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也奇怪,羅蘭被趕出花園沒多久,那光靈仆從竟然又來找他了。
“小子,主人喊你去花園。”
羅蘭正在院子里曬太陽呢,他這會兒滿腦子想的都是安薇娜的事,聞言不由怔了下:“啊你說什么?”
光靈仆從翻了個白眼,下巴幾乎翹地和眼睛一樣高:“我說,趕緊把自己收拾干凈,去花園為主人服務!”
羅蘭心中奇怪,但他可沒拒絕余地,迅速翻身而起:“噢好吧,要帶琴嗎?”
“不用帶琴,把腦子帶去就行了。”
一聽這話,羅蘭就知道索菲亞是來找他打牌的,心中不由更加奇怪,安薇娜現在應該還在花園吧,剛剛他們就差點吵起來,怎么轉眼就有心情打牌了?
想到安薇娜,羅蘭忍不住又想起了她之前說的話。
說實話,對于安薇娜的想法,羅蘭覺得太過理想化了。
她沒有說錯,光靈和格倫麥合作一起對抗夜魔才是最正確的道路,但是,她大大低估了人性。
人性是異常復雜的。
對于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來說,理性只占很少一部分,自私、沖動、傲慢、偏見、固執等等才是絕大部分。
這些情緒是隨機爆發的,難以預測。
一個人的人性就已經無比復雜,而由無數人組成的世界,就是一片混沌!
在這樣的混亂世界,沒有什么事是確定的,更沒有絕對的真理。幾乎所有自以為掌握了真理的人,最終都會被命運女神所拋棄。
那個至少擁有大法師巔峰之力的老法師就是看到了這點,才會說他做不到,才會多次出聲嘲笑安薇娜。
‘哎,不想了不想了,安薇娜打算怎么做,我可管不著。如果她真的去柏德亞勸我和光靈和解......那我就見招拆招吧。’
微微晃了晃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腦袋,羅蘭加快腳步走向花園。
進了花園,他發現安薇娜已經不在了,花園就剩三個人,石椅上就只剩下索菲亞和老法師兩個人,外加旁邊伺立的一個女仆。
羅蘭心中奇怪,但他自然不會多問,大步走上前,微微行禮:“大師,小姐,日安。”
老法師一臉煩躁地一擺手,指了指桌上的一副紙牌:“別搞這些虛頭巴腦的規矩,趕緊坐過來,洗牌!”
“如您所愿。”
羅蘭在椅子上坐下,‘嘩啦嘩啦’整理起了桌上的克洛牌牌組。
老法師似乎還在生悶氣,一雙渾濁眼睛茫然地盯著羅蘭手里變換的牌組,憤憤不平地道:“殿下,依我看,那木靈小姑娘恐怕是得了失心瘋了!”
索菲亞連聲勸慰:“大師,您別怪罪她。她一直就是這個執拗的性格,認準了事就一定要去干,九頭精靈龍都拉不住。等她碰了壁,頭破血流了,才會開始反思。”
羅蘭也跟著勸道:“大人,別多想了,打牌吧。”
老法師還是很愛打牌的,立即湊到桌前,嘿嘿笑道:“今天我可不放水了,你們倆都準備受死吧。”
索菲亞聳了聳肩:“大師,您每次都這么說,可每次就數你輸的最慘。”
老法師臉上皺紋一緊,拿手輕輕一拍桌面:“我那是讓著你們,真要認真起來,你們手里拿什么牌,能瞞過我?”
索菲亞嘻嘻一笑:“大師,您難道準備用法術作弊?這可不符合規則噢。”
老法師臉色一滯:“嘿嘿,咱們走著瞧。狡詐小子,發牌!”
“好嘞。”
三人開始專心地玩起了克洛牌。
克洛牌有點像地球的撲克,牌面上印著的是格倫麥歷年出現的英雄人物,克洛牌的打法有很多種,他們現在玩的這種,很像斗地主。
說起斗地主,羅蘭還是很有一手的。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也許是幸運女神恰好站在羅蘭身邊的緣故,他贏了一把又一把,一連贏了11把,直把對手贏的面如土色。
終于,老法師繃不住了,將手里紙牌用力往桌面一甩:“不打了不打了,本來想散心的,沒想越打越心煩!狡詐小子,你肯定出老千了!”
羅蘭一臉無辜地攤了攤手,他也不想連贏啊,手氣好有什么辦法?
索菲亞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來:“大師,您剛才不是說不放水的嘛,難道您真正的
水平就這么點?”
