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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商人下手?
史浩沉思了一陣子,搖了搖頭。
“咱們不能一開始就說要加征商稅,而應該說要向地主士紳加征農稅,攤派到他們身上,等他們群起反對之后,再改征商稅,這樣一來,阻力就會小很多了。”
葉義問和周麟之聽了,連連稱贊,覺得史浩不愧是個老謀深算啊呸……老成持重的政治家,這個辦法實在是太妙了。
兩人一頓夸贊,史浩卻沒有絲毫的開心。
“僅僅只是商稅恐怕還不夠,商人只有那么些,就算加征一倍估計也不夠軍隊國用消耗的。”
他這樣一說,葉義問就有些愁眉苦臉了。
“難道,還是要加征農稅?對士紳?”
史浩搖了搖頭。
“那太難了,目前朝廷急需用錢,和士紳協商需要太多的時間,實在是來不及,所以,還是……加派稅收吧。”
葉義問和周麟之互相對視一眼,知道了史浩的意思。
無非是往老百姓本已十分沉重的負擔上再加一點,從他們身上榨出更多的油水。
這樣做并非沒有負面影響,所以史浩的面色并不好。
“國勢艱難,只能暫時苦一苦百姓,罵名我來擔著,也就這一陣子,這一陣子過去之后,就把稅恢復到原樣,這樣就能安撫人心了,對了,再把鹽價往上加個十……五文錢吧。”
猶豫片刻,史浩站起了身子,開口道:“二位想和我同去拜見陛下嗎?”
周麟之和葉義問互相看了看。
史浩雖然提領樞密院,但是眼下皇帝信任史浩,周麟之和葉義問倒是還沒有站穩腳跟,以至于很多事情上都要聽史浩的建議。
但是這件事情他們卻不想摻和。
這種罵名一旦承擔起來,想要擺脫,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樞相且去,我二人還有公務。”
周麟之起身謝過史浩。
史浩點了點頭,自己去找趙昚了。
而后沒過幾天,朝廷準備加征農稅的消息傳來了,據說加征的方式不是簡單地增加百姓的負擔,刮窮鬼的錢,而是要根據土地數量的多少來加征稅收。
簡而言之,朝廷準備丈量田畝,根據田畝數量向土地多的人征收更多的稅,以此填補軍國大事的用度不足。
消息傳出,好家伙,整個朝廷的震動和官員們的反應比當時他們針對張浚的時候還要強烈,一個兩個立刻就和被踩了尾巴的野貓一樣暴起發難,差點沒把這個政策的提出者史浩給生吞活剝了。
一口一個與民爭利,一口一個貪心無度,一口一個禍國殃民,一口一個千該萬死。
史浩明明老老實實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忽然間在他們嘴里變成了大宋第一禍國殃民的罪人,甚至還有人上書給趙昚讓趙昚遠離史浩這種小人,避免被他蒙蔽。
對于這個反應有所準備的史浩閉門不出,對于很多忽然間來他家門口搞騷擾的人視而不見。
而另一邊,趙昚也堅挺住了和史浩打配合,拒絕批復類似的奏表,拒絕接見前來求見他的官員,一直到事情鬧得不可開交,整個尚書省都有點難以正常運轉之后,趙昚才終于松口。
既然你們都不愿意朝廷征收農稅,那就加征商稅好了,總而言之朝廷要加稅,不加農稅就加商稅,你們自己選。
這一回,那些跳起來的官員們有點不太敢跳了,在兩個選擇中,明顯后一個比前一個要好得多,兩害相權取其輕,他們的態度軟化了。
史浩恰如其時的站了出來,遞交了加征商稅和給多個地區加派稅收的建議,這個建議被趙昚火速簽署,然后火速交給尚書省要求通過并且執行,整個過程還不到一天。
很多人在時候才回過味兒來,意識到這是皇帝和史浩唱的雙簧,兩人一個沖鋒陷陣,一個劇中策應,把大家玩弄于鼓掌之中。
很多人都為此感到生氣,但是木已成舟,他們也沒什么辦法,只能說絕對不能讓史浩好過就是了。
商稅還是關系到一部分官員的利益的,他們肯定不會老老實實交錢。
至于另外一個加征……
窮鬼的錢,大家三七分成就好,這個沒什么意見。
除了少數人站出來為百姓哭喊,做做政治表演之外,大多數人也沒什么多余的建議。
這件事情在中央層面就這樣過去了,至于在地方上會引起什么反響,暫時還看不到。
但是既然有人的利益受損,就絕對不會那么輕易的發展順利,必然會有更多更特別的情況發生。
南宋這邊正在為了稅收的問題而產生層層漣漪,長江以北的明國也在經歷著深遠的變化。
蘇詠霖返回中都以后,經過數月辛苦如老黃牛般的地獄級別的工作,終于把混亂時期積累的很多問題解決掉了,政務也處理掉了,中央朝廷和地方政府終于逐步走上了既定軌道。
通過突擊培訓班培訓出來的政工干部一個接一個的奔赴地方,為原先那些一個人做兩三個人的活的前輩們分擔壓力去了。
地獄一般的加班一直到洪武三年的九月底十月初才堪堪恢復到了蘇詠霖大規模反腐之前,而這段時間里,別說蘇詠霖累的夠嗆,就算是一直身體強健的辛棄疾都累病了一次。
好在十月之后,中都政法學校突擊培訓的一大批政工干部的下放解決了一部分問題,辛棄疾從軍隊里轉業出來的一批基層干部也完成了下放,逐漸將地方上空缺出來的職務給填上了。
蘇詠霖終于能讓自己和朝廷喘口氣,休息兩三天,睡個好覺,洗個澡,好好放松一下。
不過國家的問題總是接踵而至,這邊剛剛不用天天地獄加班,那邊又有大問題砸在了蘇詠霖的腦袋上。
洪武三年十月初六日,蘇詠霖剛剛結束一天的休息,就接到了復興會監察部主任孔茂捷的報告。
看了看這份報告,蘇詠霖的眉頭漸漸緊皺。
這不是一個突發的問題報告,而是一個長期存在的問題的匯總報告,是監察部經過數月的調查之后給出的報告。
蘇詠霖過去所了解到的基層狀況是一個宏觀層面的農業生產力逐漸恢復和發展的過程。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取消了苛捐雜稅和對農民的高度剝削之后,這是必然會發生的現象。
這是小農經濟本身具備的強大的恢復力和生產力,只是過去被苛捐雜稅和土地兼并以及糟糕的基礎建設給抑制了、破壞了。
他解決了苛捐雜稅和土地兼并,增強了基礎建設,完全釋放了這部分生產力,這部分生產力隨著農民生產積極性的提高而驟然爆發,于是建國三年來,每年夏糧和秋糧的產量都節節攀升。
這固然可以說是政策帶來的變化,但同時,這也是自然規律,必然發生的事情,每一個朝代都經歷過這樣一段時期。
而明國與之不同的是制度層面的不同,通過制度層面的不同,明國基層可以調動農民進行水利、道路的修繕,以此達到增加糧食產量和抵御自然災害的目的。
所以生產力的爆發式增長也是理所當然的,或者說不增長才是問題所在,傳統經濟的潛力還遠遠沒有到頂峰的狀態,蘇詠霖這樣做,只是加速傳統經濟發展到頂峰這個過程。
但是在這個過程之中,并非沒有問題,并非一帆風順。
大約五年一次的自然災害和氣候異常暫且不說,監察部這份報告聚焦在基層農會干部是否稱職的問題上。
通過這份報告,蘇詠霖了解到了當前廣大基層農會內部的一些不容忽視的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