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紫光人影與白、赤、黃三道人影環繞下,一個瘦長黑衣道人屹立波濤上,巡游整片海洋,感應著若有若無的敵人蹤跡,不時變幻方向跟上,始終不讓敵人脫離感應……但還是,感覺到漸漸淡去,再有一刻怕是追不上了。(文學館)
恰一道神識在應州下土那面傳來:“我在遺忘之地這面解析出了剛剛得到的黑頁,單頁還無法鎖定敵人核心位置,不過得到一種紅黑之氣屏蔽規則,你或會感興趣……”
“我看看……對,就是這個”黑帝心中微喜,凝神掐訣,喝令:“吾是黑帝,幽冥聽我號令——寂寂凍結,不使外流”
暗淵之君權限降溫附近這一片海域,滔滔水花降落,就化蒼白冰晶蓬絮,骨灰慘淡顏色,在海水上層成茫茫冰面
黑水,結冰了。
冰凍一下達到了三尺,雖與黑水的總深度算是很淺一層,但也是與陽面交流最密切的一層,冰晶里透射出許多紋路——這不是冰裂,而是映射自陽面地脈網絡的變幻扭曲不定的景象凝固,在初步破解屏蔽規則的某種凝現。
三道紫光人影中有一人,揚起雙手,浮現陰陽雙面的寶鏡,此刻月光一樣的洞照冰晶紋路,頓時顯出一條猶為深色:“這面追”
黑帝當先扎進那一條紋路中,除不在,余六道帝君級法術都隨即跟進,緊隨敵人行蹤的蛛絲馬跡,紅黑的革命之氣在掩護敵人同時,本身也是線索,黑水凝淵,再大的冤屈會在心冷變得凝固,除非有了沸騰之志——在黑水冷寂冰凍時,唯有十道紅黑之氣猶在冰晶中脈動流淌,像是沉睡巨人的脈搏,世界肌體深處的神經脈絡清晰明確,在冰晶通道中穿梭很久,這一次敵人的氣息再無法擺脫。
“看你還往哪里跑……”
黑帝瞇起眼睛,敵人十州下土的布置早不是秘密,關鍵是引導的暗面革命并無多少內幕線索,紅黑之氣掩護下抓不住本體,過去唯一可惜的是這種冰凍黑水的帝君道術,是使用著權柄,有著限制,沒法一開始就冰凍整片海洋讓敵人蹤跡無可遁形,不過現在難得抓住敵人的尾巴,諸位道友又在側襄助,自己豈會不趁機一路追溯上去?
相比敵蹤顯出的希望曙光,剛剛老友恰到時機的配合,反更讓人情緒復雜……百萬年的默契,還真是難以一朝割裂,但主次先后是關鍵,成道之機是萬萬不能錯失,或待自己成就那一天,再回首襄助一下青制無傷大雅……
道人一顆心又變得冷凝如冰淵,加快追擊速度,敵人的線索既已掌握,追蹤與反追蹤的這一場大逃殺就拉開了序幕,以敵人層出不窮的底牌來看,或會需要些時間,但當落幕之際,雙方必有生死之分……
無論敵人搞什么鬼,這是本域的主場,自己必將獲得勝利。
冰凍的寒氣在遠處傳來,還不至太近,黑影順著潛流幽幽泅渡,面前又隱隱出現了多條分流岔路。
黑影不由一笑,每一次出現多條,都是圣人之軀心血來潮隨機選擇,最大限度確保不被推算基礎上進行優化。
但終是失了一頁地書讓敵人抓住了一絲規律,黑蓮道人又收斂了笑,都忘記自己上次狼狽逃竄是多少萬年前的事,此刻自是心中浮上了怒火:“該死的東荒道人…還有葉青,一旦本道脫離……”
“哼,你們可知道,就算是一頁地書丟失,也在本道人的計劃中,地書上的氣息,是我留下的本體氣息——亞圣氣息”
“這本是沒有錯,所以再怎么樣探測天機都是真,這就是燈下黑,就掩蓋了我有圣人之軀的事實”
“要是原本完全不被探測,這世界三位圣人五位亞圣都不會放下警惕,不會給我機會,但既知道我才是亞圣,自然在警惕之余放下最大的疑心”
“黑水是此域黑屬亞圣主場,自可圍剿我,何況還有別的圣人垂氣支持”
“有這些足夠了,圣人不會立刻派下化身或主體”
“可地書配合黑水,十日并耀隔離主場,又有圣人之軀,反殺的卻是我”黑影算計已定:“等反殺完成,圣人趕到,已是結局”
轟——
冰裂聲在身后傳來,他頓時收斂雜念,更快速度竄出去,無論看起來多危險,在圣人之軀的速度下其實遠沒到山窮水盡,就是江海上的弄潮兒一樣游刃有余,又是嫻熟起舞在一面是萬丈深淵的懸崖上。
“魚餌已吞,十州洞天俱已暗面革命,接下來就是等待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再暴露地書了……”他瞥了眼淵底某處黑暗,在心中這樣淡淡想著。
并不十分擔憂最后底牌暴露,因地書的位置在時刻變動,敵人僅憑得到的單頁感應是無法定位,怎么找都會次次撲空,而只有獲得第二頁感應,以雙頁同時進行三角定位演算才可確定,但自己都不會再出手了,敵人哪里去尋第二頁地書?