老法師臉色發紅,嘴唇抖了幾抖,突然一伸手,將桌上的牌全拿過來:“接下來我來洗牌!咱們繼續。”
索菲亞嘻嘻一笑:“大師,咱們這么干打牌也沒意思,不如弄點賭注助助興”
老法師眼睛一亮:“賭注?有點意思。”
羅蘭急忙搖頭:“先說好,我的錢可不多,就只有小姐賞給我的140枚金克朗。”
“足夠了。咱們一次最多押注10克朗。狡詐小子,你就等著輸光屁股吧。”
羅蘭連忙又補了一句:“先說好,我可不欠債。萬一這錢輸光了,我就不繼續了。”
“嘖你想欠債我也不要。你這個狡詐小子只會彈琴,打牌,無非就是長了一張好臉,最多也就是去城里賣賣屁股,我可看不上。”
羅蘭頓時一臉‘委屈’地看著索菲亞,表示自己受到了羞辱。
索菲亞嘻嘻一笑,出來打圓場:“大師,咱們打牌歸打牌,可不許搞盤外操作,不然可一點意思都沒了。”
老法師不耐煩地一揮手:“知道了知道了,這小子也就你拿著當寶貝呢。”
他洗好牌,開始給三人發牌,發著發著,他忽然嘿然一笑:“你們說安薇娜到了柏德亞,會受到紅鷹軍什么樣的招待?”
對這問題,羅蘭明智地選擇沉默。
索菲亞則嘆了口氣:“我只希望她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老法師臉上笑容越發詭異,還帶著一次嘲諷:“私德方面,羅蘭應該算是正人君子,但是,他有這么多手下,難不準其中出一兩個敗類。現在羅蘭又在貝里蘭,管不到那么多。我還聽說,紅鷹軍對任何不朽種族都十分排斥,所以......”
索菲亞關切地問:“所以什么?”
老法師嘿嘿一笑:“有很大可能,那小姑娘會在柏德亞遭遇人生最大的羞辱。以她的容貌,被侵犯的可能非常大。要是不慎懷上異族的孩子,索娜莉安女王的臉色肯定會很好看。”
這話雖然說著幸災樂禍,但卻是真正有可能發生的事,連羅蘭也認為發生這事的可能很大。
索菲亞臉上頓時多了一絲憂慮:“或許,我現在應該派人去把安薇娜追回來。”
老法師連忙勸阻:“別,她喜歡撞墻,就讓她去撞。不多撞幾次,她不會知道世道險惡。”
見索菲亞似乎還有話說,老法師一擺手:“別多想了,所有心思都收起來,打牌打牌!”
索菲亞嘆了口氣,收斂心神,開始打起牌來。
至于羅蘭,這里沒他說話的余地,他心里擔心也沒用,他現在就是個一個會打牌的工具人,既然開打,他就用心打。
幸運女神可能是準備招他入贅,羅蘭今天手氣紅的發紫,打著打著,他身前的金克朗就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相應的,老法師臉色也越來越差,越來越差,漸漸地,竟然變成了豬肝色。索菲亞也是苦笑連連,不斷地將金幣往羅蘭身前推去。
但下午三點多的時候,羅蘭身前的金克朗堆成了小山高,足足有420克朗,而老法師則是最大輸家,他已經向索菲亞公主借第三次錢了,一次借了150克朗,而他身前只剩下40克朗不到。
索菲亞公主也輸了些,但只輸了20多克朗,當是小賭怡情了。
可以說,羅蘭贏的錢,全是老法師借的獨資。
又一次輸牌之后,老法師身前的金克朗再一次輸了個精光,他終于忍不住,用力將手里的牌組往桌上一甩,呼呼地喘著粗氣,充血的眼睛狠狠瞪著羅蘭:“狡詐的小東西!狡詐的小東西!你怎么光知道贏我的錢?!”
羅蘭似乎被‘嚇到’了,急忙站起身,‘恭敬’地對老法師行禮:“大人,真是對不住,一時贏的太高興,沒收住手。要不,您把這些錢收回去吧。”
老法師一聽這話,怒火更是蓬勃:“收個屁!老頭我這么沒牌品的人嗎?”
索菲亞看得哈哈大笑,還連連拍手:“大師,您法術無敵,卻沒想到今天在克洛牌上栽了個大跟頭,有趣,真是有趣。”
老法師用力搓了下稀疏的頭發,眼睛仔細盯著羅蘭猛瞧,將看的羅蘭心驚膽戰的,生怕被看出破綻的時候,他才說了句:“你這小子,打牌可真有一手!老頭我服氣了!”
“嘿嘿運氣就是運氣好。”
老法師一臉掃興,他起身用力擺了下手,轉頭對索菲亞道:“殿下,我這會氣悶的很,要出去散散心。我不在的時候,你別亂跑,就呆在城堡里。”
索菲亞一怔:“大師,您要去哪?”
“我去把安薇娜的事通知給銀月森林,讓他們派幾個人來保護她,別讓那姑娘真出事了。”
索菲亞頓時轉憂為喜,卻又有些奇怪:“大師,您怎么改主意了?”
老法師嘆口氣:“我們到底和木靈同源,他們丟臉,我們臉上也沒光彩呀。”
索菲亞了解了,點了下頭:“大師,那就麻煩你了。”
“嗯”
話說完,老法師身體往石椅一躺,眼睛一閉,身上靈魂光芒迅速變地黯淡下去,直至幾乎消失不見。
他進入了‘死亡’狀態,而且還是當著羅蘭的面進入的。
花園里,羅蘭和索菲亞單獨呆在一塊,身邊就只有一個毫無力量的光靈女仆,離他們最近的守衛,距離他們也超過了20米,且還隔著一堵花墻。
羅蘭心中猛地一跳,只覺這是一個絕佳的出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