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臺法師

第四百九十章 恐怖老法師(上)

五天后的黃昏。

貝德拉海產街,噴泉廣場邊的月桂樹下,再次響起了一陣悠揚典雅的琴聲。

這又是一首全新的曲子,旋律忽而如潺潺流水,忽而幽靜如月夜,忽而又如愛人在耳邊的呢喃。

恍惚之中,仿佛置身寧靜秋夜,天上掛著一輪銀月,屋后流過一條小溪,身邊躺著一生的摯愛,心境空靈幽靜,卻又不失細膩溫柔,讓人覺得心滿意足,說不出的舒適。

月桂樹另一邊,照常停著一輛華麗的金色馬車,馬車里坐著索菲亞和那神秘的老法師。

兩人一言不發,專注聽琴,等到琴聲悠悠結束,老法師微微點了下頭,贊道:“他的琴彈得越來越好了。”

索菲亞眼中仍殘留有一絲迷醉,她嘆了口氣:“世上為什么會有這么矛盾的人呢?”

從琴聲看,這個康德應當是一個情操高潔的人,但看他行為,卻又風流成性,和有夫之婦亂搞,就像寶石上多了一塊難看的瑕疵一般,讓人忍不住扼腕嘆息。

帶著滿心地失落,索菲亞拉開身邊的小窗,將一枚金克朗遞給馬車夫:“喬拿去賞給他吧。”

“是,主人”馬車夫恭敬地拿著錢去了。

過了大約五六分鐘,老法師神色忽然一動,臉上皺紋微微舒展,顯出一絲笑意:“魚兒上鉤了。”

索菲亞立即轉頭看向車窗,果然,在馬車夫喬的引導下,康德正一路朝馬車走了過來。

不一會兒,康德就到了馬車外,一個圓潤又不失渾厚的聲音傳進來:“大人,您的慷慨簡直就像是天上的星辰一般璀璨。”

‘真是個馬屁精’

索菲亞暗哂了聲,但心里還是挺高興的,她伸手將馬車窗拉開一條縫隙,微笑道:“不用特意感謝我,這是你應得的。”

車窗外又傳來康德的聲音:“不不不,我很清楚自己的演奏水平,根本配不上這樣的收獲。您的賞賜已經大大超過了我的付出,這讓我深感不安。”

聽見這話,索菲亞和老法師對視一眼,老法師的聲音隨即在索菲亞腦海中響起來:“好戲開場了。”

果然,康德繼續說道:“不過,我雖然琴技普通,但擅長譜曲。您什么時候想聽我的曲子,可以隨時召喚我為您單獨演奏。我必定會盡全力讓您感到滿意。”

索菲亞還沒回應,腦海里就想起老法師的聲音:“直接邀請他上馬車,帶他回城堡單獨演奏。”

對老法師,索菲亞是十分尊敬的,既然他這么說了,她便照辦。

‘嘩啦’一聲推開馬車門,索菲亞滿臉微笑地道:“你的曲子風格明快溫暖,不像其他吟游詩人那般,喜歡打打殺殺的調子,我很喜歡。”

見對方臉上有些錯愕,索菲亞伸手做邀請狀:“別發呆了,上來吧。我很想聽聽你口中的新曲子。”

說話時,索菲亞仔細觀察著對方的神情。

她有兩個發現。

第一個發現是,如此近距離下觀察,這個格倫麥青年臉上仍舊看不到瑕疵,滿頭金發比光靈都要耀眼,蔚藍的眼睛比鯨人都要深邃,鼻子、嘴唇、臉頰的線條剛硬而流暢,小麥色的皮膚,健康而充滿活力,完美地讓人嫉妒。

第二個發現是,對方表面忐忑,但隱隱間卻似乎帶著一絲喜意。

索菲亞不確定對方因為什么而喜悅,可能他真的是個間諜,因為獲得接近她的機會而高興。也可能對方就是個普通流浪法師,因為得到大人物賞識而興奮。

總之,第二個發現讓索菲亞很倒胃口,將因為第一個發現而生出的驚艷感沖淡了至少九成。

另一邊,羅蘭也在觀察馬車內的情況。

他先去看老法師,就見對方老神在在地坐在位置上,眼睛閉著,身體一動不動,似乎睡死了。

就如梅麗珊所說,這個老光靈完全是法師的做派,身上穿著法袍,手上按著一根金色短杖,但身上卻一點法力氣息都不顯露,顯得高深莫測。

還有,這家伙真的特別蒼老,滿臉的褶子,頭發近乎掉完,眼睛渾濁,外露的手掌就如枯枝一般,就好像隨時都會咽氣似的。

老法師對面坐著的就是光靈公主索菲亞。

這個光靈公主看著十分年輕,大約相當于格倫麥人十八九歲的年紀,個頭很高挑,估計得有一米七五,發育極佳,該瘦的地方瘦,該豐滿的地方豐滿。她的容貌明艷、大氣,氣場很足,一看就是經常發號施令的上位者。

另外,她的眼眸是少見的暗金色,顯得比較深邃古樸,不像其他光靈那樣是亮金色。

相互觀察是一瞬間的事,羅蘭立即對索菲亞深施一禮,謙卑地說道:“既然大人這么說,我一定會盡力讓您感到滿意。”

說完,他便登上了馬車。

本來,羅蘭是準備坐在老法師身邊的,他打算近距離接觸一下,估摸下對方的力量層次,沒想,索菲亞卻立即往旁邊挪了個身位,伸手拍了下身邊的坐墊:“你就坐我身邊吧。”

既然她這么說了,羅蘭自然沒有拒絕余地:“那我就失禮了。”

他坐到索菲亞身側,將魯特琴放在腳邊,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心,沉默不語,顯得十分拘束。

索菲亞輕輕拍了下馬車壁,喊道:“喬,回去吧。”

馬車平穩啟動,朝圣瑪麗蘭神殿方向駛去。

過了會兒,索菲亞問道:“聽人說,你叫康德?”

“是的,大人。”羅蘭拘謹地應著,眼睛特意看了眼老法師,卻見他一直閉著眼睛,就好像斷氣了似的。

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索菲亞笑道:“這位是我的導師蘭特法師,他年紀大了,精神不大足。你不用理會他,咱們說話小聲些就是了。”

“唔是,大人。”羅蘭急忙點頭,心中卻暗暗叫苦,他現在幾乎百分百確定,這個老光靈是一個大法師了,而且十有八九是一個法力比費米爾森還要渾厚的大法師。

有這么一個大法師隨時貼身保護,綁架索菲亞公主的難度非常高,就算成功,也會付出巨大的代價。

一瞬間,羅蘭心中冒出一個想法:‘形勢有變,事不可為,恐怕要放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