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妤記

章九十四 驚人之舉

章九十四驚人之舉

看著子妤突然身子一斜。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子紓和止卿趕緊一人一邊扶著她,對望之下都有些不知所措。特別是子紓,還沒從剛才的威風中抽回精神,嘟囔著問:“家姐,你的腳怎么了,剛剛不是還挺好么?”

止卿倒是早就察覺出了一絲異樣,先前戲臺上的突然一滑,再看此時她表情痛苦,幾乎無法正常走路,語氣有些焦急地詢問:“怎么了,可是先前下腰的時候扭傷了腳?還能走么?”

子妤抿住唇,強忍著左腳傳來的劇痛,但額上還是不住地有細汗冒出來。先前在戲臺上一心一意的表演,倒真不覺得,如今全身一放松下來,左腳踝處竟是針扎般的難受,整個左腳幾乎不敢再觸碰到地面,風一吹,好像背上也被冷汗給沾濕了,有種冰涼無助的感覺瞬間蔓延。

“到底傷的重不重。你說句話啊。”止卿鮮少有如此焦灼的情緒流露,眼看著子妤臉色越來越蒼白,身子半倚靠在自己的臂懷之中愈發無力,心痛地真想一把將其抱起帶回后院。可四周畢竟還有其他人,所以也只有干著急而已。

準備上臺的青歌兒和紅衫兒看到子妤一瘸一拐地下臺來,對望一眼,頗有些表情不一。

紅衫兒驚訝間有一絲悻然的笑意表露無遺,紅唇勾起,媚眼如絲地拂過花子妤發白的面容。只是當她看到止卿竟如此焦急時,心底的不愉則更甚剛才。

而青歌兒表情有些奇怪,眼神掃過花子妤的腳踝,似乎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根本沒在看她一眼,好像有些故作鎮定。

眼前兩個人的表情自然落入了子妤的眼里。想起先前被紅衫兒誤踩了一腳時青歌兒就有些神態異樣,再加上現在她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這分明就是心虛不用問,子妤幾乎敢肯定先前一定是她在走廊外面偷聽到了自己和唐虞之間的對話,然后做了什么手腳,讓紅衫兒故意害得自己再次受傷。

心中一股無名之火“騰”地就竄了起來,子妤暗自告誡自己莫要在此處發作,眼神掃過那兩人,這才回頭朝著子紓和止卿勉強一笑:“我沒事兒,剛才下臺的時候扭了腳罷了,稍微歇息一下就好。”

說著,為了不讓兩人擔心,一咬牙拂開了子紓和止卿的攙扶,子妤面上揚起笑意盈盈:“我有些累了。你們守著紅衫兒她們的演出吧,等會兒到沁園來告訴我結果便是。”說完,強忍著巨痛,竟自個兒一步一步地往外挪動而去。

子紓和止卿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里發現了一絲不妥,想也不想地提步跟了上去。可兩人剛來到門廊,迎面就看到唐虞臉色嚴肅,眼神焦急地從前臺而來。

“唐師父!”

子妤在前頭,子紓和止卿在后頭,均脫口喊出了聲。雖然很小聲,卻惹得正要上場的青歌兒和紅衫兒也回頭一瞧,均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這唐虞可是戲班的二把手,今夜花家班弟子打擂比試是何等重要,但他卻兩次離席來到候場處,這也未免有些太不合情理。

并未將其他人看在眼里,唐虞看著迎面蹣跚而來的花子妤,見她她臉色泛白,走動見左腳雖然只是微不可查地在顫抖著,但薄唇緊抿,分明是在強忍住疼痛,頓覺心中愧疚難忍。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上前一步,不顧子妤圓睜的水眸,竟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

將懷中人兒抱緊,唐虞知道就這樣離開有些不妥,回頭對著一臉不可思議的子紓和止卿兩人丟了句:“子妤傷了腳,根本無法行走,我帶她回南院上藥。”便一陣風似的就從眼前走開了,只剩下外面走廊間傳來的急促腳步聲漸行漸遠,逐漸沒了聲音。

候場的屋中除了子紓和止卿,青歌兒和紅衫兒,還有幾個伺候的小廝并兩個催場安排戲伶登臺的師父。他們都瞧見了剛才的一幕,向來冷靜嚴肅的唐虞表情焦急不說,連前頭戲臺上最后一場的演出也顧不得看了,竟直接沖回此處攔腰橫抱起了一個女弟子!

這一出,看在大家的眼里,真是不亞于戲臺之上的精彩,也惹得幾人紛紛目目相覷,面露疑惑。

“子妤腳傷到了,唐師父歷來愛惜她,這次又是他保她上臺演了新戲,自然會關心則亂的。”止卿蹙蹙眉,趕緊出言小聲地解釋了一番,一把拉了子紓回到候場的屋子內,看了一眼紅衫兒和青歌兒:“前頭已經響鑼了,你們還不上去么?”

