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芳華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柏毅會如此大言不慚，當然如果整個計劃順利的話，她會由衷的欽佩柏毅的膽識和謀略，因為連她都沒想到，波斯克列貝舍夫會親自來撈人，由此可見柏毅從西伯利亞出發的那一刻，就將所有的事情規劃得及其精細。

可問題是，現如今整個計劃因為最核心的二號無坐力火炮而瀕臨崩潰，從而使得柏毅的出神入化的規劃非但不會成為人們欽佩的對方，反而會變成令人肆意的笑話，因為柏毅的舉動已經令中國置于極為不利的境地。

“咦？怎么不高興？可別跟我說沒配合你們的行動，就一直怨恨在心！”

見趙芳華并沒有因為自己免于牢獄之災而歡喜，反而有些落寞的黯然，柏毅便笑著開起了玩笑，卻見趙芳華艱難的嘆了口氣：“或許你還不知道，我們的二號無坐力火炮存在極其嚴重的缺陷，導致啞彈率超過50。”

頓了下卻沒見回答，趙芳華還以為是柏毅是被這條給震住了，神色更是黯然，渾沒在意路燈的陰暗處柏毅那似笑非笑的面龐，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所以我們才臨時改變計劃，好把你解救出來，無他，只因為我們最核心的東西都無法堪用，就算你再智計百出也都是枉然。

畢竟在關鍵時刻實實在在的真東西才是說話的本錢，然而現在我們幾乎血本無歸，可你……唉……算了，既然事已至此，也只能盡力而為，反正首長們已經說了，大不了丟點臉面，總比丟了里子前，回國后好好總結經驗教訓就行。”

“總結總結經驗，就能過去？”

“那你還想怎么辦？要不是總后首長已經向中央作了匯報，并一力將責任承擔下來，你還能這般逍遙？做夢吧！”趙芳華沒好聲氣的白了柏毅一眼，別人不知道，她可是清楚，自從得知二號無坐力火炮存在的缺陷后，總后首長所承受的壓力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原本借助二號無坐力火炮的出色表現而與蘇聯方面討價還價的既定目標難以實現不說，隱于背后的龐大計劃也可能就此被人掀開，屆時中國極有可能因為竊取蘇聯軍事技術這個莫須有的罪名，非但會使自己竹籃子打水一場空不說，與蘇聯這個最大盟國的關系也會蒙上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正因為如此，作為整個計劃的最高領導者，總后首長很有可能因為此次行動的失敗而付出自己寶貴的政治生命，而這個結果因為二號無坐力火炮的缺陷已經變得非常明了，之所以還強撐著繼續同蘇聯進行交流打靶，也不過是履行訪蘇的既定方針罷了，早已不似先前那般蘊含著令人咋舌的深意。

盡管趙芳華只是點到即止，但柏毅也能想象得到，總后首長為了他所付出的巨大代價，可以說如果不是總后首長的苦苦支撐，就沒有他現在的舉重若輕，想到這里，柏毅的雙眼微微有些泛紅。

“剩下的就交給我了！”

良久，柏毅呼出一口濁氣，好似將多日淤積的塊壘一同吐了出去，棱角分明的面龐再次布滿堅定的笑容，趙芳華聞言怔了一下，旋即好像明白過來什么似的，當年白云廠后山那慘烈的一幕幕電光火石間閃過腦海，趕緊對著已經大步離開的柏毅叫道：“柏毅，你可別再亂來。”

“你還真把我當007了？別忘了我的本職可是軍工專家！”

擲地有聲的話語透過紛紛揚揚的雪花傳入趙芳華的耳中，直到那個偉岸的背影消失于雪幕，有些癡了的趙芳華這才回過神來，不解的嘟囔道：“007？是個什么東西？”

“柏特派員，我緊張！”

“放松！”

“萬一打不好怎么辦？”

“先淡定！”

“可我現在已經蛋疼了！”

“呃……”

端坐在莫斯科以東52公里的比爾哥羅德訓練場休息區的柏毅簡直無語至極，幾天不見的唐繼先就好像換了個人，平時幾榔頭敲不出一個屁的悶葫蘆，突然跟話癆似的，自從來到這里那張嘴就沒聽過，嘚吧嘚吧的比唐僧念經還要嘮叨。

若不是看在大戰將至，這貨免不了緊張，柏毅早就幾拳頭招呼上去了，見過磨嘰的，沒見過這么磨嘰的，更可惡的是，翻來覆去就那么幾句“我緊張”，“我蛋疼”，簡直都要把人的腦仁說炸了。

饒是柏毅再怎么忍，也終于忍不下去了：“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要有信心，就算不相信自己，也得信我這個軍工專家吧！”

“我信是信，可是……”

唐繼先欲言又止，心說你是軍工專家不假，但也忒不靠譜了點，離比試不到三天接管中蘇單兵火箭筒交流打靶的事項也就算了，關鍵是你這幾天根本什么都沒做呀，若是別人也破罐子破摔也行，無知者無畏，服從命令也就是了。

可他唐繼先是什么人？不說對軍工技術精通，但也是不是一無所知的雛，更何況老婆本身就是白云廠技術科的骨干，很清楚裝備缺陷可不是能用堅強的意志就能夠彌補的，而是需要極其精湛的技術才能解決的。

更何況還是要參加國與國的交流比賽，更應該投入百分之兩百的經歷去找尋缺陷原因，盡量克服不利影響，可柏毅到好，三天的時間除了吃飯就是睡覺，直到昨天晚上才拿起二號無坐力火炮擺弄幾下，然后便跟他說一切放心。

國內那么多軍工專家三個月都未必搞得定的缺陷，在柏毅手中滿打滿才半個小時就讓人放心？讓人擔心還差不多！說真的，這也就是柏毅，換做其他人這么跟老唐說，絕對不會這么廢話，直接用拳頭招呼過去了。

可饒是如此，唐繼先依然很郁悶，沒辦法這種可以預見的輸局，讓他這個渴望勝利的純粹軍人很有些抵觸，但沒辦法，軍令如山倒，誰讓首長們下了死命令呢，于是他頓了頓，無奈的嘆口氣：“唉，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老唐向來不大無準備之仗，沒成想今天卻要在此吃一個明知不可為的敗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