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流光在夜空下交錯,將各處山野間濃郁靈霧渲染成一道道彩虹,偶爾爆發出五脈仙術,映襯著那根殘缺覃傘的背景,就是雨中盛開的一朵朵五彩花傘,這就是真正仙戰的場面。
轟——
巨大的風嵐在葉青身后山崗涌起,攜帶著海面洋流、風環咸腥氣息,直深入那支覃傘的方向。
女媧輕咦,一聲,敏感意識到些,回望身側的葉青,就見他手指間靈光一閃。
各個小組內部合作分開一定距離地毯搜索,神識連通中都是瞬息萬變、頃刻間交相呼應：“發現木火雙屬的絳珠仙靈草……有火屬守護靈獸”
“火屬？我來幫忙……”一個黑脈女修就趕過去,
“剝皮剝皮,這個我來……咦,外域靈獸體內怎有顆火核……”
“妖丹？”
“不是妖修化丹,是天生的靈獸核心……嘖,這種不是鼓勵天敵去獵殺它？簡直在頭頂貼著我是肥羊快來搶我,本域的靈獸可無此愣貨……”
“我發現了數千土著……”
“很好,請立刻控制住,別殺了。”葉青急忙說著。
“沒有問題。”
在各種神識中汲取信息,葉青發現很多有價值的信息,更寶貴是這種指揮本身,他也是首次主持這樣的仙戰,感覺自己戰爭眼界都提升許多。
這片靈脈地界非常廣大,幾乎有兩州之地,占據整片炎宵大陸五分之一,真仙一層速度非常快,比仙艦雖稍有不如,這近距離搜索更方便。
不時就有仙人欣喜發現天材地寶,而且不僅青屬,還存在伴生一些脈屬資源,和葉青此前預料沒錯,這些天材地寶的品質并不高,對于仙人來說很普通,只對于凡人有價值。
但這數量太多了,就是五百萬大獎中獎率高到超市批發飲料里‘再來一瓶,的概率一樣,似乎雨后紛紛涌出的新松茸一樣,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奇怪……難道是混沌的洗牌異變？”
葉青疑惑不已,唯一變數就是混沌和本域重新塑造產生,但這就涉及到世界變化,遠不是他現在可以弄明白,一時只能記下留待以后。
三百個仙人合力,當下掃出一大片安全區,正當這時,西南方向天空突赤光大耀,一只殷紅豎眼出現在云層中,目光橫掃場上所有仙人,帶著一絲凜然：“很好……很好。”
“這是……敵域的炎宵”有識得的仙人驚呼起來。
葉青感覺到炎宵天仙的窺伺,臉色一沉,看了上去,心中大凜：“這是近于合道的狀態,在這大陸上顯出,不愧是天仙,不愧是埋下的暗手。”
“不過,感覺很是虛弱。”
果然,炎宵元神掃看下了,就徐徐退去,顯是專心恢復自己力量。
大陸東沿
山崖孤岸,海潮層層澎湃來回,方散,星光點點穿透云氣,夜色下海岸寂寂空無一人。
遠征軍來這里第三天,仙人少數留守在艦內,大部不是小組深入探險、搜刮、攻擊天幕基座覃傘,就是在青侯峨侯兩家帶領下忙著直接用仙法建城,臨時抓土著都裝進去做工,在幾十里、上百里外兩座大城里一片喧囂熱鬧,開始聚集起人氣,但還影響不到這面。
值此夜深人靜時,葉青沒有出現在他應在的地方,一個人來到這片海的沙灘上漫步著,觀察著,沉思著……一路向南行,一行足跡留在細白的沙子上,很快往復的潮水沖過消失。
巨響在左側縱向的山脈高崖那邊響起,可以望見艦隊停泊的東岸最高峰,及更遠方隱天柱覃傘的天幕基座,一陣仙術光華閃爍中這座巨大覃傘終轟的倒塌,許多星點還在有條不紊摧毀著附近地面節點,但因地脈異氣的不屈,又自動修復著,綿綿往復。
“還有的耗……仙人于這個實在浪費,得等凡間諸侯大軍進場扎根才穩定。”葉青思索著收回目光,轉向自己右手。
一道道海潮拍打著潔白細沙,來來又回回,帶走了陸上的落葉枯木,留下一只只新鮮的貝殼,這些脆弱的小生命或許殞難于前些天世界撞擊,自海底被翻動上來后已經毫無生機,無論綿延多少萬年的進化,無論樹葉還是蟲貝,這些頑強扎根于底層的生命形態并無對抗世界災難的能力,一旦世界摧毀便只能結束。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誠如斯言……”
