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哧”
羅蘭正用一把餐刀輕輕地切著盤子里的肉塊。
餐刀似乎不怎么鋒利,肉片被切地七零八碎。羅蘭似乎有些煩躁,大廳中的氣壓似乎開始降低。
赫忒雅捉摸不透他的態度,心中有些忐忑,沉吟了下,仔細組織了下語言,才說道:“羅蘭法師,我希望您能仔細考慮下,畢竟《公民法案》實在有些草率了,大大違背了古老的傳統。我也并不是全盤否定,我認為,就算要改,也該一步步地來。而紅鷹軍的做法,似乎太過激進了一些,我們帝國不大適應和激進的力量合作。”
羅蘭放棄和桌上的肉塊較勁,他將餐刀放在桌上,抬頭反問:“持續上萬年的平靜時光......就一定是好的嗎?”
赫忒雅想了下,回答道:“當然不能說完美,但至少不會壞到哪里去。要不然,怎么能持續那么久呢?”
過去80多年,她日子過的很舒服。
她認為哈拉德帝國如今的狀態非常不錯,皇帝英明,大臣忠誠,戰士勇敢,平民們安分守己的工作。周邊的幾個屬國,也都很安分,要錢就給錢,要人就給人,沒有半點怨言。
很多時候,她甚至覺得,現在的哈拉德帝國,應該是最完美的社會形態,歷史演進到今天這一步,差不多就已經到了巔峰極致了。
一旁的洛坎迪嘿嘿笑了聲:“不錯,真不錯,我要是夜魔,我也同意你的說法。”
說完,他轉頭對身邊的莉莉道:“乖侄女,吃飽了沒有?”
“差不多了。”莉莉點頭,她已經察覺到氣氛不對了。
“那你先去樓上休息吧,別累著了。”
羅蘭也道:“去吧,莉莉,我一會兒就來。”
“那我就先告退了。再見,赫忒雅小姐。”莉莉起身朝木樓梯走去。
赫忒雅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眼中閃過一絲不安,急忙道:“羅蘭法師,我代表帝國前來和你溝通,一切都是可以通過談判解決的。就算這次談不攏,也有下次,下下次。”
羅蘭等莉莉走了,便在大廳中釋放了個靜音結界,見赫忒雅一臉戒備,便溫聲安慰道:“別緊張,赫忒雅小姐,你也看到了,我的妻子懷有身孕。我這么做,只是不想讓她太過操心,能安靜地休息。”
這話似乎有些道理,赫忒雅稍稍放下警惕:“噢但愿如此。”
羅蘭將桌上被切的稀碎的肉塊推到了一邊,認真道:“赫忒雅小姐,我認同你的話,能維持萬年的傳統,肯定是沒有大問題的。”
“呼”
赫忒雅暗吐口氣,心思稍定:“您能理解就好。”
羅蘭立即又道:“不過,古老的傳統卻有一個顯而易見的瑕疵。”
“您說。”
“在我看來,哈拉德帝國就像是一座塔。塔尖是皇帝,下面是夜靈的貴族,再下面是夜靈平民,塔底則是周圍屬國的人民,諸如阿肯人,地精之類,我說的沒錯吧?”
赫忒雅緩緩點了點頭:“大致是這樣。”
羅蘭便道:“瑕疵在于,越靠近塔尖的存在,生活越如意,越靠近塔底,生活越艱難。對阿肯人,或者地精來說,他們對著持續萬年傳統,肯定說不出一個‘好’字,不說‘悲慘’吧,至少有諸多的不如意。”
赫忒雅沉默了十幾秒,緩緩點頭:“雖然我很想反駁,但您說的沒錯。”
一旁的洛坎迪補充了一句:“所謂不如意,那還是和平時代,若是戰爭爆發,阿肯人可是要沖在前線的。30多年前的大戰,真正戰死的夜魔,不過1萬,戰死的阿肯人,可有40萬。戰爭年代,阿肯人的日子,就是悲慘!”
老法師辛格聽到這,長嘆口氣:“不幸的是,我們格倫麥人之于太陽帝國,就如阿肯人之于哈拉德帝國,都處于帝國之塔的最底層。”
話說到這,赫忒雅已啞口無言。
道理上說,羅蘭說的沒錯。
可道理是道理,道理的本質,其實還是維護利益,就如皇帝要大臣忠誠,并認為忠誠是至高無上的美德......可忠誠的受益者,可不就是皇帝本人嗎?
作為帝國的貴族,傳統體制的受益者,她明知這對阿肯人不公平,也沒有動力去改變,也不會去改變。
或許。同族人的悲歡可以相通,但對異族,尤其是落后的異族,奴役他們已經是最仁慈的手段了。
道理駁不過,如果她還堅持,說不定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但若是承認羅蘭的話,那就是動搖帝國的根基,她也說不出口。
正當她左右為難的時候,羅蘭笑了笑:“赫忒雅小姐,現在是晚餐時間,東西還沒吃完呢。咱們先享受美食,怎么樣?”
