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臺法師

第四百章 ‘豬’一樣的院長

皇家術法學院的天空永遠是灰暗的。

為何?

因為太陽會緩緩消融黑暗力量,消融速度的快慢,視黑暗力量的凝聚程度而定。

哪怕是黑夜神力,也不能完全抵擋陽光。

為了抵擋陽光,肖申爾德在學院盆地中恒定了一個神術:‘黑暗之地’,神術揚起濃濃的水霧,就像一把遮陽傘似地蓋在學院盆地上空。

沒了陽光的照射,學院盆地中那些喜陽的綠植逐漸枯死,只留下一些極其喜陰的植物,類似苔蘚、小灌木還勉強吊著一口氣。至于那些蟲子、鳥兒之類的,要么死了,要么飛走了,只剩下老鼠、蟑螂這種生命力頑強的小東西,還在堅持著。

如今的皇家術法學院,陰森森潮乎乎一片寂靜,恍如鬼蜮。

這天,一行訪客打破了學院的寂靜。

訪客只有2個人,打扮類似,身上都穿著紋金黑袍,背上的皮兜里斜插著一根木質的法杖,外露出的皮膚呈銀灰色,很光滑,很飽滿。

2人兜帽下露出的頭發是純黑色的,和格倫麥人的黑發不一樣,黑地出奇,且發質柔順,流光溢彩,就好像是液體的黑鉆石一般。

如果羅蘭在這里,單憑這幾個特征,就足以確定這2人夜魔的身份了。

或者說,是夜靈。

2個夜魔法師走在蕭條的道路上,走到明鏡湖邊的時候,走在前頭的夜魔法師忍不住抱怨道:“噢我真是搞不懂,肖申爾德難道沒長鼻子嗎?”

明鏡湖中到處都是腐爛的死魚和枯死的水草,空氣中飄蕩著的腥臭味能把人熏個跟頭。

另一個夜魔法師嘿嘿一笑:“赫忒雅,你的要求太高了,格倫麥人才剛開化沒多久呢,他們并不懂得如何擁抱黑暗。”

黑夜可不僅僅是蕭條,黑夜更會孕育生機,一種不為日光生物所喜愛的生機。

夜魔赫忒雅攤了攤手,反駁道:“埃羅溫,這和開化不開化沒關系,單純就是能力不行。要不然,憑借學院這么多強大的法師,怎么就遲遲拿不下一個小小的巴沙爾城呢?”

夜魔埃羅溫急忙道:“噓小聲點,這里到底是肖申爾德的地盤,被他手下聽見了,會讓他傷心的。”

說完,他還小心翼翼地左右看了下,似乎真怕他們的對話被人偷聽了去。

赫忒雅十分無語,不過對方說的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所以她理智地閉上了嘴巴。

兩人沿著明鏡湖畔一路走,最終走進了明鏡湖居,又繼續走了段路后,在一座大城堡前停了下來。城堡門口,一個頭發花白的老法師已經在路邊等著了。

見到兩人,老法師說道:“兩位使者,院長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晚宴,請跟我來吧。”

兩個夜魔點了下頭,跟著老法師朝城堡大門走去。

走了幾步,夜魔赫忒雅問道:“我聽說院長前段時間中了一招非常詭異的法術,現在問題解決了嗎?”

老法師腳步停了下來,臉上現出一絲猶豫之色,似乎在考慮著該怎么說。

赫忒雅一怔:“怎么,還沒解決嗎?”

老法師臉上有一絲尷尬:“法術的效果已經被院長消除了,但還是留下了一些后遺癥......因為這事,院長脾氣不大好,待會兒,希望兩位能保持基本的禮節。”

“后遺癥?”兩個夜魔有些聽不大明白。

“你們很快就知道了。”

老法師推開城堡大門,而后走到大門一邊,伸手做邀請狀:“請進,兩位使者。”

他話音剛落,大廳里就傳來一個粗糙、含糊的奇異聲音:“啊兩位就是來自帝國的使者吧。你們冒著巨大的危險,不遠千里地趕來學院,讓我感到非常榮幸。”

聽見這聲音,帶路的老法師臉頰上的肉微微抽了下,抬頭看了眼夜魔使者,欲言又止。

兩個夜魔法師悄悄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眼中都看到了驚奇的神色。

赫忒雅是主使,她快走幾步走進打聽,稍稍抬高音量:“肖申爾德院長,能得到您這樣的大法師的效勞,也是帝國的幸事。”

