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撐腰,有人保護,有人幫著出口惡氣,這種好事到哪里去尋?
在這樣的動員之下,漢人簽軍們的膽子大了起來,一個接一個指認,一個接一個作惡的女真正兵被揪出來。
這個殺了逃兵。
那個強迫士兵喝尿。
這個無緣無故喜歡打人。
那個不僅喜歡打人,還特別喜歡把逃兵殺了以后割耳朵,再把耳朵串成串掛在軍營門口嚇唬簽軍。
還有的喜歡強迫簽軍跪在他面前給他舔鞋子,要舔的干干凈凈,不管鞋子上有什么,是泥土還是糞便,舔不干凈就是一頓毒打,然后接著舔,舔到干凈為止。
也有的吃飯的時候都要簽軍跪在地上當椅子給他坐,稍微坐的不舒服了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只有心情好的時候才會有那么一點點剩飯剩菜賞給給他當椅子的簽軍士兵。
好家伙,被抓起來的女真正兵沒有一個無辜的,有一個算一個全是人渣、惡棍,于是全給揪出來痛斥。
訴苦大會升級到了控訴大會,控訴大會也很快進入高峰期,化身為公審大會。
城里被搭了好多個臺子,光復軍的士兵也好,城內百姓也好,被俘獲的簽軍們也好,圍著一個個臺子看上頭的正兵被收拾。
他們被捆成粽子跪在地上,被光復軍的士兵們用鞭子抽打,指導員們高聲宣布他們的罪狀,每落實一項罪名就抽打三鞭。
正兵痛苦的嚎叫,底下觀看的人們則漲紅了臉,用力的喊叫,對著臺上的正兵破口大罵。
最后,光復軍的士兵們舉起戰刀,大吼一聲將那罪惡累累的正兵斬首,正兵腦袋落地,臺下俘虜們的吼聲則震天動地。
束縛著他們的無形的鎖鏈隨著正兵人頭落地而碎裂,這個世界上又多了快七千個被解放的人。
接下來,指導員們對他們宣講光復軍的政策,宣講光復軍的待遇,告訴他們光復軍和金軍完全不是一回事,告訴他們光復軍到底是什么樣的軍隊。
然后還會宣講光復軍未來的進軍路線和目標,告訴簽軍們光復軍很快就會對燕云展開反擊,對他們的家鄉發起進攻,幫他們奪回家鄉。
于是六千八百三十六名簽軍各個踴躍參軍,很快就全部加入了光復軍。
河間之圍解了,金帝國對這群簽軍的全方位壓迫也解了。
哦,對了,還有赫里布。
這家伙被陳謙單獨用刑審訊,很快就暴露了鐵廢物的本質,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的清清楚楚。
完顏亮實在是打不下來河間府,又因為糧草不寬裕,正巧撞上紇石烈良弼說自己打不下來博野城,請求戰術指導,所以完顏亮就直接前往博野城,放棄了繼續攻打河間城。
河間城只能用包圍的方式包圍住。
或者說今后所有不能攻取的城池全都要包圍起來,避免他們對金軍的后勤路線造成危險。
金軍對光復軍的堅壁清野沒什么準備,只能出此下策,把希望寄托在可以盡快尋找到光復軍主力并且通過戰略決戰干掉光復軍主力之上。
這樣河北的堅壁清野困局自然就解除了。
“也就是說,包圍我們這些城池的,都是少量正兵加上大規模的簽軍,有些地方甚至是民夫?”
“是的是的,就是這樣的,正兵一共也就十幾萬,真要一萬一萬的拿來圍城,皇帝陛下……完顏亮還怎么能集合主力和貴軍主力戰斗呢?貴軍主力之強悍,連我這樣的人也有所耳聞……”
“什么樣的耳聞?”
