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嚶嚶……”
“還有臉嚶嚶嚶,都什么瘠薄爆率啊……”
日落月出,勇士之墓的墓園上方,巨大的月亮顯出了淡淡的藍。一顆怨靈之心價值五百塊的執念以及某個總算回憶起來的重要事件,支撐著自以為已經當上官兒的窮逼,一直從早上奮斗到天黑,甚至中午干脆連樓都沒下,直接拿家里儲備的最后幾片壓縮餅干祭了五臟廟。
不過還別說,這玩意兒確實頂餓。
耿江岳在游戲里連砍了11個小時,愣是肚子都沒叫過。
當然,也可能是上頭了。
精神戰勝了物質。
“別啊,我晚上還有飯局的啊!你倒是抓緊給我出一個啊!”耿江岳煩躁不休地喊著,一邊熟練無比地處理著不停撲上來的嚶嚶怪。
他今天已經撿了500多個幽靈之淚外加20來個怨靈之淚。
怨靈之淚的價格不好說,不過500多個幽靈之淚,賣給游戲商店也值10000多游戲幣,折算聯盟幣100多塊,已經是一筆了不得的巨款了。
但耿江岳現在在乎的并不是錢,他滿腦子只想著,抓緊拿怨靈之心去游戲商店,完成系統免費贈送的血脈覺醒。
自打這兩天嘗到從游戲里帶裝備和技能出來的甜頭后,耿江岳現在覺得他什么玩意兒都可能帶出來。和這種實實在在能幫他安身立命的好處相比,怨靈之心500塊聯盟幣的價值算個屁?!
區區500塊!就算再加個零,都不可能讓老媽放棄她的信仰!
不過話說回來,拿五萬塊收買老媽不去禮拜堂,倒是真的可以想象一下……
畢竟老媽又不是真傻。
在虛無縹緲的信仰和實實在在的真金白銀之間,總會稍微有所搖擺的吧?
耿江岳越想越覺得有理,忽然覺得,這確實是一條擺脫老媽老想拉他入伙的絕佳辦法。
于是這么一來,對怨靈之心的怨念就更深了……
“為什么還沒有?爆率也忒低了吧?算了,最后再刷一次,再刷不到……我就晚上回來繼續刷!”耿江岳在墓室里刷了一整天,大概每隔半小時就能刷到一只幽靈BOSS,眼見著都快6點鐘了,他著急想搞個新技能,心里有擔心晚上的飯局會遲到,刷怪的專注度也不禁有點分散了。
耐著性子,又多等了十來分鐘。
就在時針跳過6點后沒一會兒,墓室里面,終于刷出了新boss。
耿江岳上前就抱怨道:“你怎么這樣啊?我等你半天了!知道我等你等得有多著急嗎?以后別再這樣了!”一邊拿出小匕首,就往boss身上捅。
三下五除二,那boss就在懵逼中,被嚶嚶嚶地吸進了戒指。
物品掉落的聲音響起。
耿江岳并不太抱希望地彎腰撿起來,隨手點開一看。
愣了。
怨靈之心。介紹:抗冰凍幾率1。
耿江岳拿著這顆小玩意兒,傻站了半分鐘沒動。
過了老半天,他突然咬牙切齒地說道:“媽的!我為什么不買回城卷?才1000游戲幣一個,干嘛要省這點錢?!還有這個墳地里的渣渣,連一只能送我回家的怪都沒有!”
一邊罵著,一邊猶豫。
猶豫了兩秒,終于還是放棄了現在跑回新手村的打算。
徐團座賞臉請他吃飯,他總不能遲到啊……
心里帶著不能馬上體驗血脈覺醒的煩躁,耿江岳無奈地下了游戲。
摘下頭盔,匆匆忙忙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然后剛放完長長的水柱,沖干凈馬桶,外頭的門鈴,就響了起來。
耿江岳忙走過去開了門,屋外頭,王曜京和夢夢滿臉微笑。
“小尊者……”夢夢不復昨晚上的灑脫,帶著十足的感激,心情復雜地喊道。
耿江岳忙道:“喊我名字吧,小尊者聽著怪不自在的,叫我……岳哥就行!”
“叫什么哥啊,要叫也是叫岳爺!”王曜京帶著幾分玩笑,玩笑中又帶著幾分認真,笑著說道,“你昨晚上帥慘了你知道吧?你追著幾百只超靈體砍的錄像,我們全營都傳遍了!”
“錄像?”耿江岳走出屋子,順手帶上了房門,一邊奇怪問道,“停電了怎么錄像?”
