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摸著刀鋒,只聽得肌膚散發出皮革般的聲響,那冷厲的刀鋒竟然割不破其肌膚。
“只能算是尋常貨色,比之后世的菜刀都不如,這個世界煉鋼技術當真是落后的很。官府用的刀具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尋常民用刀具?”虞七慢慢的伸出手,拿出一塊磨刀石,不緊不慢的磨著。
聲響不斷,刀鋒上血漬被緩緩磨去,鋒利的刀鋒顯露而出,映射的室內生寒。
一把刀磨完,虞七面無表情,繼續拿出一把長刀,不緊不慢的磨著。
待過了半個時辰,八把長刀皆已經磨完,虞七方才起身出城,來到了酈水河畔。
隨手中勁力催動,一顆干枯的老樹應聲而倒,墜落在地。
然后虞七面無表情的將那老樹斬斷,一堆篝火不多時便熊熊而起。
虞七不緊不慢的炮制著手中八把長刀,一個人在麗水河畔靜靜的看著遠處,默然不語。
一隊車馬自西方而來,浩浩蕩蕩旌旗招展,足足有數百人馬,華貴至極的馬車,還有那大紅喜色,看起來倒像是迎親的隊伍。
虞七站在麗水河畔,默默的將八把長刀收起,背負雙手靜靜的站在麗水河畔。
那車隊的領頭,是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頭上頂著發冠,此時似乎是注意到了麗水河畔的虞七,雙方四目對視,那中年男子不由得目光一凝:“好濃郁的殺氣!”
“大云法師在看什么?”男子身后,領頭的將領面露奇異之色。
“看一個有趣的人物!想不到翼洲還有這等有趣的人物!”大云法師面色奇特。
“哦?法師修為高深莫測,能被大法師說成有趣的人物,那必然非常有趣。才入翼洲,便遇見這般有趣人物,豈能不結交一番!”那將領一笑,便立即抽馬上前,向酈水河畔而來。
“在下西岐張桂芳,今見酈水河畔有壯士,所以特來結交!”那漢子威武雄壯,周身腱子肉不斷滑動,看起來便是一位勇士。
“西岐大將?”虞七聞言轉身打量著張桂芳:“西岐的人馬?”
“正是!卻不知小兄弟是何方人士?”張桂芳下馬,來到了虞七身前:“我張桂芳就愛結交天下英雄,小兄弟這般人物,乃是天地之靈粹,日月之造化,在下誠心結交。”
“西岐的人?”虞七面色怪異,然后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漢子壯碩,一看便是那種千軍辟易的猛將,肌膚黝黑雙目純凈而幽邃,似乎是無底深淵,能夠吞噬一切光明。
“我乃是游行天下之人,四海為家,談不上是何方人士!將軍這等人物,也和我這草民結交?”虞七怪異的看著那漢子。
“嗨,兄弟這話便見外了!功名不過身外之物,只能為人增添光彩,舍此外又有何用?我結交天下英豪,看的是對方為人。”張桂芳看著虞七,不由得為之氣魄折服。
此人不過一屆布衣,面對自己這等大將,竟然風輕云淡視若等閑。這等人物,要么心懷大志,要么便是恃才傲物,有真本事在身。
底氣,不是你裝就能裝出來的!尤其是張桂芳修煉一門秘術,自忖天下間少有敵手,這少年在其面前卻是猶若汪洋大海,看不出分毫底細。
尤其是那少年的雙目,在他異術感知之中,隱隱約約朦朦朧朧,內中竟然似乎有雷霆孕育,又似乎有一道白線般的毫光生疼,似乎只要對方一個念動,便可將自己斬殺當場。
此時張桂芳心中駭然,自己便已經是天下間少有的高手,這少年竟然給了自己危險的感覺,他才多大?
就怕西岐的那位天命之子,怕也遠遠不如。
這等人物,未來必為天下弄潮兒!
今日,這個朋友他張桂芳交定了!
“交朋友……?”虞七笑看著張桂芳:“呵呵,可是誠心?”
