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國賊

第一八五章 圍城(下)

過了一會兒,等楊彪和趙岐將崔琰所述內容消化得差不多了,一直冷靜旁觀的沮授也開口了:

“二位大人,此事證據確鑿,冀州內部不止一名官員向我青州密報,數月來,袁本初不但暗中贈送給韓暹一萬套購自我青州的兵器盔甲,還慷慨贈送韓暹三千萬錢用于招兵買馬,擴充軍隊。”

“袁本初麾下心腹謀士荀諶和逢紀等人,數月來多次穿梭于雙方之間。”

“天哪!袁本初恐怕是利令智昏了!”趙岐驚嘆道。

沮授重重點頭:“沒錯!經過反復印證,所有跡象均表明,袁本初已經與韓暹暗中結盟,目的是阻止我軍進駐明文約定必須歸還洛陽管轄的河內郡西部六縣。”

“我青州水軍三個月前便遵照事先約定,進駐孟津城北的河陽津扎起營寨,派出近萬工匠和民夫,對破敗不堪的河陽津碼頭進行大規模修復和擴建,為下一步收復河內郡西部六縣做好準備。”

“如今看來,袁本初反悔了,他和韓暹都不愿意我軍進駐河內郡,因為這會威脅到他們的利益。但要想保證洛陽的安全,就不能失去大河北岸的河內郡,否則任何一支軍隊,都可以通過兩百多里長的河段渡河而來攻打洛陽!”

看到楊彪和趙岐長風文學,w≯ww.cf⊕wx.n※et頻頻點頭,劉存問道:“二位大人,如果我軍渡河攻擊形同賊寇的韓暹白波軍,李傕、郭汜二位將軍會作何反應?”

“你要渡河征戰?”楊彪驚聲問道。

劉存不置可否地笑道:“難道只準賊寇南渡大河,襲擊我軍。殘害我民。就不準我軍北渡大河。討回血債?”

楊彪立即明白劉存要來真的了,不由得擔憂地向劉存解釋:“李傕、郭汜二人與韓暹淵源不同,彼此并無多少交情,之所以派遣我等前來斡旋各方,是不愿看到長安周邊剛穩定不久的局勢因此而再度動蕩,并非與出自黃巾軍的韓暹、李樂有何深情厚誼。”

“我等倒是不曾想到,袁本初竟然是始作俑者,如此一來。誰也怪不得子鑒發起報復,只是,唉……子鑒啊,咱們的原意是適可而止,懲戒渡河來犯的李樂所部即可,千萬不能因此而驚動李傕二人,使得咱們拯救皇上的努力付之東流啊!”

劉存似乎沒做多想,便和氣地答應下來:“放心吧,我會把握分寸的,將白波軍趕回河北就會收兵。”

楊彪和張岐頓時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兩人真的擔心劉存一怒之下揮師渡河,最后連袁紹的后方老巢河內郡也掀個底朝天。要是這樣,這天下恐怕就更亂了。

六月十五,凌晨時分。

雷鳴般的馬蹄聲,突然在白波軍占據的陜縣城東傳來,管亥的副將劉辟率領三千騎兵,借助天邊的明月光照策馬奔馳,轉眼間越過防務空虛的城池西南方向,毫不停息地沖向城北兩里外的大河渡口,以無可阻擋的氣勢,踏破渡口大營的單薄圍欄,對毫無防備混亂不堪的兩千白波軍展開無情殺戮。

城中縣衙后院,接到急報的白波軍主將李樂大驚失色,他迅速推開壓在身上的沉睡婦人,翻滾下床,赤條條地沖出房門,大聲質問門外滿臉急切的副將胡節:

“到底是怎么回事?青州騎軍怎么可能毫無聲息越過我軍二十里內的三道關卡沖進來?”

