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生命賜福禮堂的門口的一瞬間,羅蘭就感到教官娜雅的目光朝他射了過來,就如利箭一般。
羅蘭可不是個軟弱性格,眼睛圓睜,狠狠瞪了回去。
娜雅有些意外地瞇了瞇眼,視線隨即轉開,神色正常地繼續上課。
等回到座位,特蘭克斯關切地問道:“羅蘭,發生什么事了?”
羅蘭聳了聳肩:“誰知道呢,我感覺教導長腦子可能壞掉了,竟然讓我出去認符文。”
他聲音不輕不重,娜雅只要仔細聽,肯定能聽清楚。
特蘭克斯一臉迷惑:“認符文?”
“我也不知道。管他呢,上課上課。”
羅蘭拿出筆記本,開始做課堂記錄。
表面上看,他就是一個正常學生,神情專注地聽課,但他心中已經翻起了驚濤駭浪。
‘從現在情況看,真正找我麻煩十有八九是教官娜雅。’
‘她應該不確定我是否掌握赫洛迪結界,否則就不會讓教導長前來試探,他們應該直接來抓人了。’
‘不管如何,這個光靈肯定已經猜到了一些東西。只要她持續追查,總有一天,會被她發現關鍵證據。’
‘教官娜雅,上一次就差點害死我。這一次又來找麻煩.......既然你一心要找我的麻煩,那就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羅蘭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殺意。
本來,上次課堂暗算之后,娜雅一直沒來找他的麻煩,他以為是學院高層給她施加了壓力,讓她放棄了,所以,羅蘭有心大事化了,小事化無,讓這事就這么過去。
但現在看來,教官娜雅出人意料地執著啊。
沉思之中時間過得飛快,一堂法術課很快就結束了。
羅蘭收拾紙筆,準備和娜娜一起去丹迪拉雅那練琴,他這邊正在收拾,就見教官娜雅朝他走了過來。
羅蘭表面不動聲色,只當沒有看見。
不一會兒,娜雅走到了他身側,對他釋放了一個心靈密語:‘小子,你很會偽裝,但別得意。總有一天,我會撕開你的面具!’
羅蘭一手放在耳后做聆聽狀,口中大聲道:“教官,你剛對我說什么?我沒聽清,能說重點嗎?”
娜雅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還沒發作,就見羅蘭笑道:“教官,如果您真的喜歡我的話,就大聲告訴我,不用拐彎抹角,嘿嘿!”
“你......”
娜雅想要發作,但忽然看到了禮堂門口的洛克維,又見周圍學徒們都在看著她,一副看熱鬧的模樣。
她臉色一青,一跺腳,大步朝禮堂門口走去。
等她走了之后,娜娜立即走過來問道:“羅蘭,你怎么惹到她了?”
幾個同盟會的成員也都走過來,一臉關切地看著羅蘭。
羅蘭攤了下手:“我也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惹她生氣了。或許是因為,我這張臉長得不夠俊俏,讓她心情不好吧?”
“哈哈”
這話頓時把大家逗地笑起來。
等眾人笑聲稍止,羅蘭臉色嚴肅起來,他凝聲道:“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這里是我們格倫麥人的學院,我們也都是正式法師。只要不觸碰軍令和法律,她也不敢拿我怎么樣。大家不用擔心我。”
這話有道理,眾人都是點頭。
“好了,我和娜娜去練琴了。慶典上會有我們的演出節目,到時候大家一定要多多支持,哈哈”
“那是當然要支持的。”
“羅蘭,我聽說你小提琴才練了不到兩個月,到底行不行啊?”有人戲謔地問。
“唔不要怕,就算羅蘭全程都在鋸木頭,咱們同盟會的人也支持到底!”有人滿臉嬉笑。
雖然都是在開玩笑,但眾人顯然都不認為羅蘭能拉好小提琴。
羅蘭哈哈一笑:“你們就等著大吃一驚吧。”
眾人又寒暄幾句,羅蘭便和娜娜一起離開了禮堂,一路朝明鏡湖居走去。
娜娜就沒這么好打發了,走了段路,她輕聲道:“羅蘭,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和教官娜雅之間的事情,遠沒有你說的那么簡單。”
“噢為什么這么說呢?”羅蘭微微一笑。
“你們剛才看向對方的眼神,非常冷,就好像是在看生死仇敵。”
羅蘭略感意外,不過他向來知道娜娜觀察力強悍,且性格敏感,這時也并不覺得十分吃驚,沉吟了幾秒,他說道:“之前的確有些過節,不過問題不大。還是那句話,這里是我們格倫麥人的學院,光靈就算看我不順眼,也不敢明著對我動手。”
娜娜認同這話:“嗯,你說的也對。”
沉默了會兒,她又道:“不過,總得采取一些措施才行。你和丹迪拉雅大師不是交好嗎?要不,去找她幫幫忙?”