赫忒雅暗松了口氣:“當然。”
接下來的晚餐時間,安靜無聲。
鯨油燈的燈光搖曳不定,照射在四個人的臉上,映照出重重的陰影。
雖然情況晦暗不明,但食物的確是美味,尤其是那碗肉湯,說不出的鮮美,赫忒雅足足喝了大半碗。
沉默持續了很長一會兒,等大廳中四人都差不多吃飽了,羅蘭忽然開口:“赫忒雅小姐,您說的東西,我們都懂。我們也都清楚,以我們現在的情況,想要和哈拉德帝國達成深度的合作,是不大現實的,除非......能得到你的幫助。”
赫忒雅有些聽不明白:“什么意思?”
羅蘭轉頭看向洛坎迪:“導師,你認為呢”
洛坎迪聳了聳肩:“雖然手段略顯卑劣,但為了種族命運計,也只能拋棄一些道德了。”
“督導,您認為呢?”
辛格輕嘆口氣:“我很想說不,但這么說的代價實在太大了。看似簡單的一個字,背后可能就是數十萬上百萬格倫麥人的生命......所以我說不出口。我唯一能做的,是忠實地記錄這一切,將這一切交給后人去評說。”
羅蘭點了下頭,轉頭對赫忒雅道:“赫忒雅小姐,其實,早在螢火森林發現你的蹤跡后,我們就制定了一個計劃。”
到了這個地步,要是赫忒雅還沒發現不對,那她就是徹頭徹尾的蠢貨了。
她一下站起身:“羅蘭法師,您到底想干什么?!”
羅蘭淡淡地說道:“我們的計劃是這樣。你交出康德之橋,以及一些你所知道的情報和知識,而后,你返回哈拉德帝國,想辦法去促成我們的合作。”
“如果我不這么做呢?”
“那我們就會將你泄露帝國機密的證據交給哈拉德帝國。至于后果如何,我想你應該比我們都清楚。”
赫忒雅眼睛瞪得溜圓,聽到最后一句話時,她控制不住地大喊:“羅蘭法師,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讓我給你們紅鷹軍當一輩子的傀儡嗎?!”
是,泄露一個小法術并不影響帝國大局,但帝國的一粒小沙子,落到她和她的家族頭上,就是一座大山,一旦壓下來,她整個家族都會為之蒙羞,數千年抬不起頭,而她本人,更是會被永遠地釘上帝國的恥辱柱!
羅蘭毫不掩飾地承認了:“對,我們就是這個意思。我想,你們夜魔對這樣的手段應該是最熟悉不過的了。”
他的語調依舊很平靜,仿佛是在做尋常的陳述,但話語的意思,卻讓赫忒雅如陷冰窟。
“我如果說不呢?”
“恐怕你沒有選擇。如果你不干,我們會想辦法再找一個夜魔貴族......總有人愿意干的。”
“我.......我.......你.......你們無恥!我絕不會交出康德之橋!我寧愿死,也絕不會成為你們這些卑賤凡人的傀儡!”赫忒雅大聲怒罵,她幾乎要崩潰了。
對此,羅蘭的回應是沉默。
老法師辛格則是冷冷一笑。
至于洛坎迪,他對身邊的地面用了一個地刺術,大廳地面上頂出一個小腿粗細的粗糙石刺。
赫忒雅看的心都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你們什么意思?你們難道就準備在這大廳內對我行刑嗎?你們不怕我和你們同歸于盡嗎?還有你,羅蘭,你的懷孕妻子就在樓上,你不怕我們的沖突傷害到她嗎?”
“恐怕你沒這個能力。”洛坎迪開口說了一句。
赫忒雅一驚,立即感覺體內法力,結果就發現體內空蕩蕩的,竟然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力量。
她頓時失魂落魄:“你們對我干了什么?”
老法師辛格嘿嘿一笑:“噬魂草,就放在湯水里。這是一種很奇妙的草藥,只生長在北
地。經過特殊的烹飪技巧后,能讓湯水味道變得非常鮮美。對普通人來說,這就是一種上好的調味料,吃了一點事沒有。但法師吃了,法力會短暫消失一段時間。”
他話音剛落,羅蘭打了個響指,對赫忒雅用了一個懸浮術,將她身體懸浮在了空中。
洛坎迪則用了一個法師之手,將赫忒雅雙手雙腳撐開,尤其是雙腿,幾乎被扯城一字馬,而后,就提著她往地刺尖頭上放。
他動作很慢很慢,短短不過五六米的路程,卻仿佛要走一個世紀似的。
換言之,赫忒雅就要經受‘一個世紀’的恐懼!
當粗糙冰涼的地刺尖頭,隔著皮褲子,一點一點地頂進柔嫩的**時,赫忒雅徹底崩潰了。
“饒了我!饒了我吧我什么都聽你們的你們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夜靈痛哭流涕,尿液淅淅瀝瀝地滴落下來,浸透了皮褲子,已全然沒了不朽種族的‘高貴’模樣。
羅蘭輕嘆了口氣,解除了懸浮術。
洛坎迪也松開了法術之手,并取消了地刺術,卻是一臉可惜的樣子。
“那么,先交出‘康德之橋’,我知道你肯定掌握了這個法術。”洛坎迪嘿嘿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