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珊王都,雨季洗刷著這座城市,街道上面,暴雨夾雜著大風刮得嗚嗚作響,鬼哭狼嚎,街頭的油燈左右亂晃,滿級的垃圾被風卷起,撲打在街道的墻面上,街角,空蕩蕩而又安安靜靜的,只有從王都橫穿而過的雅力士河在一片白茫茫雨水中卷起波濤,重重拍打著兩側岸堤壩發出嘩嘩的聲音,雷暴的聲音,在低垂壓的天空當中滾過,一道銀藍色的閃電一閃而起,照亮猶如裂層的黑色天空,
王都左側區域的一棟別墅里,距離王宮并不是很遠的地方,荒涼的翠色庭院覆蓋了長寬百米的巨大范圍,一條圓弧一樣的石條大道,大道兩側是青銅雕塑,穿著費珊王國最輝煌時期的狼光鎧甲,馬蹄高高躍起,那是一名躍馬橫槍的騎士蒼勁形象,閃電的亮光照在青銅雕像上,一輛馬車出現在這荒涼的長道上,馬車夫穿著黑色的衣服,頭上戴著壓得很低的角帽,看不清臉,手中的馬鞭熟練的抽出一個回旋,馬車的速度不快也不滿,保持著非常穩定的程度
“父親,這些人真的可靠嗎?要知道那個人可是赫赫有名的大陸名將,手中還有十萬帝國精銳,無論是否成功,整個費珊王都怕都要遭受最可怕的報復,僅僅為了所謂的大義,壓上整個家族的生死,真的值得嗎?就算對方真的愿意接納我們,也不見得就比在費珊更好!”馬車內,兩個人正在談話,說話的是一個面容英俊的年輕人,漫不經心的懶撒靠在背靠上。金色的卷發,帶著十足的貴公子做派,手中翻動著一份秘密名單,嘴角帶著淡淡的不滿神色
“你懂什么,真以為帝會一直這樣忍下去嗎?到口的肥肉。你見到誰吐出來過?如果不想陪著費珊這艘破船一起沉下去,就必須借此機會跳到另外一艘船上”一身精致禮服的費珊公爵格萊斯輕輕放下手中的杯子“京都六個豪門中的四個,已經表示愿意幫助我們,他們出武器,我們出人!只要得手,他們就會立即向各地區發去消息。到時候舉國皆亂,帝一時間也壓制不顧來,趁著混亂的機會,六隊會擇機登陸!”格萊斯聲音頓了頓,對著外面空曠的看了一眼。向對面的兒子說道”登陸?萬一要是碰上帝國海軍……“年輕貴族臉色變了變,誰不知道帝國海軍控制著內海,在內海海面上,帝國海軍要誰死,誰就絕對沒法活”帝國海軍已經傾巢出動壓制在南部海岸,否則,南部聯軍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包圍伊斯坦帝國京都,逼迫伊斯坦皇帝換人!“費珊公爵格萊斯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聲音頓了頓”就算帝國海軍有所反應,那最少也是幾天之后的事了,問題是。那時六隊已經在費珊登陸,現在最需要解決的,就是獵鷹帝國在費珊的駐守大將瓦里西恩,只要解決掉他,帝國在東部的軍隊就會陷入癱瘓”
“一群殘兵敗將,只怕也沒什么用吧”年輕貴族滿臉不以為意。三十萬費珊精銳都敗了,幾十人能干什么?
“有些事。不看人多,而在于是不是精銳!”費珊公爵格萊斯臉色嚴肅的看著馬車外。說道”所謂偷襲,本就是一劍封喉的事,前費珊王國禁衛軍第六團第四中隊,就算是放在以前也是王牌中隊,只是在那場戰爭中作為后勤隊,而躲過滅頂之災,在王都遭受了無數人的白眼,最后被集體解職,三十萬王國精銳一戰而滅,陛下英魂國殤,滿城飄白,所有人都死了,唯獨他們沒有死,也不知道是他們的幸運,還是他們的不幸!好在我和西蒙帕斯克有一些交情,前段時間收留了其中一部分,沒想到這次正好可以排上用場,這些人的忠誠沒有問題,身份也沒有問題,前費珊軍人,就算真的出了問題,也不會有人想到我們身上,只會認為是前費珊軍人對帝的報復!”