王曜京道:“錄像設備里有自帶電源的。”
耿江岳恍然哦了一聲,就沒話了。
三個人總歸不那么熟,夢夢也不能三句話不離多謝耿江岳的救命之恩,從樓上下來,便一路安靜。懶得坐沒效率的電梯,耿江岳領著兩個人直接走樓梯下去,沿途經過每個樓梯拐角,都看到有香燭和祭品,個別拐角,還有披麻戴孝的女人帶著懵懂的小孩在哭。
這樣一路下到二樓,三個人基本也就笑不出來了。
6點半不到,本該是二樓最熱鬧的時候,今天卻明顯比平時冷清了不少。
二樓的雜貨店門前排著小長隊,有不少人在購買祭拜往生者的用品。再不遠處,還有幾堆光明神教的神職人員,自發地聚成一團,對著死者生前的相片禱告。
王曜京看著嘆了口氣,下意識地又想說要不是小尊者昨晚上出手相救,我家夢夢今天也就成照片了,可剛把話咽回去,耿江岳突然卻在一群哭喪的人前,停下了腳步。
他驚訝地看著其中一張照片,有點愣神。
照片上的紀曉克,笑得像個傻逼一樣。
那照片并不是近照,而是他的小學畢業照。
對住在超級大樓里的人來說,一生中能留下實體照片的機會不多,小學畢業的時候因為必須在畢業證上貼照片,所以市政廳會統一提供免費服務,再往后如果能順利初中畢業、高中畢業,照片當然也能免費拍。像耿江岳,就拍過三次。
而眼前這張紀曉克的照片,理論上應該是他此生唯一的一張。
但問題是……
自己昨晚上不是救了他嗎?
耿江岳呆在原地不動。
一群正邊哭邊祈禱的教士和紀曉克的家里人,見到三個穿軍裝的人站在他們面前不動,祈禱聲和哭聲,都不由自主地弱了下來。
他們惴惴不安地看著三個軍官,邊上一個年輕的女孩子發現了他,紅著眼睛,看著表情很震驚的耿江岳,小心翼翼地問道:“長官……你認識我弟弟嗎?”
“啊……”耿江岳回過神來,僵硬地點了點頭,指著紀曉克的相片道,“我是他初中同學,他……怎么了?”
另一個中年婦女聞言,突然就哀嚎起來:“我兒子昨晚上被害死了!被檢測中心的人,亂打針給打死了!我兒子死得冤吶!市政廳的人不是人吶!……”
中年婦女的喊叫聲,頓時惹來不少眼光。
帶隊禱告的教士嚇壞了,連忙捂住中年婦女的嘴,緊張地對耿江岳三人解釋道:“不是!不是!長官,孩子他媽媽是太傷心了,說胡話呢!跟市政廳沒關系,孩子昨晚上運氣不好被感染了,檢測試劑過敏,沒搶救過來才去世的!”
被感染?
耿江岳聽到這解釋,實在是有點無話可說……
他猶豫了一下,對紀曉克的姐姐道:“把你的市民卡號報給我。”
“卡號?你要干什么?……”女孩子略有點慌,還當是耿江岳要對她做什么壞事。
邊上的中年婦女聞言,也著急地大喊起來:“你們還想做什么?害死我兒子還不夠嗎?”
“小尊者,沒時間了,有什么事,過會兒再來處理吧。”
見四周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王曜京小聲對耿江岳道。
耿江岳卻淡淡地說了句:“放心,很快,我就隨個分子。”
這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總算松了口氣。
女孩子轉頭看看她媽媽。
那中年婦女,盯著耿江岳愣了幾秒,才對她女兒,輕輕點了點頭。
紀曉克的姐姐,這才把卡號報給了耿江岳。
沒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家里少了一個壯勞力,以前相熟的人隨個五塊十塊的意思一下,大方收下就好。
耿江岳拿出自己的市民卡,一通簡單操作后,咬了咬牙,把卡里原本就不多的錢268塊錢,直接提出來200塊,打給了紀曉克的姐姐。
打完這筆錢,耿江岳立馬轉身就走。
等他走遠了,紀曉克的姐姐才拿出自己的市民卡,小心翼翼地點開來看了下。隨即,便驚叫起來:“媽!那個人給我轉了兩百塊!”
紀曉克的媽媽一把搶過女兒手里的卡,看了眼上面的數字后,頓時熱淚盈眶。
她激動地捂住嘴,哽咽道:“曉克這個同學,是個好人吶……”
邊上幾個神職人員,紛紛附和。
“這個長官一定是我們禮拜堂的兄弟。”
“嗯,我看也像。”
“愿神保佑他早日升職……”
遠處,耿江岳和王曜京、夢夢越走越遠。
夢夢忍不住問耿江岳道:“岳爺,你跟你那個同學,平時關系很好嗎?”
“不是,基本沒什么關系……”耿江岳搖了搖頭。
王曜京比較懂底層行情,追問道:“那兩百塊,放在這邊,應該不算少了吧?小尊者真是仁者風范……”
“也不是……”耿江岳淡淡解釋道,“昨晚上我拉他當了一次擋箭牌,他可能吃到血尸身上的血水了。我估計有可能是我把他害死的……”
“不會的啊!”王曜京哈哈大笑,“只有被血尸抓傷或者咬到才有可能會被感染,人的消化液是能直接分解病毒元素的,只要下得去嘴,生吃血尸肉都沒關系!”
耿江岳聞言一驚:“是嗎?”
夢夢點點頭,很肯定道:“是啊!”
耿江岳沉默了一會兒,一時間心情變得好復雜,問兩人道:“你們說,要是我現在回去告訴他們,剛才是不小心多打了一個零,還有沒有可能拿一點回來?……”
王曜京:“……”
夢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