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種田記第144章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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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爺,這小子就是在南京城里讓咱們吃癟的那小子!”端著托盤的秦四獰笑著,將托盤往旁邊胡亂一放,摩拳擦掌逼上引章。
引章臉色一變而收,下意識退了一步便站住了,冷笑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們!”
與此同時,禟亦一撩紗帳大步出來,不由分說一把扭住引章衣領,怒氣沖沖咬著牙冷笑道:“真沒想到!原來當日在南京見著的,原來是駱家的大少爺!爺跟你們駱家還真是有緣!”
禟正在氣頭上,引章又身著男裝,他一時也不曾分辨。他雖然對引章有些意思,但終究是天潢貴胄,金枝玉葉,引章的哥哥在他心中充其量跟他家小妾的哥哥一般,都是他愛新覺羅家的臣民。既然他得罪了他,他怎肯輕易放過?他自尊自大慣了,一時怒從心頭起,哪里又還想到顧及引章?
禟沒認出來,引章卻認出他來了!既是熟人,又有翠羽這一層關系,引章才不怕他,當即大叫道:“郭泠!是我又怎樣?你有本事將我殺了!”
禟頓時愣住,愕然道:“你,你怎么知道我是郭泠?”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身子也氣得發顫,又暗暗心驚,駱家的消息竟如此靈通,連他化名郭泠的事都知道?這么說來,他的身邊豈不是也有駱家的內線?豈有此理!
禟臉色陰沉可怖,目中殺機漸起,手一緊,陰測測咬牙道:“說,你的內線到底是誰?誰告訴你爺叫郭泠?”
引章莫名其妙,被他嚇壞了,心突突的跳,臉色慘白,又委屈又害怕,偏倔強硬撐著,毫無底氣哼了一聲,咬著牙根扭頭不語。
“秦四,把他帶下去!給爺好好的審!”禟再無興趣跟她啰嗦,信手一推,將她推倒在地。
引章身不由己,跌得大痛,悶哼一聲,淚水都嗆了出來。秦四嗤笑起來,嘲諷道:“喲,一個大老爺們,真不中用,還哭上了?你先前的威風哪去了?哼!等會,更有你哭的!來人,拖走!”
“郭泠,翠羽,羽妹妹,她不會放過你!”引章心頭一片冰涼,她沒想到,郭泠與翠羽兄妹倆,脾性竟然如此千差萬別!她更沒想到,先前雖也討人厭,但對她總算還不錯的郭泠,竟然如此可怕!
禟離去的身影突然僵住,他緩緩回頭,揮手止住了意欲將引章帶出去的仆從,目不轉睛盯著跌倒在地、垂首低眉的駱家大少爺,忽然發覺他的身子如此單薄、嬌小……
禟心頭一緊,暗道不好!幾步上前摘去引章頭上的帽子扔到一旁,帽子下梳著辮子的一頭青絲,赫然別著小小的鑲鉆發夾,眾人一看,都愣住了!
禟驚呼一聲,勾起她的下巴,入眼是一張沾染淚痕,唬得蒼白的小臉,細小潔白的牙齒死死咬著下唇,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裝滿淚水,就是不滾下來,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跟自己對視。這倔強又楚楚可憐的模樣讓他的心沒來由一痛!
“引章,怎么是你!”禟懊惱極了,驀然之間他的目光變得柔和,夾雜著憐憫、疼惜、懊悔和焦急,他忙扶著她的肩頭,急道:“你怎樣?不妨事吧?”
引章身子一扭,就勢打掉他的手,垂著頭別過臉,眼眶中打轉的淚水終究忍不住,隨著輕微的“吧嗒”一聲滴落在手背,又被她以袖拂去。
“你們都退下!”禟看得心里又是一痛,目光冷冷掃過,秦四等如夢初醒,慌忙答應著“是”躬身后退出了房間。
“等等!今兒這事要是傳出去半句,爺要你們的腦袋!去吧!”
“是,奴才們不敢!”眾人微微一顫,秦四提心吊膽,反手輕輕掩了門,想了想,守在外邊。
屋子里頓時寂靜了下來,引章坐在地上,依然垂著頭,越想越委屈,加上身上的疼痛、心頭的震驚,終忍不住低聲抽泣起來,肩頭輕顫,鼻息窸窣。
“引章,你太胡鬧了!你,你怎么不早說呀!早說了不就——唉!別哭了,來,我扶你起來!”禟輕輕嘆了口氣,又伸手去扶她。
引章下意識偏了偏身。眼前的這個人,他的冷酷與狠毒一時讓她反應不過來,她無法接受這就是郭泠,是她認識、她欺負過的郭泠!
