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得得”
深夜荒原,馬兒黃雀踩著小碎步,載著羅蘭一路朝赫倫米爾堡趕去。
約摸著距離貨車隊已經有十多里地了,羅蘭便放慢了速度,改小跑為步行。
走了會兒,他忽然想起布袋里裝著的胡里安,便解除靜默術,后腳跟用力踢了踢布袋:“嘿還活著沒?”
袋子里沒有任何動靜,但靈覺法陣告訴羅蘭,胡里安的腦袋里依舊閃爍著微弱的靈魂之光。
“嘿別裝死!”羅蘭加重了力道,腳后跟對準胡里安的嘴巴,猛踹了一下。
“哎呦你想把我踹死嗎?!”胡里安叫了一聲,聲音不算大,但也不小,距離咽氣,應該還有段路好走。
反正閑著沒事,羅蘭也不介意和他聊幾句,便笑道:“能說話就好。”
“哼!”胡里安怒氣沖沖。
“我聽說,你在鮮血玫瑰中排名36,是不是?”
“是,我是排36!我告訴你,我前面還有35個強大的鮮血玫瑰騎士,每一個都比我厲害100倍!他們要是發現我失蹤了,肯定會來找我。到那時候,你小子絕對沒好下場!”胡里安惡狠狠地說道,似乎恨不得從布袋里蹦出來,用嘴巴把羅蘭活活咬死。
羅蘭掏了掏耳朵:“行啦行啦,這些話你都說了好幾遍了,你說的不累,我聽著都膩了,就不能換換新花樣嗎?比如,給我介紹下他們的力量?”
“你想得美!”胡里安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過了大概十幾分鐘,胡里安忽然抽了抽鼻子,聞到了一縷溫暖的、甜膩的,讓人無法拒絕的氣味。
他情不自禁地喊出聲:“血是血”
羅蘭聲音響起來:“的確是血,新鮮的血液,來自一只活蹦亂跳的野狗,嘖嘖這家伙的血可真多呀。”
胡里安不僅虛弱,還時刻遭受這酸液的折磨,這時聞到鮮血,就好像蒼蠅聞到了屎香,腦子里一下被饑渴欲望給塞滿了。
“血我要血給我!快給我!”
“我自然會給你,但有條件。”
“快!快給我我什么都能答應你!”胡里安的聲音哆嗦著,急不可耐。
一滴溫熱的鮮血從布袋縫隙里滲了進來,飛進了他的嘴巴,滲進了胡里安干涸的舌頭:“啊更多我要更多啊”
他說話的聲音控制不住地開始發抖。
羅蘭的聲音傳進來:“給你可以,但我有條件。”
“什么條件?快說!你倒是快說呀!”
“告訴我其他鮮血騎士的力量吧。”
“這.......”
理智告訴胡里安,這是鮮血玫瑰的秘密,如果他說了,那就是鮮血玫瑰的叛徒,而鮮血玫瑰懲罰叛徒的手段,殘酷到了極點。
但對鮮血的渴望卻如此清晰、如此濃烈,如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沖刷著理智的堤壩,更可惡的是,羅蘭這家伙拿著新鮮血液,在他鼻子前面晃來蕩去的,不斷地為欲望的浪潮灌注能量。
終于,欲望之潮沖破了理智的堤壩。
“我說!”胡里安痛苦地大叫了一聲。
羅蘭得償所愿,忍不住笑起來:“哈有趣的鮮血玫瑰騎士。”
之后一路上,胡里安一個一個地介紹昔日同僚的力量特點、戰斗方式、性格習慣,他有心想編一些假消息坑害羅蘭,可羅蘭這家伙非常狡詐,記性出奇的好,他編地起勁的時候,對方會突然把前面的消息拎出來找他確認。
可天知道,這些編出來的玩意,他自己也是隨口一說,說完就忘了,結果就漏了餡。
幾次下來,胡里安就絕了撒謊的念頭。
最終,羅蘭給胡里安的腦袋喂了35滴血,換來了35個鮮血騎士的情報。唯一可惜的是,關于鮮血騎士首領一閃的消息,胡里安幾乎一無所知,怎么問都問不出來。
等胡里安說完了,羅蘭忍不住笑道:“真是一筆相當好買賣呀。”
胡里安稍稍恢復了點力量,他牙齒咬地咯咯直響:“小法師,人不可能一輩子順風順水,總有一天,你會被幸運女神拋棄的。”
羅蘭心情好的很,他只當沒聽見這話,嘴里哼著小曲,一路朝前走。
這時已經是早上六點了,太陽躍出了地平線,火紅的光芒照耀大地,鳥兒‘唧唧咋咋’地叫著,新的一天開始了。
羅蘭稍稍加快速度往前趕,上午10點的時候,地勢開始逐漸升高,道路兩旁的草叢逐漸變得稀疏,土地也變得越來越貧瘠。
到了11點多的時候,路上出現了一個崗哨,崗哨兩旁的地勢出現了一個大約4米多高的斷層,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屏障。
通過靈魂法陣,羅蘭發現崗哨里駐扎著不少士兵,粗略估計得有40多個,除了幾個哨兵外,大部分士兵都懶洋洋的躺著曬太陽。
等走近了,羅蘭還發現,在一旁的營房里,竟然傳出了男女嬉戲的聲音,他微微皺了皺眉:“軍中穢亂,赫倫米爾堡的軍紀敗壞到了這種地步了嗎?”