不善言辭的胡節彎著腰,匆忙回答:“據傳言……青州軍各部無論步騎軍,均設有五百精銳的斥候營,屬下以為……很可能是青州軍的斥候悄然發動,把咱們沿著城東二十里官道設置的三道哨卡給端了……”

“大哥還是趕緊穿上衣甲出去看看吧,青州軍數千敵騎,馬不停蹄殺向城北兩里外的渡口,如今河岸渡口方向已是大火一片,估計……估計兩千多水軍頂不住了,要是后路被斷,那就麻煩大了…….”

“蠢貨!為什么你不立刻發兵救援?”李樂氣得鬢發豎立起來。

胡節無奈地垂下頭:“我軍毫無防備,城中三千馬軍弟兄正在集合,就等大哥你下令了。”

李樂立刻轉身沖進屋內,胡亂扯過一襲長短衫套在身上,兩名親衛飛快送上鎧甲,為李樂穿戴整齊,另外兩名親衛忙不迭地為李樂套上戰鞋,李樂看到胡節仍然呆呆站在門口凝望自己,氣得再次大叫起來:“你傻啦?這個節骨兒上還不快去做好準備,站在這兒等死嗎?”

胡節嚇了一大跳,立刻轉身小跑而去。

一刻鐘后,神色匆匆的李樂在一群小校的簇擁下,來到北門鏑樓上,遙望北面兩里火光熊熊煙霧繚繞的渡口,細細觀察整齊列隊死死堵在北門外的兩千余青州騎兵,立刻意識到自己布置在渡口保障退路的兩千多水軍已經完了。

李樂正要詢問城下領軍敵將是誰,副將胡節再次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向李樂稟報一個令所有人驚恐萬狀的消息:

“數萬青州軍源源不斷飛奔而來,堵住了南門和東西城門,把咱們給包圍了,突不出去了啊!”

“青州軍到底有多少人馬?主將是誰?”李樂氣得大聲吼起來。

胡節連連搖頭:“距離太遠,看不清楚!但能確認是青州軍的戰旗,晃來晃去的將旗很多。”

李樂下意識地抬頭仰望逐漸泛白的天際,好一會兒才再次轉向北面,呆呆望著城下嚴陣以待的兩千余青州騎兵,以及敵陣前后那些身背令旗來回奔馳的傳令兵,不由得長嘆起來:

“唉……是我大意了!連日來,青州軍沒有任何發動的跡象,源源不斷奔向洛陽的流民也沒見有回頭的,加上長安的李傕和郭汜也派出朝中大臣前往洛陽斡旋,咱們派出的斥候恐怕也都被按兵不動的青州軍瞞騙了……”

“結果,咱們都以為劉子鑒定是被東面的呂布等人給牽制了,又或者是被長安派去的大臣說服了,不敢集結兵力攻擊咱們,所以咱們才放松了戒備,唉……是我的錯啊!”

眾將校一片沉默,心里無比愧疚,卻又毫無辦法。

胡節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問道:“大哥,下去怎么辦?”

李樂遙指城下不斷開來的一隊隊青州軍步卒,神色嚴峻地下達命令:“傳令下去,全軍立刻動起來,所有步卒立刻登上城墻,嚴密戒備,馬軍弟兄立刻驅趕民眾,拆毀民居,盡快將石塊與橫木送上四方城墻。”

“如果我預料不錯的話,正在圍城的青州軍步騎軍不下五萬人馬,天色大亮之后,他們就要攻城了!”

“不知坐鎮北岸的大帥,是否看到我軍的遭遇?”一位小校低聲問道。

李樂自信地哈哈一笑:“放心吧!渡口大營區燃起這么大的火,北岸弟兄一定知道咱們遇襲了!”

“我深信,渡口大營的弟兄應有不少趁亂乘船逃到北岸,估計這個時候,大帥已經獲得急報,最遲下午時分,定會派出援軍強渡大河……”

“我就不信了,咱們城中近萬弟兄會守不住這方圓四里的城池,只要咱們堅持幾個時辰,北岸數萬援軍一到,青州軍必定會撤圍結陣,到時候,咱們再和青州軍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