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溯到下午三點。
羅蘭離開臨江公館不到五分鐘,公館就爆發了一場激烈的爭執。
“啪當”
一只玻璃茶杯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哈里森法師的咆哮聲幾乎傳遍了整個公館。
“格蘭特你要明白,我尊敬你,絕不是尊敬你本人,而是尊敬你的導師!你可千萬別昏了腦袋,不自量力地挑戰我的耐心!”
格蘭特法師嘿嘿冷笑,臉上毫無懼色,他瞪著面色通紅的哈里森,針鋒相對。
“怎么,難道我說錯了嗎?你除了會咋呼外,還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你說你尊敬我的導師,我倒要說,要不是你堂兄是兄弟會的長老,就憑你這樣的蠢貨,也配同我們一起來巴沙爾城執行任務?”
哈里森眼睛瞪圓,不可思議地看著格蘭特:“你竟敢罵我是蠢貨?你是在找死嗎?!”
格蘭特一伸手,握住了腰間的法杖:“是不是在找死,試試就知道了。我倒要看看,你這個用無數金錢堆出來的高階法師,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哈里森眼睛變得通紅,也伸手握住了法杖。
眼看兩個兄弟會法師就要開戰,愛麗絲忍無可忍,抱著腦袋尖叫:“停手!都停手!全部給我停手!”
年輕女性抓狂的叫聲非常刺耳,對耳膜簡直就是一種摧殘,被愛麗絲這么一攪合,格蘭特和哈里森都下意識放開了法杖。
愛麗絲氣呼呼地瞪了格蘭特一眼:“芙瑞爾夫人要是知道今天發生的事,絕對會對你感到非常失望。”
一提起導師,格蘭特氣勢就消了大半,咕噥道:“這是我個人的私事,和導師沒關系。”
“沒關系?這話你自己信嗎?”
格蘭特無語反駁,頓了頓,他起身走回自己的臥室。
他不想在待在客廳了,因為這里待著一個蠢貨,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用解離術把他化成一堆狗屎!
“哼!”
哈里森也大步返回自己臥室,而后用力將房門一甩,發出‘砰’地一聲大響,整個公館都震顫了一下。
客廳里只留下愛麗絲一個人。
她坐在椅子上,痛苦地捂著臉,心中一個念頭反復盤旋:“導師說,兄弟會要改造世界,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可是,會中的法師,要么狹隘、要么自私,要么愚蠢,怎么可能改造出一個更好的世界?”
鵝卵石雕琢一萬年,也不會變成美玉。爛鐵刀再磨也成不了神兵利器。爛泥地或許能長出美麗的白蓮花,但絕對長不出蒼天的大樹!
在石工兄弟會中呆的時間越久,愛麗絲心中的幻滅感就越是強烈。
當初,她拋棄公主的身份,拋棄寵愛自己的父親,值得嗎?
她感到非常的痛苦。
在客廳里待著,讓她覺得氣悶,幾乎有一種窒息感。為了讓自己好過些,她決定出去到處走走,散散心,同時也好好查探下巴沙爾城的狀況。
雖然她和格蘭特、哈里森同為使者,但其實三人背后代表著兄弟會中的三股力量。格蘭特和哈里森想的是控制巴沙爾城,但愛麗絲的盤算,卻和兩人有些不同。
出發前,導師特意囑咐她,讓她好好調查下巴沙爾的情況。如果真的戰力出色,就想辦法援助。不需要援助太多,只要能保住巴沙爾城不倒,讓他們始終吸引住光靈的注意力就行。
須知,巴沙爾城堅持的越久,赫羅米爾堡承受的壓力也就越小,供給他們發展的空間也就越大。
若是巴沙爾城能堅持個一年以上,那赫羅米爾堡就能訓練出一支屬于他們自己的軍隊。若是兩年,那就更妙了。
按照規矩,他們這些使者是不允許在城中自由行走的,門口的衛兵會攔住他們,不過這當然難不倒愛麗絲。
一個飛行術,一個隱身術,她便悄然離開了臨江公館,來到了公館外的大街上。
