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承善為這聲許諾了身后的人多少好東西,丁柔不得而知是剛才還很熱鬧的街頭安靜了一瞬,隨后爆出更熱情有節奏的呼喊:“探花郎,探花郎。”
旁邊的包房里隱隱傳來贊嘆:“莫怪太祖皇后曾言,探花郎最多情,亦最風流。
“可那句話是什么意思?尹大人要去當和尚?”
“不會,不會,他如今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他如何會去做和尚?”
這種事只能發生在被穿越者改變的大秦,此時空民風和思想相對開放,如果是在另一個時空的明清是絕不會發生。尹承善這句話,成為他的又一個注解,他正是青春年少,風華正茂之時。
尹承善抖了一下馬韁繩,向皇宮紫禁城而去,身后的人也不敢耽擱,眾星捧月般的簇擁著他。
議論聲次響起:“若說尹大人有才,我信,但他的運道也非旁人所能比的,他奉皇命出京,竟然趕上了海戰,實在是太有運氣了。”
如果沒海戰,尹承善在朝中大佬們的眼中,充其量不過是潛力股,正因為他設下奇謀奏效,朝廷上的大佬,準備爭奪太子之位的皇子,甚至是高坐在龍椅上的文熙帝會重新衡量尹承善的價值,無論從哪方面看,他的仕途之路比如今做中書舍人的楊和順暢很多,楊和更像是陪伴文熙帝的一名清客,雖然榮寵有加,但手中沒有任何實權,亦無法施展他的抱負。
“六小姐。”
“去皇家書局取金剛經。”
丁柔領著嵐心出了包房時,隔壁一直議論尹承善的包房門打開了,丁柔打眼一掃,退后半步讓開了通向下面的樓梯,一身穿華服的公子從里出來,路過丁柔時略略凝了凝目光,因有玳瑁的薄紗阻擋…看不清面容,只能見到一位垂頭的少女,衣著說說不上華麗,少年笑了笑:“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丁柔才知道他聽見了…眸子盯著褐色的地板,似聽不出他的調侃,他深邃的眸光閃過一絲異樣,領著隨從下樓,直到腳步聲遠去,丁柔才松了一口氣。
嵐心憤憤不平的說道:“他好生無禮。”
丁柔拽了拽嵐心,壓低聲音說:“他是宮里的貴人。”
“貴人?”嵐心捂著嘴…四周看看聲音也放得極低:“六小姐認識?”
“最受陛下寵愛的九皇子,在燕京書院時遠遠的見過,我萬萬沒想到九皇子會為微服來酒樓。”
聽他說話的聲音,方才在包房里他不曾評價過尹承善,包房里的人知道他是九皇子嗎?看起來不知道,丁柔離開酒樓,坐在馬車上時,摘掉惟帽…自嘲的笑笑,她想得太多了,九皇子怎么會因為一句太祖帝后說過的話就注意到她…京城愛慕尹承善的小姐不少,亦有許多專門給他辯護的小姐,丁柔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出名的一個,何況那句話不是手札里的寫的,很多人都記得,并且知道。
丁柔仔細想了會想一遍,沒發覺有什么遺漏不妥的地方。信陽王府安陽郡主的事更不會被九皇子知道。去皇家書局取了金剛經,丁柔有特意吩咐車夫轉去稻香村,買了新出爐祖父喜歡用的點心…才返回丁府。
丁柔捧著幾本佛經,嵐心提著點心回承松園時,丁敏迎面走來,叫住丁柔:“六妹妹回來了。”
在丁府里,丁柔不需要再帶著惟帽,看了一眼丁敏…“三姐姐是要出門?”
丁敏笑道:“我可沒六妹妹的好福氣,京城街上挺熱鬧的吧,六妹妹可曾見過尹大人?”
“去的時候,人多,在馬車里看遙遙的看了一眼,尹大人去紫禁城叩謝陛下的恩典了,三姐姐想見尹大人?”
“我現在再出門也見不到他,方才祖母身邊的文麗傳話,讓我去一趟承松園。”丁敏抿了抿嘴唇,身上穿著簇新的衣裙格,佩戴的釵環首飾,襯得丁敏格外的明艷動人,陪著丁柔向承松園走,說道:“六妹妹怕是不知道,尹大人見過陛下后,許是會有一場盛宴,陛下很器重他,在宴會上,嘉柔縣主怕是會彈奏鳳求凰吧。”
嵐心抬眸,丁柔腳步微停,笑吟吟道:”三姐姐只在府中就知道外面的事情,我佩服得緊,不知三姐姐為何總是提起尹大人?”