“不必勞煩,我自己會起。”引章忍著淚,手掌撐地便要起身。一陣鉆心的痛刺得她眉頭緊蹙,忍不住滋了口氣咬牙忍著,身不由己又一屁股頓坐在地,伸手揉著腳踝。兩人都沒想到,禟那一推竟把她的腳崴著了。
“你受傷了!”禟一呆,不由分說握住她的腳踝揉了揉,急道:“怎么會弄成這樣!來,快讓爺瞧瞧,引章,我,我——”
“你放手!放手!”引章拼命掙扎,氣急敗壞。
“不,不放!爺抱你起來,再去請大夫,聽話,別鬧了!”禟心口涼涼的傳過戰栗的微痛,這種感覺很奇妙,又令人難受又參夾著莫名的甜蜜。他的聲音不知不覺更加輕柔,伸手攬著她的腰,要將她抱起來。
引章掙扎反抗,越發引得腳踝處鉆心的痛一陣緊似一陣,直沖腦門,她想也未想,揚起手“啪!”的一下,又給了禟一記響亮的耳光。
禟頓時僵住,緩緩扭頭,抬眼,凝眸,一動不動注視著她,引章咬著唇,也一動不動和他對持。
“這下,你總該消氣了吧?”禟眸中跳動的火焰瞬間被他壓下,他努力抑制漸發漸漲的怒火,淡淡道:“你要是還不解氣,不妨再來一下!”說著將另一邊臉頰轉了過來,微微仰著下巴,示意著。
引章胸口一起一伏,腦子一熱,竟果真揚起手,“啪!”的一聲清清脆脆又扇了禟一巴掌。
“你——”禟雙頰頓時火辣辣如針挑火燎般疼起來,他渾然不敢置信瞪著引章,嘴唇哆嗦,氣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哼!”引章冷笑,下巴一揚:“不是你讓我打的嗎?原來是欲擒故縱啊,可惜了,本姑娘沒那么多心眼,意會不到九爺您的言外之意!”
“哼,爺沒有什么言外之意!這下,你總該滿意了吧?”禟咬著牙,臉上火辣辣,心頭怒火中燒,連他自己也奇怪,他居然——忍了下來!
引章沒料到他會這么說,身子一僵,有些慌亂別過目光,不說話,又慢慢垂下了頭。打了人家兩耳光,滿肚子的怨氣和委屈也隨著這兩耳光煙消云散了,算起來她也不吃虧了。禟見她不吭聲,亦一言不發,將她攔腰打橫抱了起來,繞過幾道紗簾屏風,來到一間布置精致的小閣,將她輕輕放在軟榻上,摸了摸明顯腫了起來的臉頰,禟忍不住恨恨瞪了她一眼,背對著門冷然道:“來人,去找個外傷大夫來……”
引章的腳傷得不輕,她原本以為揉一揉按一按,或者像從前看的電視里那樣,內行人士捏著關節連接處,上下一頓,“咔嚓”一下接上骨,活動活動,便安然無事了。誰知,她不是脫臼,而是扭傷。開始不覺,不到兩刻鐘,腳踝處變得又腫又大又紅,刺痛不已,擦了藥酒也不能一時盡好,不得不在禟那里住了下來。好在禟總算答應她,替她給熱河的魚兒等去了一封平安信,讓她心里稍安。不然,魚兒她們找不著她,還不知急成什么樣呢!