落地后,她在自己身上釋放了個幻容術,她就變成了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的普通農婦,悄無聲息地混入了街上的人流。
做完這一切后,愛麗絲心中略有些得意:‘巴沙爾到底是一個小城,術法監管力度不足,要是在都靈城那樣的地方,估計我這會兒已經被人盯上了。’
雖是調查,但并沒有明確的方向,她就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東看看、西瞅瞅,就這么走了一里多路,她忽然感覺有人在看著她。
愛麗絲曾多次游走在生死邊緣,對他人的窺視非常的敏感,她迅速環視了下周圍,很快就鎖定了窺探者。
是一個年輕女人,大約二十五六歲,身材苗條,穿著一身素白長裙,臉上戴著白色輕紗,她站在街邊的石墻下,一雙黑色眼睛看著她,眼神幽幽地,似乎泛著冷光,讓愛麗絲想起了曾在山林中遇見的野狼。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入她的腦海:‘使者,按照法令,你應該呆在公館里。’
是心靈密語,對方是法師,聽她的口氣,應該是巴沙爾的行政法師。
愛麗絲心中微微一松,心中暗道:‘好吧,看來巴沙爾城的法術監控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強上不少,雖然比不上都靈城,但已經超過格倫麥中的絕大多數城市了。’
她攤了攤手,臉上現出一絲無奈,同樣用心靈密語回復:“公館里有兩個蠢貨,我暫時不想看見他們。我只想出來散散心,并沒有其他意思。”
那年輕女子眉頭微微一揚,顯出一絲感興趣的表情:“據我所知,兄弟會派來了三個非常強大的法師,有兩個還是高階法師。你顯然不是高階法師,但卻說高階法師是蠢貨......看來,你應該是個聰明人。”
愛麗絲嘆口氣:“聰明人?不,我太天真,太自以為是,眼界也不夠,并不比那兩個蠢貨聰明多少。”
“有趣。”那年輕女子笑了起來:“一般來說,蠢貨都意識不到自己的愚蠢,能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愛麗絲沒有感到絲毫波瀾,這些年,她經歷了許多殘酷的事,一顆心早就如同死灰一般枯槁了,幾句安慰地話,根本無法撫慰她的心靈。
愛麗娜似乎渾然不覺,她笑瞇瞇地道:“嘿,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
“愛麗絲。”
愛麗娜聽了,眼睛微微一亮:“噢,好名字,據我所知,你和南方都靈城的某個公主同名呢。”
愛麗絲心中微微一痛,強笑道:“巧合而已,叫愛麗絲的人多的不得了。”
愛麗娜沒發覺她的異常,她行了個法師禮,自我介紹道:“我叫愛麗娜,紅鷹之眼,和你一樣,我也是一個自以為是的笨蛋,直到有一天,我的膝蓋中了一箭。”
愛麗絲一怔,下意識低頭去看愛麗娜的腿。
“哈哈哈”
愛麗娜掩嘴輕笑:“愛麗絲啊愛麗絲你可真是可愛。我膝蓋沒事,好得很。我的意思是我被人給暗算了.......好了,不說這些喪氣的事了,正好,我現在也沒什么事,不如我陪你逛逛街?”
愛麗絲無可無不可地點了下頭:“行吧,反正我一個人也無聊,有人說說話也好。”
愛麗娜便走到愛麗絲身側,兩人并肩在街上逛起來,同時有一句每一句地聊著。
走了一會兒,愛麗絲肚子有些餓了,便問道:“巴沙爾城有特產嗎?比如特色的美味點心什么的。”
愛麗娜撇了撇嘴:“巴沙爾這樣的窮鄉僻壤,哪有什么好東西......嗯不對,其他東西沒有,特色點心倒是有一個。”
愛麗絲笑道:“能帶我去嘗嘗嗎?”
愛麗娜掩嘴輕笑,眼睛瞇成了月牙狀:“當然沒問題。愛麗絲,你可真是問對人。我們巴沙爾城最出名的特產小吃,應屬咸魚凍了,風味獨特,吃上一口,就讓人終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