格萊斯與這棟別墅的主人西蒙帕斯克的關系還算不錯,當初燈紅酒綠的奢華別墅,現在這種陰森的氣息,大白天里,偶爾有行人經過,都繞得遠遠兒的,還加快速度快步通過那里,在這個暴雨將來的傍晚里,這個宅子里,卻隱隱有響動的聲音傳出來。似乎原來主人的陰魂,借著大風回家了一般,轉眼間,又永遠都是靜悄悄的荒廢在這兒,似乎就從來未曾有人跡存在過一般。窗戶和破損的地方,都是被風吹動的慘敗布條,空曠的令人感到壓抑
馬車拐入別墅的深處,幾分鐘后,在一棟長滿荒草的大門前停下,前面是別墅的倉庫,門窗都用硬木條封死,外面的光亮幾乎照射不進去,聽到外面傳來馬車停住的聲音,倉庫門打開,走出一名身材魁梧的壯漢,富有光澤的褐色皮膚、寬厚結實的巨大身軀、與人腿一樣粗的臂膀、透著兇光深褐色眼睛、堅毅的下巴整體看來,宛如一頭壯實的公牛,這名壯漢正是第四中隊的中隊長盧瓦爾,
說起來也是他倒霉,費珊鄉下小貴族出身,依靠京都一個侯爵的關系,混到了禁衛軍體系中,本來也算是混的很不錯,可是巴伐利德會戰扭轉了一切,盧瓦爾本來是放置在前面的精銳中隊,臨時接到命令返回王都護送一批物資,誰知道才剛剛趕到王都,就傳來消息,三十萬王國大軍在巴伐利德被帝全滅
作為從前線返回的唯一一支部隊,盧瓦爾很倒霉被定義為臨陣脫逃,面對滿京都悲憤莫名的臉,他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連同數十名部下被看押下牢,如果不是因為費珊王國主力全滅,王國動蕩,國內兵力早就抽調一空,剩下的幾萬人又被被壓在海岸線無法動彈
帝兵鋒直入。費珊王都方面才被迫赦免了他的罪行,從新啟用這位經驗豐富的禁衛軍軍官
盧瓦爾為了洗刷自己,證明自己不是戰場上的逃兵,親自組建了一支數十人的敢死隊,就等著帝到來。誰知道王國上層的貪身怕死,遠不是他一個小軍官能夠想象的,就在他滿腔熱血準備報國的時候,費珊王都方面竟然私下與帝國茍合了,最終費珊簽訂了放棄絕大部分國土的屈辱條款,只保留王都附近的一些可憐地盤。盧瓦爾再次被解除職務,開除出軍隊,成為整個費珊王都的一個大笑話
“公爵大人”
盧瓦爾向走下馬車的格萊斯恭敬行禮,目光炙熱灼人,眼角膜上。甚至有一些病態紅色
格萊斯公爵在王都是相當擁有聲望的大貴族,格萊斯家族曾經出過兩任費珊王后,看成費珊王室的外枝之一,地位超然,在飽受冷眼對待之后,這樣一位大人物愿意收留自己,甚至還資助自己將原來敢死隊的成員召集起來,盧瓦爾并不是傻瓜。怎么會不知道這位格萊斯公爵如此收買自己的用心,只要是針對獵鷹帝,怎么都無所謂的。眼前的小節可以忽略掉,只要自己做成一次大事,盧瓦爾這個名字就不再是一個笑話,而是真正讓整個費珊震動的名字,盧瓦爾,絕命者盧瓦爾!