以胎膜世界、天仙種子的本體行走于這片異域之地,還是頭一次,年輕的地仙此時心中觸動紛呈,似窺見了星空之上的一道縫隙,于是想下去：“人類,或者說智慧生命,是唯一有機會超脫于危險之上,所以這是天仙之心？”
“但這一關很難渡過,外域來自上界時空不見得人道多少昌盛……但仙道還是極強,它又是因何原因墜落下來呢
白光在體內閃爍,川林筆記留有的四分之三天書特別活躍,萌動著似要告訴宿主,但葉青細細追索時又只是虛影浮光,讓他不由啞然失笑忘記了,這片異域本質終只是被外域征服的小世界,只是蘊含些外域規則,并非外域本體。
這是影子和身體的區別,可以看清一個佳人投影的姿態,但看不清她的嬌顏、表情、眸光,哪里能真的捕捉到佳人的心思。
幾天的體會很有趣,而說兩大主世界都是成熟的佳人,各有一段故事,這些個混沌重塑的小世界就不過是懵懂的蘿莉,喝過了忘川水失去了所有前世記憶,與外域分身印象中的小世界不同了,她們都是新生,還處于大部空白,只會蘿莉的本能,吃吃睡睡快快長。
此時在大陸邊沿交界,葉青就能非常明顯感覺到一些——本域世界對她們的滲透吸納也是周期交替的潮水,一波一波綿綿不絕清除外域痕跡,但總有深夜幽魂一樣的外域腳印出現在深夜的沙灘上,那是她們被外域征服了幾萬年、幾十萬年留下的深刻烙印。
弱國無外交,弱者無人權,兩個主世界就以她們的疆域為戰場,來回交替爭奪著勢力范圍。
晝日里還顯灰黑海水在夜里就完全變成了純黑,隨著天地間陽氣的消退,陰氣已壓不住這片大陸屬于外域本源的萌動,地殼在深層變動、擴展,似是小世界的輕微心跳,法則在天幕交戰、融合,讓人都有種雨后春筍抽長的滋啦啦剝殼聲、細胞分裂聲的錯覺……
來來又回回,虛空背景的無人留意又處處存在,但在深夜無人時靜靜傾聽,便知這是屬于世界的回響。
天心,地心,仙心,人心,驀地于此交感一片,葉青沉浸其中不言不語,難得屬于一個人的寂靜時光很快過去,夜月西沉,星空漸漸沉暗模糊,到了這片大陸黎明前最黑暗時分。
又有腳步聲在林子里由遠而近,在夜色的林海風聲、黑海潮水背景音中依然清晰可聞,每一小步踏的都是沉穩,淡淡的花香順著曉夜交割的清風吹來,五彩衣裳的絲質柔順拂過冰涼山石,垂墜在他的腳邊,葉青目光瞥過去,一雙粉紅絲履稍露出雪白晶瑩的腳踝,又縮回百褶裙底。
“一個人在看什么？”這熟悉的麗人并肩坐在葉青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眺望著遠方海面,并無動靜。
“沒什么,第一波水面艦隊支援還沒到,預計中炎宵反撲始終沒出現,有點不正常,我擔心剩下這幾天……”
葉青說了一會兒,想起了些,望向她猶有些蒼白的臉頰：“你的傷,恢復的情況怎么樣？”
“還行,對上個把真仙沒問題。”女媧笑了笑,沒有就恢復問題多說,她是來報告情況：“這一處的天幕基座已重新摧毀,大家都準備好深入冒險了。”
“好,那就走吧。”葉青起身,一路問了她一些情況：“媧皇你帶隊巡游附近,有碰到敵人？”
“沒有,土著不算……礦脈發現不少,許多特殊的礦石,論脈屬和本脈相近,又有差別,再有一個就是……地氣不大穩定,仙人于這個不太上心,要是有我們漢國國氣在東荒那樣的鎮壓地脈、疏導異氣就好了。”女媧懷念說著,目光看向他的眼睛：“拔苗助長的計劃,這里會實施么？”
“會的。”葉青給了她肯定回答,看了看周圍無人,又輕聲：“如果猜測不錯,試點過后,整個炎宵大陸就是首個正式推廣,這批遠征七百個真仙都是就地扎根落戶,以后由不得他們不上心。”
“哎……不是我們漢國首個么？”女媧怔了一下,想到些,喃喃：“難道說……”
“順理成章是東荒沒錯,但是……東荒是青脈獨占,而炎宵大陸是各脈共用,你覺得高層會選哪個大陸？會盟時媧皇你也旁聽過,我那小舅子蔡安譽最后放棄爭奪盟主時說——我沒什么想法,漢王為帥很公道,但反過來我不公道,他和他背后的土德便會有想法了……而土德會有想法,別脈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