他人,淡然道:“是不放心我還是怎的,需要這么多人看著?”
“沒有的事,他們一貫的行事方式而已。”曹路平解釋了一下,之后揮手示意,屋內的其他人立刻退了出去。
白山豹敲了敲茶幾,示意他坐下說話。
曹路平貌似溫順的依言坐下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豹爺晚上來訪,可是有什么吩咐?”
白山豹:“我也是不闕城臺面下打過滾的人,如今你是臺面下當家的人,跟你,我就不拐彎抹角了。”
曹路平頷首,“那是,您是上上任的老當家,論輩分,您可以說是我師爺輩的,不闕城臺面上下的人,誰敢不給您面子,有什么話您盡管吩咐。”
白山豹笑了笑,又淡淡問道:“聽說你最近跟周氏的人走的很近?”
曹路平微笑:“就知道瞞不過豹爺,是的,周會長的外甥趙元辰找到了我,讓我幫忙跑個腿。”
白山豹:“跑腿干什么事呢?”
曹路平:“具體的不太清楚,那伙人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些什么東西,我這里也就是負責幫他們打探一點消息。”
白山豹:“沒干什么對秦氏不利的事情?”
“我嗎?”曹路平一驚一乍的樣子,“怎么可能,秦氏有豹爺您這尊大神坐鎮,我怎么敢吶。”
白山豹哦了聲,“昨晚上,夜場那個叫伍薇的女人是怎么回事?”
“……”曹路平瞬間安靜了,知道對方已經掌握了一定的情況,再含糊下去不合適了。
明明已經做的很小心的事情,還是讓對方知道了,他目光閃爍著,想著怎么應對。
現在和對方翻臉,也就是和秦氏翻臉,他還不敢。
白山豹冷眼斜睨,察言觀色了一陣,“那個伍薇接觸秦氏的羅康安,是你安排的吧?”
曹路平不吭聲。
不吭聲就代表承認了,白山豹:“你也說了論輩分,念在都在一張臺面下躲過風雨的情分上,我也不為難你,我也不想讓小輩的人說我過河拆橋。說吧,周氏那邊有什么計劃?”
曹路平猶豫了一陣,抬眼盯著他,徐徐道:“豹爺,您雖然洗白了,但應該知道的,我們這些人也有我們的難處,周氏財大勢大,找到了我頭上,我是沒辦法回避的,我若抗拒,他們不會放過我。還望您體諒一二。”
白山豹:“在不闕城的地面上,你怕周氏,不怕秦氏?看來我真的是老了。”
曹路平:“豹爺,我哪邊都得罪不起,哪邊都不想得罪。”
白山豹:“哪邊都不想得罪,就把哪邊都給得罪了。坐鎮在這塊地面上的是秦氏,不是周氏。臺面下,上一任當家的是怎么死的,你應該清楚,竟敢幫著外人,還連累了秦夫人遇難,老會長自然不會放過他。
你能上位,老會長也等于是間接幫了你的忙。路平,秦氏每年給你們的辛苦錢雖然不多,但也不是白給的,老會長最討厭吃里扒外的人。你拿了錢不幫忙也就罷了,還胳膊肘朝外拐,放哪個地方都說不過去的。
老會長很生氣,看我的面子,才愿意再給你一次機會,三思啊!”
曹路平還在沉默,不時抬手摸摸自己的光頭。
白山豹起身了,“不要以為自己干過的事能做得多干凈,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你們的把柄,老會長手上一大把,只要他想掀桌子,城衛人馬頃刻間就是一場血腥圍剿,你確定你跑得了?遮擋在臺面下的人不管用了,還要爛出臭味來,他是不會容忍的,會一鍋端,換人替他望風,這年頭有的是人想上位,就像你當初一般!”