被止卿這一提醒,負責催場的師父也回神過來,朝兩人揮揮手:“趕快!”

紅衫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只覺得唐師父平素不是挺嚴厲的么。什么時候變得如此愛護弟子了雖然有些不解,但她也沒往其他地方想,眼看著前頭要開唱了,趕緊理了理衣袍,和青歌兒一并撩開簾子登上了戲臺。

只是青歌兒登臺前若有所思地往回看了看,似乎從剛才的一幕中悟出了些什么,一抹若有所思的表情浮在了臉上。

偌大一輪圓月高掛在夜幕蒼穹之上,和前院的喧囂相比,整個后院顯得愈發靜謐非常。

此刻被唐虞攔腰抱住,子妤只覺得陣陣微風從耳畔拂過,側臉貼在對方的胸膛之上,種種安逸和溫暖的小情緒從心底升起,仿佛腳上的疼痛已經遠離,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

幸好,從前院戲臺到南院的一路上并沒有遇見什么人,畢竟師父們和好些弟子都去湊熱鬧了,這個時候沒有人會乖乖留在屋里守著孤燈吹夜風的。不然若是一路上被其他人撞見,那唐虞就是滿身是嘴,恐怕要一一解釋也根本顧不過來。

一口氣回到南院,唐虞原本急促的腳步才放慢了些,心境也隨之好不容易平緩了下來。略低首,看著懷中人兒只閉目依靠在自己的胸前,發絲縷縷垂在臉側。輕盈地身子仿佛柔弱無骨,讓人憐惜。

想著依子妤的性子竟然也沒開口詢問什么,就仍由自己這樣一路抱著回來唐虞終于察覺到了自己此番動作的大膽,心跳不由自主地有些加快。抿著唇,憋著一口氣也沒有多說一句話,只將子妤又摟緊了些,繞過竹屏,用腳輕輕一踢將屋門打開。

幽幽的月光從半開的屋門里傾瀉而進,唐虞輕輕將子妤放在床沿,扶了她坐下。

從進屋開始,兩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氣氛有些莫名的微妙,加上月光柔柔,四下又極靜,連兩人的呼吸之聲都能聽得分明

“我”

“你”

為了避免尷尬的氣氛繼續蔓延,子妤和唐虞卻有湊巧地同時起唇,卻在目光相碰的那一刻兩人停住了嘴。

子妤是被唐虞那溫柔中夾雜著焦慮擔憂的眼神所感染,唐虞則是被子妤緋紅如霞的臉色所迷惑。

如此,屋中氣氛愈發彌漫出一種要命的曖昧滋味,好像所有的旖旎都以唐虞和子妤為中心,連空氣的流動都變得緩慢起來。

眼神本是無形,此刻兩人都分明的感覺到了對方眼里所流露出來的情愫,膠著纏繞著,絲絲縷縷,逐漸織成了一張無形的網,鋪開來,網住了對方。

雖只是一瞬間的失神,卻仿佛過了很久,唐虞終于還是率先回復了清明的神色,朝著子妤揚起一抹柔軟的笑意:“你先坐好,我去點燃燈燭,再拿了藥箱過來為你包扎。”

伸手倚著床柱,子妤面頰上的淡淡緋紅愈發變得如火燒般紅霞如云。抬眼看著唐虞為自己忙碌的身影,心底的某處的柔軟仿佛被觸動了,思緒柔柔,情意濃濃。回想起當時唐虞猛地將自己抱起來的那一刻,子妤又不禁垂下了眸子,睫羽顫動,撲簌間泄露了慌亂而又意亂情迷的心境。

從被他抱起開始,自己就埋頭在他的懷中不敢抬眼,像一支折翼的小雀,終于被人捧在了手心呵護著,那種瞬間而至的踏實感覺,來的那么自然而然,心安理得。

可對方畢竟是唐虞,是那個從來不茍言笑與人前,私底下卻總是溫和對待弟子的唐師父。雖不是親師,但對方教導自己這些年。遠遠勝過“師父”這個簡單的稱呼。可他竟如此緊張自己的腳傷,甚至連最后一組比試也舍棄了到后臺來,不顧別人的眼光,抱著自己一路回到南院,難道他也對自己產生了超越師徒長輩之外的另一種情愫么?

想到此,子妤又忍不住抬眼向著唐虞望去,發現他的背影被燈燭勾勒的忽明忽暗,就像他的心,自己想要看清,卻總是被一層迷霧所籠罩著,無法如愿。

窗外又下夜雨了,天使把第二天的更新預發好了。有些小曖昧,小邪惡,大家吸氧吸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