哈哈……就讓他們找去。
自己只要耐心等待十州下土革命的凝蓄,等待水到渠成的一日,過去二百三十萬年都等下來了,也不差這幾年。
漳州下土
時間在飛快流逝,轉眼春去秋來,又到一年草木蕭蕭、金戈鐵馬的肅殺之季,朝廷軍的鎮壓、各路反王的流竄……大革命來首次激戰在各地都爆發開來。
與中原打成一鍋粥的糜爛戰況不同,漢人……不,自稱夏人少數族裔跑路到西疆某處,又開始高筑城、廣積糧、緩稱王的種田之路。
葉青則在周年的這一天回到北方某縣那片琉璃平原上,在同行的青脈仙人眼中,那道黑門幽幽聳立,蔡安譽土德仙人的目光更幾乎幽怨起來,見他們回來就問:“找到什么沒有?可別是什么危險東西,引來敵人攻擊……”
卻不知道是擔憂,還是垂涎會又出現一張黑頁。
“別緊張敵人還在逃竄,哪顧得上找我們這些小魚小蝦麻煩?”
葉青猶自沉神在川林筆記中推演,補足了筠州下土實驗缺失第一年數據,完整周期放進川林筆記中進行相似查找,會發現什么呢?
嗡——
川林筆記最新的一頁空白,出現了小小黑點,而后緩慢出現第二個黑點、第三個……是在漸漸染黑?
染黑速度非常緩慢,似是川林筆記在復原著特殊的東西。
“這意味著什么?”
葉青還不清楚,感覺進度大概得好些日子才能完成,就暫時不指望,戰事緊張發出了一道青色訊號。
黑門外青光一閃,東荒天仙高大的身影出現眾人面前,他不理會土德仙人,只有些奇怪看著葉青:“你還不走,在這里有什么新的發現?”
“是,我與媧皇、三清和諸位同脈道友們這一年來深入天下各地,完全掌握了黑蓮留下刺激革命的各種布置痕跡。”葉青鄭重說著。
這些非本域所有的法門原本不引人注意,在川林筆記來說卻如黑夜里的火炬一樣鮮明,仔細甄別勘察一些祭壇現場就很明顯了。
他這時遞上勘察現場資料的匯總:“看起來是純土著自發暗面革命,但在大革命之夜的第一推動力無疑就是外域之氣。”
東荒天仙接過大略掃了眼,看不出什么線索,但也知道是自己不熟悉暗面的緣故,點首:“我去交予帝君來推演分析,應會有所幫助……對了,之前能截住那一張黑頁也多虧了你的襄助,帝君讓我轉達對你的嘉許。”
葉青心忖要嘉許別空頭,給點實惠啊,笑問:“帝君下來是本體?”
“本體?不,只是分身……”東荒天仙搖首,瞥了一眼黑門:“若非帝君分身下來,我本體還得坐鎮遺忘之地不能擅離,否則把自家遺忘之地給搭進去,可不見得別脈會補償。”
黑門的某片海域這時突霜雪飛降、冰凍起來了,這都追了一年還沒個結果,葉青想起黑蓮分身被鎮壓前對自己的目光聚焦,也有些壓力,不由關切問:“這樣下去還要多久能追上?”
“不好說百萬年黑水,實在太深太廣了,但主場不斷壓縮敵人的方位,三五年內應能追及……”
東荒天仙苦笑了一下,雖敵方亞圣在本域降格后同樣是天仙,但畢竟有些超常的保命手段,對那樣強大滑溜的敵人也不能不佩服:“當這三五年說的是暗面時間,換到陽面時間其實就很短……這事不多說,我回去交資料給帝君。
葉青點首送他離開,心中琢磨著天庭和黑蓮的各自處境,感覺這就是拿到了一個大城市四通八達的下水道網絡分布圖,雖離逮到里面滑溜的耗子還很遠,但比起之前如跗骨之蛆無從下手,無疑已大大進了一步……
或前世里,天庭也是這么步步緊逼,只是大蔡平景十九年秋,估計根本來不及逮住就爆發事變了,這一世情況已好很多了。
借用川林筆記里初步的貢獻已完成,那張新頁染黑還要耗時很久,對于它會是個什么東西,葉青搜索了關聯信息,心中也有了某種猜測……但在它復原完成之前還是沒什么真正作用。
暫時來說事情已不在普通真仙的能力范圍,目送一道青色流光回去應州下土,葉青就轉首問蔡安譽:“我還得等著帝君推演結果,太子殿下準備回去么?”
“漢王不走,孤也不走。”蔡安譽冷靜非常,他看上去已權衡過得失和風險。
別的土德仙人也都一個個板著臉毫不動搖的樣子,葉青心忖這也難怪,乍見天仙交手固駭人,但守在這處琉璃平原觀望了一年,神經已粗大起來,不復最開始緊張……這正如他之前所說,敵人還在逃竄,哪顧得上找他們這些小魚小蝦麻煩?
于是青脈仙人與黃脈仙人又分成兩撥,各自無視,又或觀察著這方下土的天下變化,而進行一些交流。
滔滔氣運,龍蛇并起,多少英雄,都在笑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