曹路平驟抬眼看著他,暗暗心驚,也慢慢站了起來。
白山豹:“我給你一晚的時間,你好好考慮一下,明天早上我要知道你的答案。我言盡于此,也算是仁至義盡,你好自為之吧。”說罷轉身而去。
曹路平繃著臉頰,不過還是不忘快步跟上送別,將人送到車前又親自打開車門,恭送了白山豹上車。
靜默在車內后排的白山豹待車上了正道,冷冷道:“含糊其辭!真要是不知悔改,就別怪老夫不留情面。通知人手過來,把曹路平盯住,防止他逃跑!”
“好。”副駕駛的人應下,摸出了手機不知在跟哪聯系。
院子門口,目睹車下了山,曹路平也轉身回了,回到正廳看到那盞未用過的茶,順手一撥,啪嗒碎濺了一地,臉上浮現一股猙獰,“老東西自己洗白上岸了,跑到這來倚老賣老了。”一聲冷哼,全然沒了之前的恭敬樣。
這時外面跑來一人,上前稟報道:“曹爺,伍薇帶來了。”
曹路平抬手打住,暫緩的樣子,也不言語,來回摸著光頭踱步。
他也的確是兩難,不管白山豹剛才的話是好意還是威脅,可說的是事實,秦道邊頃刻間就能把他給端了。
他知道自己倒向周氏,會得罪秦氏,會給自己惹來麻煩,可他也是掂量過輕重的。
原因也很簡單,周氏勢大,還有潘氏也在針對秦氏,秦氏只怕難保,他不可能眼睜睜去為秦氏陪葬。
說到底,他不認為秦氏這次有什么勝算,因而倒向了周氏。
而周氏的許諾也令他頗為心動,混到了他這個地步的臺面下的人,不想一輩子見不得光,得到了好的還想要更好的,也想登上臺面,也想像白山豹那樣洗白后安居樂業。
看看如今的白山豹過的多好,臺上臺下的人都要給幾分面子,秦府的大管家,孫女白玲瓏基本上也成了秦氏的二號人物,整個不闕城臺面下的人誰不羨慕?
走到了這個地步,白山豹自然是對秦氏死心塌地,因為已經和秦家的利益捆綁在了一起。
可他曹路平呢?有白山豹在,秦氏那一塊就沒他什么事,想在秦家有一席之地,也要先問問白山豹同不同意,白山豹自然是不可能答應讓人取而代之的。
他想默默著等外面兩家和秦氏分出勝負來,誰想暴露的這么快。
猶豫權衡再三后,曹路平揮手,“你先出去,讓我一個人靜靜。”
手下領命而退。
蘊霞樓,一女子登樓來到,趙元辰的心腹隨從。
走到躺椅上假寐的趙元辰身邊,女子俯身道:“光頭那邊傳來了消息,秦府管家白山豹剛剛和光頭見面了。”
趙元辰驟然睜眼,問:“怎樣?”
女子道:“沒談一會兒,看情形沒談攏,光頭似乎有些不高興,應該沒泄露什么。”
趙元辰哼了聲,“讓那邊盯著,若發現曹路平的風頭不對…真要是不識相,就滅口吧。”
他話剛落,一旁桌上的手機響了,女子過去拿起一看,回頭道:“是光頭。”
趙元辰饒有興趣地哦了聲,伸手要了手機在手,翻了個身放在了耳邊,笑道:“曹兄。”
曹路平的聲音傳來,開門見山道:“趙兄,剛剛秦府的管家白山豹來找我了。”
趙元辰裝糊涂道:“據說他曾經也是你們道上的人,找你不是很正常嗎?”
曹路平:“不是來敘舊的,他已經察覺到我在幫著你們對付秦氏,警告了我一番,想讓我吐露你們背地里在干什么。”
趙元辰:“那你吐露了沒有?”
曹路平:“沒有,我不是兩面三刀的人,你大可以放心。但他只給了我一晚的時間考慮,明早就要我給出答復,明天給不出滿意的交代,憑秦家的能量,我恐怕會死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