陳謙來了興趣,興致盎然地看著赫里布。
赫里布忙說道:“貴軍主力接連擊潰完顏阿鄰、耶律元宜兩支部隊,那兩只可都是正規軍,相當jing銳,貴軍卻依然可以擊敗他們,所以貴軍的戰斗力,金國還是一清二楚的。”
“那完顏亮怎么會做出這種漏洞百出的布置?他不知道萬一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會有什么后果嗎?”
陳謙指了指自己。
赫里布咽了口唾沫,感到大事不好的同時,也只能順著陳謙的詢問往下回答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正兵少,簽軍多,防守也就是嚇唬一下城里的貴軍,讓貴軍不敢貿然出城……”
“他在賭?賭我們不敢主動出擊?”
陳謙覺得好奇。
“這樣說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是這樣感覺的。”
赫里布陪著笑臉。
陳謙點了點頭。
“把你們的運糧路線都畫下來,告訴我,什么地方有什么人在駐軍也告訴我,不許隱瞞。”
赫里布頓時一臉苦澀。
“將軍,我的任務就是駐守河間城,防止河間守軍突圍,我也不負責運輸糧食,怎么會知道糧食放在哪里呢?”
“不說?來人,拖出去砍了。”
陳謙大手一揮,兩個強壯的士兵立刻上前就要把赫里布拖出去。
“不不不!將軍饒命!將軍饒命!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我只負責包圍,不負責運糧啊!!!”
看著赫里布涕泗橫流的樣子,陳謙覺得他可能是真的不知道運糧路線和駐防情報。
這可有點為難了,偌大河北,去哪里找金軍的運糧路線呢?
遇到重兵駐守的樞紐城池,又該如何攻打呢?
陳謙猶豫期間,赫里布為了保命,只能把肅寧城供出來。
“我唯一知道的一個儲糧地就是肅寧城,因為肅寧城貴軍沒有駐守,所以大軍糧食是會經過肅寧城再往南輸送的,肅寧城也會有一些存糧以備不時之需,將軍若有需求,可往肅寧城去……”
“肅寧城啊。”
陳謙把這個事情告訴姜良平,兩人一起商量一下看看該怎么辦。
姜良平那邊正在抓緊整訓新兵以便于隨時投入戰斗,得知這件事情之后,心思又活泛開了。
“阿郎在我們赴任之前告訴我們,第一任務是守城,如果賊軍久攻不下繞道而行,也可以相機出城而擊,威脅敵軍糧秣,所以阿郎沒有限制我們,不讓我們出擊。”
陳謙頓時感覺不好。
“你又要出擊?”
“當然,金賊都被咱們全部吃掉了,不出擊怎么可能?”
“不也有人逃掉了嗎?萬一他們回去通風報信,金賊大軍再次南下威脅河間,那可怎么辦?”
姜良平笑了笑。
“金賊還有兵馬可以從北邊來嗎?”
“這……”
“他們已經竭盡全力了,并且迫不及待的往南下前進了,現在這里就是我們的天下,不抓緊時間立功,你還等什么?”
姜良平拍了一下陳謙的腦袋,開口道:“兵分兩路,一路北上查一查金賊的糧秣運輸路線,相機截殺之,一路隨我一起去收復肅寧!”
“啊?”
“啊什么?正好咱們有了那么多新兵,正好是拉出去鍛煉一下實力的時候。”
“可他們還沒有完成訓練。”
“不著急,先打了勝仗再說,那么好的機會不用起來,咱們對得起阿郎嗎?”
姜良平一拍桌子怒道:“金賊未免太小看我等了!他以為他的后方穩如泰山,我非要攪他個天崩地裂!叫他前線的戰兵全部餓死!”
姜良平打定主意要從河間城開始反擊金軍,把金軍的糧道截斷,讓正在快速南下的金軍作繭自縛。
計劃定下了,赫里布也就沒用了,他最后的價值就是被全城人民批判,最后被一刀斬首,死于公審大會。
但是姜良平沒想到的是,剛準備出擊的時候,一支光復軍步騎居然從南邊來了。
這支光復軍步騎的領軍者是兵團副帥、水軍正將孫子義與驍果軍正將蘇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