丁敏仔細的端詳丁柔,笑道:“也許六妹妹想得同我不一樣,我也看出六妹妹的心思,你既然不同我爭,我就給六妹妹提個醒,尹大人文采風流,能力出眾,有著錦繡前程,這誰都知道,名門望族都有以嫡女下嫁他之心,但他”
丁敏向前邁了一步,離著丁柔更近了些,壓低聲音說:“他野心很大,冷酷無情為了能仕途高升,他做了很多的事兒,亦會失去很多,在他眼中無不可利用之人,我曾經說過他不是良配,過兩日怕是他會迎娶嘉柔縣主。”
丁柔含笑的嘴角沒有一絲變化,漆黑的瞳孔也不見一絲波瀾,丁敏許是看出一些端倪,今日才擺著一副為她好的樣子來規勸她,她該說先知很本事嗎?即便是同樣一個人,難道同丁敏的記憶中的前生就不會有一丁點的變化?
丁敏前生的尹承善也許是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也許是狠戾的人,但今生他不是,可能他對旁人已然保持著戒心,但對丁柔她能感受到他的一片赤誠。聽丁敏所言,遠不如親眼所見,尹承善是什么樣的人,丁柔比丁敏更清楚。
“他是個陰沉可怕的人,即便前程看好,六妹妹,我是為你好才說的,祖父也是看好他的將來,才會有心思同尹家結親。”
“多謝三姐姐提請,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家的小姐,自然聽祖父的。”
丁敏眼里閃過些許的失望,丁柔看出她又有一種不被理解的痛苦,仿佛她知道所有人的命運卻說不出,丁敏無奈充滿惋惜的嘆道:“祖父在利用你,你不生氣?”
丁敏的目光落在嵐心提著點心上,丁柔只要出門回來,必然會給祖父祖母帶一些不值錢卻很得他們歡心的點心,丁敏不屑丁柔的小手段,更不屑丁柔的諂媚行為,疼你又怎么樣?到時照樣讓你為丁家犧牲,小花招永遠也比不上為丁家出謀劃策。
丁柔驚訝道:“三姐姐既然說尹大人會娶嘉柔縣主,現在有說祖父利用我?這是為什么?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但我知道一點,祖父絕不會讓我去做妾,丁家的小姐心里向著府里有什么不對?姻親,姻親,不都是一樣的?你看過那位出嫁的小姐同娘家鬧翻了?”
丁敏又被笑盈盈的丁柔拿話僵住了,臉色變了變,嗤笑說:“出嫁的小姐只要地位高,娘家自然會巴結著。”
丁柔不用想就明白丁敏一定是想到了前生,看來丁家姐妹們的風光對她刺激很大,也許就是丁柔¨“三姐姐到底想說什么?我真真是不懂了?一會說祖父利用我,一會又提起尹大人的親事,我是遠遠的見過尹大人一面,祖父也沒說過要結親,三姐姐從何處聽來的?我在祖父身邊都不知道呢。”
遠遠的看了他,也近近的同尹承善說過話,丁柔可沒欺騙丁敏,她們沒好到一起說親密話的地步。
丁敏咬了咬嘴唇,握住了丁柔的手腕,”我是為六妹妹好,怕你所托非人,最近尹大人不是常給祖父來信?我怕祖父耽擱了六妹妹,他娶了嘉柔縣主,到時影響六妹妹的閨譽就不好了。”
“這你可放心,祖父很疼我,不會害我的,我只求三姐姐少說兩句便可。”丁柔掙開丁敏的手,含笑的眼眸堆砌寒冰,“您可別在外面亂說話啊。”
丁敏腳底下涌起一股涼氣,嘴邊溢出一絲苦笑,喃喃說道:“我還能出府嗎?”
自從她們從蘭陵侯府回來以后,丁敏就被大太太按在府里,以前還準許她時不時的去參加小姐們的聚會,如今丁敏想要出去比登天還難,即便她接到帖子也出不去,養病是很好的理由。
大太太出門應酬也不會帶丁敏,她本身就是庶女,根基不深,哪家貴婦夫人會在意她?根本無人再提起她。
丁敏心中是有苦難言,向父親告狀一定會更加得罪母親,而且丁棟不會理會丁敏,內宅的事情,庶女的親事他很少出聲,唯有對丁柔時,他會關切的問上一句,自打知道丁老太爺會安排后,他也不會再多問了“三姐姐不是要去承松園?”
“嗯,是去承松園。”
丁敏追上丁柔,想了好一會,才說道:“祖母身邊有客人,六妹妹一會換身打扮吧,我記得你有一身月白色的百褶裙,不妨換上。”
“哪位夫人來看望祖母?”
“是王夫人,同祖母很熟悉的王夫人。”
“她是誰?丈夫姓什么呀?”丁柔好奇的問道,丁敏雖然盡力隱藏情緒,但她嫩看出一絲的波動。
“他夫家姓梅,有個兒子中了進士呢,許是祖母想同梅家結親,聽說梅家是忠厚人家。”丁敏向丁柔眨眨眼,丁柔笑道:”三姐姐放心吧,我不會同您爭,您打扮得這么好,不就是為了王夫人?”
“六妹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