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嫁的權臣捂不熱,重生后我不追了

第168章 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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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兮去探望公主。

與她設想的悲傷凄慘不同,蕭南夕可謂是精神抖擻,紅光滿面。

她先是問,“晏清大人如今怎么樣?”

好稀罕的,念兮居然會從公主的臉上看到類似嬌羞的神色。

“他被劍刺傷,正臥床養傷呢。”

蕭南夕說話時,嘴角壓都壓不住。那個高興勁兒,叫人很難不懷疑公主的精神問題。

念兮瞇著眼睛睨了她一眼,湊到耳邊問,“得手了?”

蕭南夕憋得實在辛苦,這會兒在念兮面前,她也不再遮掩,重重點頭,咧開嘴笑道,“母妃說了,等晏清傷好了,就叫他做本公主的駙馬。”

看來是因禍得福。

蕭南夕喜歡晏清,可晏清礙著身份懸殊,一直克制守禮。

這回不論是誰要刺殺蕭南夕,總之這一劍,傷了晏清的身子,卻治好了晏清頑固不靈的腦子,蕭南夕十分滿意。

“這回的事舉朝震驚,陛下已下令徹查,相信很快能將幕后黑手給揪出來。”

蕭南夕對這些倒不甚在意,母妃說了,一定不會放過要殺她的人,叫她這些日子都老實呆在宮中。

天塌下來總有高個子頂著。

蕭南夕才不想出宮,晏清多好玩。

她從前都沒發現,晏清那么不禁逗,也沒說什么,臉就先紅了。

念兮陪了公主一會兒,見她不像是受了驚嚇的模樣,心下放心。宮中多有不便,便行禮退下。

出宮時,正好看見裴儉站在宮門口。

他身形寬闊挺拔,氣質清冷似玉,佇立在一旁,任誰也忽視不了。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黑幽又深邃,看著人的時候,尤其顯得專注而認真,仿佛里面氤氳著許多要說的話。

念兮從他面前經過,打聲招呼,“真巧。”

他們之間,也沒有老死不相往來的仇恨,見面問聲好,是禮數。

裴儉微微低頭,眼中情緒濃重,他說,“也不算巧,我特意在此處等你。”

離得近了,她能看到他眼下的青黑,他生的白,便有些顯眼,她問:

“什么事?”

有什么事呢?

裴儉就是想要看看她。

明知道她每日生活依舊,他派去保護她的人也只說安好,可他就是很想看看她,聽聽她的聲音,好叫疲憊的心能有些慰藉。

“我已經不飲酒了。”

裴儉忽然道。

念兮一怔。

從前她很討厭酒味。每次他有宴請,參宴回來,總要從里到外換一身干凈的衣物,連口都要漱好幾遍,否則她便不許他進內室,也不許他抱著她睡覺。

還會念叨他。

慢慢的,便是家中的仆從也知曉了兩人的習慣,會在郎君晚歸時早早燒好熱水,備好衣物。

可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是上輩子的事了。

念兮仰頭看他,早春晴朗,嫩蕊花紅,一派生機中,裴儉顯得有些陌生,狼狽,風塵仆仆。

“你怎么了?”她問道,“感覺你很累。”

裴儉低低笑了聲,不答反問,“你要回去了嗎?”

念兮點頭,嗯了一聲。

“我送你回去。”

他說完這話,想起什么,又補上一句,看著念兮問,“行嗎?”

裴儉一直避諱在她面前提及艱辛,可念兮知道,他不靠祖輩庇蔭,做到丞相之職,背后所付出的努力,一定非常人能及。

他們只是人生目標不同。

如果說她想要的是生活,那他則渴望沖向權力巔峰。

“馬車就在前面。”

裴儉之前在漳州,聽說文淑公主遇刺一事,這才馬不停蹄趕回來。

如今京中形勢復雜,太子封禪未歸,文淑公主的事如同序幕,叫他有種風雨欲來之感。

“想開分店嗎?”

裴儉聲音幽幽,“將‘浮生半盞’開遍整個大景,做一個富可敵國的商業巨擘。”

“建學堂?再辦一座類似六疾館的場所?”

“或者你還有什么未嘗的心愿?只要是我力所能及之事,都可以提出來。”

他低頭笑了笑,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神情溫和寡淡,“便是我目下還做不到,也可以為你試一試。”

念兮蹙眉,“你究竟怎么了?”

裴儉垂頭,有氣無力道,“總是我欠你的。將來我名下的產業,都留給你。”

“我們之間,談不上什么虧欠。”

她糾正他,聲音溫柔一如往常,“況且我做那些事,只是我喜歡,沒有太多野望。”

“我知道,”裴儉苦笑一聲,這總是他的執念。

補償她,賦予她,守護她。

前塵往事,至少在他與她之間,真切地存在過。

時光如墨,太能將一切掩埋。

總該有一些東西留下。

如飛鴻踏雪,仍有余煙。

“念兮,我給咱們孩子立過碑。”

念兮聞言愣住。

裴儉垂下眼瞼,并不叫人看清他此刻眼底神情,他說:

“是我做上丞相的那一年。請大師替那孩子超度,大師說我官星太旺,妨礙子星。”

念兮從沒聽他講過這些,一時有些沉默。

“那時許宛歆跪在我腳邊,哭訴婆家苛待,求我接她進府。又說你整日郁郁,是無子嗣陪伴。你也知我與本族關系淺薄,一時鬼迷心竅,當真聽取她之讒言,將那孩子帶到你的面前。”

他的聲音清冷,平緩,如冷玉擊罄,甚至沒有多少起伏,卻無端勾起人心底的酸楚。

也就是在那日黃昏,她向他提了和離。

狂妄蒙蔽了他的雙眼。

“我做錯了事,”裴儉苦笑,“無從辯駁。”

其實,他今生仍舊找到大師批命。

大師說,“官星過旺,子星緣淺。”

子星緣淺……

重來一生,仍舊是子星緣淺。

天知道,裴儉那一刻有多么不甘心。

可是命運叵測啊。

裴儉不想信,又不敢不信。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好人,做事狠絕。

這世上,他的父母雙親早早離他遠去,他唯一在乎的,他的全部真心,就只有念兮一個。

裴儉從懷里取出一個印信,遞到念兮面前,“收下吧。”

念兮沒有接,反而抬頭看向裴儉。

他現在這副樣子竟有幾分脆弱的狼狽。

“都是過去的事了。”

她無可奈何地笑一聲,“其實我也有很多問題。你我之間,談不上什么虧欠。”

她說:“將來,你還會有自己的孩子,我也會有我的孩子。”

關于孩子,是念兮從前橫亙在心底的死結。

她以為自己永遠都過不了這道的坎。

可在六疾館,在救助貧苦弱小,在教導姑娘們時,漸漸的便也解開了。

生活總是繼續,一味沉湎過去,才是對時光的浪費。

此刻的祝福出自真心。

念兮相信,即便裴儉眼下還沒有放下,總有一天,他會重新遇到一個喜歡的姑娘,有屬于他的,漂亮可愛的孩子。

裴儉仰頭靠在車壁上,閉著眼睛,將那股突然涌上酸澀壓抑在眼底。

他輕聲問,“會嗎?”

耳邊傳來她輕柔卻有力的回答,“一定會的!”

真的,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