說話間,她看到了肖申爾德。

大廳里光線十分昏暗,吊燈上的燭臺就點了三盞,而在大廳長桌的首位上,坐著一個壯碩的,腦袋圓,鼻孔大,吻部明顯突出的一個怪人。

真要用兩個字來形容這個人的話,那就是‘丑陋’。用一個字的話,那就是‘豬’。在見到肖申爾德之前,赫忒雅從來沒想到,這世上竟然有人能長得和豬這么相似,這簡直就是人身豬頭的豬頭人啊。

好在,她自認有良好的修養,并沒有笑出聲來,她輕咳了一聲,說道:“肖申爾德院長,很榮幸見到你。”

肖申爾德神色淡漠地點了下頭,指了指長桌兩側的座位:“兩位使者,都坐吧,我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晚餐。”

“非常感謝您的款待。”

赫忒雅再次感謝,將身上寬大的斗篷摘下來放到一邊的衣帽架上,而后和同伴分別坐在長桌的兩側。

肖申爾德看了眼赫忒雅,笑道:“使者,你的美麗讓我感到驚訝,請容許我贊美你。”

相比光靈的高貴,木靈的優雅,那夜靈的氣質就是充滿誘惑的野性,比如這個女法師赫忒雅,身材前凸后翹,曲線驚人,偏偏還穿著修身地皮袍,讓人看一眼就心臟砰砰亂跳,即使是肖申爾德這樣的老法師,竟也感到心中一熱。

赫忒雅早就習慣了被人稱贊,她笑瞇瞇地道:“這是我的榮幸,院長。”

隨后,三人開始享用起了豐盛的晚餐。

等吃到半飽,肖申爾德開口問道:“兩位使者,你們這次來訪的目的是?”

赫忒雅快速撇了眼肖申爾德嘴邊漏出來的一絲口水,心中閃過一絲嫌惡,她強忍著才讓自己沒有失禮:“是這樣的。雖然這些時日,學院為帝國提供了不少術法材料和法器,但陛下卻認為,學院的作用不應該僅僅如此。陛下認為,學院至少要能起到后方牽制的作用,好讓光靈無法專注于前線戰場。”

肖申爾德沒說話,他快速地切著烤牛肉,切一片,吃一片,吃的飛快。

許久,他才道:“陛下的話沒說錯,但是,這任務很有難度。光靈的生命神殿對吾主的力量非常敏感,讓我們難以潛入。紅鷹軍的巴沙爾城,竟也找到了一種識別吾主神力的巫術,多次破壞了學院的入侵計劃。你要知道,如果失去了隱秘性,單憑學院的這些法師,是不足以強行攻占一座城市的。”

還有些話他沒說。

如果巴沙爾城內沒有丹迪拉雅的話,那他早就動手了,可惜世事沒有如果。

說完,見赫忒雅不說話,肖申爾德反問道:“兩位使者,除了陛下的旨意外,你們還帶來其他東西嗎?比如更好的計劃,或者是人手上的援助?”

赫忒雅搖了搖頭:“都沒有。事實上,我們主要是來了解具體情況的。至于陛下的話,也并不是旨意,而是意愿。您盡力就可以了。”

肖申爾德松了口氣,喘著粗氣笑起來:“陛下真是仁慈啊。請兩位使者代我轉告陛下,最多3個月,巴沙爾城就會陷入混亂,到時候,我會趁機拿下巴沙爾城,作為給陛下的獻禮........”

話剛說完呢,門外傳來老法師的聲音:“院長,出大事了!”

肖申爾德粗短的眉毛凝成一個球:“怎么,是那些不知死活的光靈攻進學院了?”

如果他們真敢來,那他就有信心將所有人都留下。

在學院這塊土地上上,他才是唯一的主宰,哪怕是費米爾森,也曾敗在了他的手里!

老法師手里拿著一封厚厚的信,快步走進大廳:“院長,是紅鷹軍的消息,就在昨天夜上,紅鷹軍趁著風雪,突襲了柏德亞城!”

“什么”

“怎么可能?!”

“不是說紅鷹軍物資短缺,瀕臨崩潰嗎?怎么還有這么強的戰力!”

一時間,肖申爾德、赫忒雅、埃德溫都是滿臉震驚,想不明白為什么會發生這樣的事。

巴沙爾城是小城,占了也就占了,無非就是一支規模稍大的叛軍,柏德亞卻是罕有的大城市,是北地的明珠,幾乎能自給自足的存在,人數更是高達300多萬,這要是被占了,那紅鷹軍就成了一方諸侯了!