看見格萊斯公爵走進來。幾十個人刷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用倉庫改建的房間內。雖然很大,但因為四周窗戶都被封死。加上滿滿當當的都是人,在走進眼前倉庫的時候,金發的英俊貴族下意識的用手捂住鼻子,反倒是格萊斯公爵一臉神色自若,絲毫不因為滿房間的烏煙瘴氣而表現出一絲的不滿,”諸位王國的勇士們,王國最后的希望在你們肩膀上,明天成功之后,諸位將永存!費珊萬歲!“
格萊斯公爵蒼老的目光向滿屋子的人一掃,所有人都是一陣騷動,幾十個人猛地整齊跪下,身上穿著短靠袖的鎖甲發出一陣啪啪的金屬聲,頭上兩條白布帶交叉纏繞在背后,衣服的袖子牢牢地扎住
房間內頓時殺氣騰騰。一排排的武器握眾人在手中,燭光照在長槍寒刃上面,寒光閃爍直晃人眼,里面一點風都透不進來,卻更有寒氣襲人,
不知道是太悶,還是激動,所有人的眼睛此時都露出了讓人發憷的紅色,每個人的內心都是一片翻騰,他們熱心報國,卻遇到的是辱罵,鄙視,投入大牢,投閑置散,甚是還遭到逼迫打擊,整個中隊三百多人,現在就剩下五分之一左右,半年多來,他們背負著巴伐利德之戰的屈辱,理想破滅,前途不再,有的人一貧如洗,妻離子散,等了半年,終于等到了現在這么一個報復地機會!
轟隆隆,一道閃亮的炸雷在天空蒼穹間響起,”聽見了嗎,這是三十萬費珊英魂的咆哮,英魂不在,但費珊軍魂不滅!“格萊斯公爵沉沉開口,聲音又低又短促,震著每個人的耳膜“三個月了,我們終于等到了今天!王儲殿下不惜以自己的生命來換取來的機會,帝終于放松了對京都的壓制,全力開入東方行省,這就是報仇和改變我們母國的最后機會!”他越說越快,聲音雖然還是低沉,但是每個話音,都象是從胸膛里面爆發出來的一樣,再也說不下去,眼睛里面的淚水幾乎隨時都會滴落下來,強忍著轉過身去,沖著懸掛在大廳墻面上的王儲畫像舉手行禮,大廳內數十人全部都跟著肅然行禮,一片安靜。只有人偶爾哽咽兩聲
閃電猛的亮起,透過遮擋窗戶的間隙。讓整個堂屋里每個人臉色都是一片慘白,格萊斯公爵轉過身來,咬著牙齒下達最后的命令“明天晚上,那個屠夫會從京都外圍的拉烏山道經過,一切就看諸位了!””轟隆隆“隨著他聲音落下,雷聲轟然炸響,從遠到近,綿延不絕,暴雨肆虐,沒有現代排水系統地古老城市,到處都是污水橫流。天氣已經完全沒有了晴朗時候的暑熱,反而有點濕寒。閃電雷聲,不斷的在城市上空亮起炸響,而大團大團的烏云,就層層的壓在城市上面,雨幕沉沉的將宮室內的建筑遮擋住,模模糊糊的。雨水敲打在銅做的宮殿窗沿上,發出密集而又清脆的聲音,魯夫宮,費珊王國統治的象征,
帕斯塔農站在宮殿的庭院前,披著一件斗篷,雨水嘩啦啦的在他面前的走廊頂部落下,織成了一道雨墻。庭院里的景色,都變得模模糊糊的,費珊的未來,注定要是一場血雨嗎?就象這雨中世界一樣,遠處就看不清楚了呀
“大人,貴族們準備動手了”一名穿著禁衛軍藍色上衣制服紅色長褲的禁衛軍軍官,神色匆匆從走廊的另外一邊走過來
“這些混蛋,王儲殿下的遺命都已經不放在眼里了嗎?”帕斯塔農重重一拳打在走廊木柱上,臉色鐵青怕人,海倫娜要塞一戰,他的私軍團可謂是損失慘重,所以并沒有被選入參加巴伐利德戰役的序列,躲過了被殲滅的危險,
三十萬費珊精銳在巴伐利德灰飛煙滅后,國內形勢急轉,作為王儲最好的朋友,也是目前費珊國內唯一一個還擁有一定兵力的將軍,帕斯塔農被王儲調入王都,擔任費珊王宮的守衛官,外界都傳聞王儲是因為復國無望而絕望選擇了服毒自殺,其實身為防衛官的帕斯塔農知道,真實情況是,王儲服毒前曾經秘密接見了六國聯盟的特使,六國特使提出要王儲首先在費珊王都起兵才肯幫助,為了不拖累已經無力作戰的費珊京都遭遇兵災浩劫,加上對于南部六國再無一絲期望,費珊王儲才服毒自殺,并且留下不再反抗的命令
“大人,這件事需要阻止嗎?”那名禁衛軍軍官深吸了一口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