羅蘭腳步微微一頓,開始分析起這個辦法的可行性。
丹迪拉雅已經知道他和海蘭納的死有關系,她也值得信任,因為這事去找丹迪拉雅,不用擔心泄密的問題,他可以對丹迪拉雅完全交底。
以他和丹迪拉雅的交情,只要他開口懇求,丹迪拉雅大概率是會幫忙的,但她會怎么幫呢?
暗中威脅警告,又或者干脆悄悄讓娜雅失蹤,再或者,對娜雅釋放遺忘術之類的禁忌法術
無論是什么方法,都有很大的后遺癥。
教官娜雅可不是一個普通的光靈,她是高階法師,在光靈帝國中地位應當不低,她要是出事,必然引人關注。一旦這事被查出來,會讓丹迪拉雅惹上大麻煩。
目前,丹迪拉雅身體遠沒有恢復,還需要好好休養。
在格倫麥,丹迪拉雅幾乎是獨身一人,背后沒什么勢力作為依靠,她肩上還背負著解救族人的使命,實在不宜樹敵過多。
他現在和丹迪拉雅算是忘年好友,沒必要因為這點破事把她也拖下水。
思來想去,羅蘭最終否決了向丹迪拉雅求援的想法。
他叮囑娜娜:“這事就不必麻煩大師了。你也不要對她說。”
娜娜不解:“為什么呀?”
羅蘭嘆口氣:“前段時間,大師為了鏟除學院兇案的真兇,受了重傷。她就算有心幫我,恐怕也沒這個能力。既然這樣,何必讓她憂心呢。”
“唔好吧。”
走了段路,娜娜道:“那你一定要小心啊,她到底是我們的教官,還是光靈。”
“我會的。”羅蘭瞇了瞇眼,心中盤算著該如何解決這個麻煩。
之后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等到了丹迪拉雅的住處,兩人就直奔音樂室,繼續排練。
到了晚上,侍從阿克給眾人送來了豐盛的晚餐,又帶來消息,說丹迪拉雅大師身體不適,早早休息了,讓眾人吃完就回去吧。
羅蘭對此并不意外,草草用完晚餐,便和娜娜一起離開了明鏡湖居27號。
此時已經是晚上7點半,但因為兇案的幕后兇手已經被鏟除,所以走夜路自然不是大問題,兩人一邊走,一邊交流演奏的細節問題。
當兩人走到明鏡湖居大門口的時候,忽然有一輛黑蓬馬車快速駛來。
羅蘭急忙拉了娜娜一把,閃到了路邊。
“咕嚕咕嚕”
馬車從兩人身邊迅速駛過去,車后帶起了不小的風聲。
娜娜看了眼馬車,抱怨道:“也不知道是哪個術法導師的馬車,天色這么黑,還駛地這么快,不怕撞到人呀!”
等了會兒,她沒聽到身邊傳來回應,心中奇怪,便轉頭去看羅蘭。
她就看到,羅蘭正站在路邊,一手插在上衣衣兜里,眼睛一直注視著遠去的馬車,眉頭緊皺成一個‘川’字。
“羅蘭,怎么不說話?”娜娜越發奇怪,伸手扯了下羅蘭的衣角。
“啊?”
羅蘭回過神來,淡淡笑了下:“忽然想到一個法術難題,有些出神了。你剛才說什么?”
娜娜信以為真,白了他一眼,重復道:“我說,剛那輛馬車實在太莽撞了,馬車主人的人品肯定不怎么樣。”
“噢的確是莽撞了些。”羅蘭點了下頭,仍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羅蘭,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生病燒壞了腦子啦?”
娜娜伸手來摸羅蘭的額頭。
羅蘭躲了過去,笑道:“亂說什么呢。我身體好得很,怎么會生病?好了,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娜娜本來就是開玩笑,聞言點了下頭:“那就走吧。”
走在路上,羅蘭左手一直插在衣兜里,眉頭始終微鎖,他也不再和娜娜討論問題,往往娜娜說上好幾句,他才敷衍地回上一句。
說了一會兒,娜娜也有些不高興,賭氣不再說話。
于是,兩人便一路沉默地往住處走。
走著走著,羅蘭忽然又開口了:“娜娜,你覺得,學院兇案的幕后兇手真的被徹底鏟除了嗎?”
“我哪知道!”娜娜氣鼓鼓地應了聲,但隨即又覺得自己語氣不好,有些失禮,便又補充了一句:“應該是鏟除干凈了。學院最近一個多月一直很平靜呢。你再看明鏡湖,以前走到這里,我心里就直哆嗦,現在,我覺得這里風景很美呢。”
“唔你說的有道理......很有道理。看來是我多想了。”
羅蘭回應時,眼神有些飄,他又出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