“院長,具體情況都在信上寫了。”老法師將信封遞給了肖申爾德。

肖申爾德心中煩躁極了,拿過信封,扯了好幾下才拆開。

一旁的赫忒雅發現,肖申爾德的手指又短又粗,手掌腫脹,有點像是豬蹄,她已經大致猜到這應該就是法術的后遺癥了:‘噢女神啊,這家伙真是個可憐呀。’

肖申爾德拿出信紙后,迅速閱讀起來。

信紙有五六張,描寫了紅鷹軍深夜突襲柏德亞城,以及攻占城市后的種種表現,寫的非常詳細,細節詳實,還摘抄了一份紅鷹軍發布的公文。

通過信紙上的描述,肖申爾德恍如親臨了一次戰場一般。

等讀完了信,他又將信遞給了赫忒雅,赫忒雅匆匆看了一遍,又遞給了艾德溫。

等三個法師都看完后,肖申爾德嘆了口氣:“當初我就不該心軟,應該直接將羅蘭給殺了!”

現在看,這事就成了一個無法彌補的錯誤。

赫忒雅有些不解:“院長為什么這么說?”

肖申爾德再嘆口氣:“數個月前,紅鷹軍其實已經陷入了絕境,被剿滅只是時間問題。但自從羅蘭加入紅鷹軍后,紅鷹軍先是擊敗鋼鐵軍團,現在竟然還奪取了柏德亞城,連王二德大主教都殉城了。毫無疑問,羅蘭在其中發揮了主要作用。”

埃德溫忍不住道:“恕我無禮,院長,但我要說,我聽說這個羅蘭非常地年輕,法力也只是中階.......”

肖申爾德糾正道:“不,他現在已經是高階法師。”

埃德溫嚇了一跳:“這么年輕的高階法師嗎?”

這樣的成就,即使是放在哈拉德帝國里,恐怕都找不出幾個人能與之比肩了。

赫忒雅也是聽得心驚,在哈拉德帝國,若有法師取得這樣的成就,那皇帝陛下必定會親自授爵,只要不出意外,日后必定會成為大法師的。

她沉吟了會兒,問道:“院長,您對當前形勢怎么看?”

肖申爾德苦笑了一聲:“原本我還指望紅鷹軍內亂,現在看來,這個可能性沒有了。今后時間里,紅鷹軍會迅速地壯大力量,學院恐怕再沒有力量干涉北地了。”

赫忒雅并不覺得意外,她思索了下,說道:“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嗯?”肖申爾德看著她。

赫忒雅笑道:“紅鷹軍占據北地明珠,最憤怒的是光靈。他們肯定會想盡辦法去剿滅紅鷹軍。而紅鷹軍也會想盡辦法地防御。雙方一旦打起來,很有可能演變成拉鋸戰,陷入巨大的內耗之中。”

肖申爾德聽明白了:“所以,趁著這個時候,帝國應該放緩攻勢,好讓光靈有空暇去來對付紅鷹軍?”

赫忒雅歡快地打了個響指:“對的!”

一旁的埃德溫也笑道:“陛下肯定也會樂于見到這樣的局面。如果紅鷹軍堅持不住了,我們大可以在加緊攻勢,將光靈的主力吸引回來,讓紅鷹軍喘幾口氣。”

赫忒雅大笑:“哈哈哈就是這個道理!”

說完,她站起身說道:“埃德溫,你現在立即趕回帝國,將消息報告個陛下。至于我,我要去會會那個羅蘭,看看有沒有機會勸說他,為帝國效力。”

話音剛落,肖申爾德就連連搖頭:“使者,你沒必要過去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答案。”

“怎么說?”赫忒雅眉頭一挑,暗紅色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

肖申爾德攤了下手:“他會果斷地拒絕你,然后把你的腦袋砍下來,掛在城墻上風干......就和他曾經對光頭死神洛克維干的事一樣。”

赫忒雅卻越發感興趣了:“嘖這么果決的嗎?我卻不信!我是以使者身份過去的,他好歹要聽我把話說完吧?”

她偏要去看個究竟。

至于危險嘛呆在家里倒是安全,但家里可沒法建立功勛。

肖申爾德見這使者神色果斷,也不再勸:“那我就只能祝你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