禟的行蹤神出鬼沒,總是忽然之間出現,又突然一下子離去,在的時候幾乎寸步不離她,笑盈盈沒話找話,每次總要將她逗得勃然大怒,方才哈哈大笑著起身離去。他特意派了四名丫環照顧她,在她看來,名為照顧,實為監視罷了。不然,何須四人那么多?沒有禟陪伴,她只能乖乖的或躺或靠或半躺半靠在榻上,最多只能在屋里走動,四個丫頭攔得銅墻鐵壁一般,半步門也不許她出。即便禟在時,最多也只帶她到院子里坐坐,看一看四角的天空,防得甚是嚴密。
越是這樣,引章越是激起了爭強好勝之心,發誓非要跟他斗上一斗,偏要找尋機會逃出去。
引章心里存了心思,便暗暗留心四個丫頭和禟的行蹤規律。第十三天,禟前腳剛走不到半個時辰,她便說肚子餓了,想喝點細粥。四個丫環見禟極看重她,不敢怠慢,一人忙去廚房吩咐,一時端來引章嘗了一口便吐了出去,皺著眉將那端粥的丫頭一頓臭罵,叨叨徐徐、細細致致囑咐了半日,命那丫頭按她說的親自熬去。那丫頭陪了不是慌忙去了。
熬粥的丫頭剛走,引章又說要沐浴,命另一丫頭去廚房催水。跟著喝茶時不留神一碗茶潑了半碗在身上,又一丫頭被遣去找衣裳。引章便將那剩下的一人叫過來,指著前邊道:“那人是誰?怎么到這來了?”趁著她回首分神,引章冷不防抽出早已藏好的花瓶將她砸暈,吐了口氣迅速將她拖到一旁,迅速避在帳幔后,那找衣裳回來的丫頭渾然不知變故,剛從后廂房出來,又讓引章如炮制法了!引章拍拍手十分得意,這還是當年書院后山出事歸來后,她跟大腳學的一些粗淺逃生技巧,誰知今日果然用上了。
引章迅速換了衣裳,攏了攏發,打扮成丫環的樣子,洗了妝容,端了茶盤,低眉順眼出了院子。
誰知,剛到二門就被擋住了,守門的仆人滿眼疑惑,上上下下打量著她,道:“內院的人不得擅自出院,你不懂規矩么?咦,我怎么瞧著你這么眼生?你是當什么差事的?”
引章心一橫,仰起頭眼神凌厲掃過,頓時放下臉來喝道:“你是怎么當差的?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還敢問我,回去問你們頭兒去,哼!再敢攔著,別怪我不客氣了!”說畢就要硬闖。
兩名守衛一呆,驚疑不定相視一眼,有些猶豫,卻依然不肯放她離開,另一人陪笑道:“姐姐別惱!他不知規矩冒犯了姐姐是他不對!可姐姐也該體諒體諒我們不是?還請姐姐稟明身份,別讓我們難做!呵呵!”
引章心里發急,手心里握了滿滿一把汗,“嗤”的一笑,冷冷道:“怎么?爺走了還不到半個時辰,你們就拿威坐大了?諾,”她頭向自己出來的院子方向一努嘴,道:“我是那新來的,那主兒脾氣大著呢,誤了事你當得起嗎!”
兩名侍衛一聽她連禟的行蹤都知道得這般清楚,顯然是爺跟前的人,又見她所指方向是引章所住,對于爺吃了耳光的事私底下亦略有所聞,不由得心里一緊,猶豫不決。引章越發漲了氣勢,冷哼一聲,手一揚大步而去……
出了院門,出乎引章意料的是,宅院中人非常非常少,看起來就像除了她所住的院落,再無旁人!她精神不由一振,盡撿偏僻的院落快步疾走,希望能夠探出一條逃生之路。誰知,轉來轉去別說連段矮一點的墻壁沒有,就是狗洞都無一個!而顯然的,已有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幾個男男女女的聲音交相傳來,互相埋怨商議,不用說,那是在找她的!
引章的心怦怦直跳,轉眼瞥見旁邊是馬廄車棚,心中一動,悄悄奔了進去,爬進了停放在車棚中一輛馬車中,鉆到了座位底下。在人的正常意識中,馬車是出行工具,不出門極少人會想到馬車,她相信躲在這里暫時還是安全的。
果然,那些人的腳步聲漸漸靠近,又漸漸遠去。
引章松了口氣,又不禁暗暗發愁,這下子要混出去,豈非更難了?她也有些好奇,這個九爺,神氣活現、耀武揚威的,怎么這宅院里竟稀稀拉拉沒幾個人?她哪里知道,這不過是禟隨康熙出塞,順手買下來做歇腳之用的院落,哪有幾個下人?便是伺候她那四個丫頭還是臨時買了湊數的,不然,九貝勒府身邊慣用之人,豈會這般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