走到崗哨前,一個哨塔里的士兵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沖他喊道:“嗨騎馬的,叫什么名字?從哪里來?來赫倫米爾堡干什么?”
羅蘭伸手將布袋舉起來:“我叫迪拉特,旅行法師,我抓住了一個正在行兇的鮮血玫瑰騎士,砍下他的腦袋,前來赫倫米爾堡領賞。”
聽到這話,哨兵臉色猛地一變,深深地看了羅蘭一眼后,便轉身沖營房方向喊道:“隊長隊長來了個瘋子!”
他連喊幾聲,遠處營房傳來‘哐當’一聲響,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罵罵咧咧地沖了出來,一邊系著腰帶,一邊罵道:“吼什么吼把他趕走不就行了!”
他沖上哨塔,那哨兵立即走到他身邊,在他耳邊竊竊私語,時不時還對羅蘭指點了幾下,那哨站的隊長看向羅蘭的目光漸漸地就變了,變得很復雜,意味深長的感覺。
過了會兒,哨站隊長穿好了衣服,他趴在哨塔木欄上,沖羅蘭喊道:“喂你叫迪拉特,對吧?”
“是我。”羅蘭點頭。
“你說你殺了個鮮血騎士,還帶來了他的腦袋。腦袋呢?”
“這就是了。”羅蘭指了指染血的布袋。
“這么看不清,你把布袋解開。”
羅蘭便將布袋打開,露出了胡里安的大半個腦袋。可以清晰地看到,雖然只是一個腦袋,但仍舊是活的,眼睛會眨、鼻子嘴唇都會動。
隊長和哨兵都嚇了一跳,好一會兒,隊長一揮手:“開門,放行!”
“嘎滋噶滋噶滋”
木門緩緩打開,門后,隊長笑瞇瞇地站在路邊等著。
等羅蘭通過門洞,他笑著迎了上來:“啊小伙子,你可真是一個勇士啊竟然能單獨殺死一個強大的鮮血騎士.......我想問下,這個家伙叫什么名字?”
“胡里安。”
“噢,我記住了。”隊長連連點頭,又看了一眼胡里安的腦袋,便道:“法師,你要領賞的話,就去赫倫米爾堡找書記官盧卡斯。只要你沒撒謊,他一定會給你一筆豐厚的獎賞。”
“書記官盧卡斯,我記住了,多謝。”
羅蘭將胡里安的腦袋重新用布袋套好,抖了抖韁繩,繼續沿路走去,遠遠地,他已經能望見赫倫米爾堡那高大的尖塔了。
走了大概一里多路,他忽然聽到布袋里傳出嘿嘿嘿的笑聲。
“你笑什么?”
胡里安開始哈哈大笑:“我笑你死期將至,卻毫無自覺。”
羅蘭也不傻,稍稍一想就猜了個大概,問道:“你的意思是,哨站里有鮮血玫瑰的人?”
胡里安不答反問:“你說呢?”
“應該是有的。我感覺,那個隊長就很有問題。”
“你很敏銳,但光依靠猜測,可沒法知道全部的真相。我不妨告訴你個消息,每個月,我都要給赫倫米爾堡送上價值1000克朗的錢貨。現在你把我弄成這樣,這筆錢自然也就沒了。”
羅蘭連連咋舌:“1000克朗呀.......這數目可真不小,足夠讓不少人為之付出性命了。”
胡里安連連冷笑:“既然知道,不趕緊跑路,還主動往赫倫米爾堡走,是真不想活了么?
你不會真以為書記官盧卡斯會給你賞金吧?”
正在這時,一個騎手快速從身后奔來,飛速地追上羅蘭,從他身側狂奔而過,奔向了赫
倫米爾堡。
從衣服上看,這個騎手就是之前哨站的士兵,但卻是羅蘭沒有見過的生面孔。
胡里安嘿笑道:“我打賭,這騎手十有八九就是去赫倫米爾堡報信的,信上寫的就是關
于你的消息。”
羅蘭點了下頭:“我也這么覺著。”
“那還不趕緊把他攔下來!”
“沒這個必要,讓他們提早做些準備也好,我正好可以看看赫倫米爾堡的法師糜爛到了
什么程度。”
“小法師,這和你有什么關系?難道你還想把他們殺了不成?”
“我看不過眼,很不喜歡這樣的事。”
“嘖嘖小法師,你可真是愛管閑事呀。”
羅蘭聳了聳肩,繼續不緊不慢地朝赫倫米爾堡趕去,表面上,他云淡風輕,但在他內心深處,卻有一股深沉的殺意在凝聚。
‘鮮血玫瑰石工兄弟會呵呵呵呵真是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