“天地可鑒!”張桂芳道。
“朋友者,兩肋插刀,刀山火海義不容辭,然也?”虞七看著對方。
“不錯!”張桂芳斬釘截鐵的道。
“我要去殺人!殺很多的人!”虞七不緊不慢的道。
“既然是朋友,我陪你一起去!”張桂芳毫不猶豫的道。
“你就這般想和我交朋友?”虞七好奇的道。
“我張桂芳的朋友有很多,但刀山火海下油鍋的朋友,你還是第一個!”張桂芳笑著道。
“我虞七從來沒有朋友,你若今日能活著回來,我便認了你這個朋友!”虞七淡然一笑。
“大云法師,末將要陪著我這朋友去殺人了,剩下的路程,你自己走吧!”張桂芳毫不猶豫的轉過頭。
大云法師搖了搖頭:“張桂芳啊張桂芳,還真是……繼續上路,莫要管他。”
“怪人!”虞七看著張桂芳,這世上哪里有一見面,便要上來交朋友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張桂芳就是怪人!今日,算是遇見兩肋插刀的朋友了!”張桂芳哈哈大笑。
“喝酒!”虞七自袖子里掏出一壺酒,遞給了張桂芳。
“你且等等!”張桂芳打馬而去,不多時便折身而回,提了兩壇酒與一只山羊。
只見張桂芳徑直在篝火中架起了山羊,不斷的來回翻轉,各種調料撒上去。
很顯然,張桂芳絕對是對吃很講究的一個人!
他確實是一個怪人!
“喝酒!”虞七道了句。
山羊酥軟,再配上美酒,確實是一種享受。
“這是我西岐特產鳳凰酒!”張桂芳道。
“確實不錯!”虞七只是道了句,然后便不再多言。
酈水河畔
兩個人
端坐在篝火前,吃著烤肉喝著美酒,除了時不時碰杯,再無任何聲響。
一個沒有問,一個也沒有說。
時間在緩緩流逝,眼見天色漸暗,夕陽西下,虞七方才停下手中動作,身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包裹。
“這是什么?”張桂芳終于開口。
虞七一笑,然后緩緩打開包裹,竟然是兩套斗笠蓑衣,還有兩個面具,兩把長刀。
“這是?”張桂芳看著那長刀,不由得一愣。
“翼洲府衙門的刀具”虞七不緊不慢的道。
“你是衙門中人?”張桂芳拿起長刀,打量了一會:“好刀,似乎與衙門內的刀不太一樣。”
“我把衙門中的人殺了”虞七淡淡一笑。
張桂芳動作一頓,然后放下一雙眼睛靜靜的打量著虞七,過了片刻后一笑:“看不出,賢弟倒是性情中人。殺了也便殺了,江河廣大,隨便找個犄角旮旯躲一陣子,三五年后再出來,又是一條好漢。”
“我若是說,這次要殺入州府衙門呢?”虞七看著張桂芳:“敢不敢去?”
“你瘋了?”張桂芳一愣,面色駭然:“大商朝廷的強大,沒有人能挑釁。”
“敢不敢?”虞七靜靜的看著他。
“敢!你是我的朋友,為朋友兩肋插刀,我有何不敢的?”張桂芳一笑。
虞七點點頭,身形一陣扭曲,在張桂芳駭然的目光中,竟然化作了另外一副樣子。
“你這是……哪個是你本來面目?”張桂芳駭然:“世上竟然還有這般邪門的異術?徹底將自己化作另外一個人?”
虞七沒有說話,只是將面具遞給張桂芳,然后緩緩的將面具扣在了臉上。
很普通的面具,上面沒有任何標識,只是一片慘白。
“這是我的一門神通”虞七見張桂芳帶上面具,方才不緊不慢的解釋了一聲:“之前在酈水河畔站著的,是我本來面目,你要記住了。”
“我從未見過如此神異的神通,簡直是不可思議!”張桂芳搖頭嘆息。
虞七拿起斗笠,遞給了張桂芳。
“這就不必了吧?”張桂芳看了看天色的日頭,縱使是已經西斜,卻依舊很熱。
這天氣穿斗笠,不是一般的難受。
“很快就要下雨了!雨天殺人,才不留痕跡,惹出的動靜才最小!”虞七慢條斯理的穿上斗笠。
見虞七如此篤定,張桂芳也不再多說,而是不情不愿的穿上斗笠。
夏季氣溫悶熱,斗笠中張桂芳汗流浹背:“我說兄弟,你到底行不行?咱們都站了半個時辰,何時才能下雨?”
虞七不語,只是靜靜抬起頭,看向了天邊的斜陽,那最后一縷余暉消失在天地間。
起風了
初始之時只是微涼之分,下一刻颶風卷起,浩然之風鼓蕩九霄,酈水河畔怒浪濤濤。
天昏地暗,飛沙走石。
云層不知自何處來,撲天地的黑云,伴隨著無盡狂風,疾風驟雨忽然降落。
大雨滂沱,再加上冷冽颶風,丈許外看不清人影。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張桂芳感受著疾風驟雨打在斗笠上,眸子里不由得露出一抹駭然、不敢置信。
“走吧,去殺人!”虞七嘆息一聲:“我雖然掩去了所有痕跡,但大商奇人異士無數,今日過后我將落草為寇,再無自由。”
“值得嗎?”張桂芳道:“究竟是何等大事,值得你殺官造反?若尋常事情,我倒是可以為你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