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手被制服了,羅蘭心中微松。
緊繃的精神松弛后,他頓時就感覺身體麻木僵硬,幾乎沒了知覺,動一下手指都有些困難。
這還不止。
羅蘭覺得鼻子里熱熱粘粘的,似乎有液體流出來,伸手一摸,結果摸到一手血。
“寒風的殺傷力這么強嗎?”羅蘭心中駭然。
顯然,黑影召喚出的寒風并不簡單,其中還飽含著一股能夠傷害人體的詭異力量。
這到底是什么力量?該怎么治療?羅蘭一無所知。
不過,單從對身體上的傷害看,和混沌力量侵蝕時有七八分的相似,翠綠烈焰酒應該有治療效果。
羅蘭掙扎著從皮兜里掏出藥劑瓶,一口氣往嘴里灌了大半瓶。
靜待數秒后,羅蘭就感覺自己肚中騰起一股熊熊烈焰,飛速地驅散身體各處的冰冷麻木感,他心中微微安心:“還好還好,烈焰酒有效!”
這時候,那年青男人還在噴血,但噴血量少了不少。為防這人反撲,羅蘭拿出新月法杖,對那男人一指:“昏睡術。”
這一回,昏睡術生效了。
‘噗通’一聲,那男人倒在地上,陷入了沉睡。
羅蘭伸手緊捂住額頭上的傷口,一瘸一拐地朝躺在木墻邊的阿米修斯走過去。
隨著距離的靠近,他聽到了一個細微的呻吟聲,他心中一喜:‘人還活著。’
他加速趕到阿米修斯身邊,蹲下身,輕輕拍著他的后背:“嗨阿米修斯先生,你還好嗎?”
幾秒后,阿米修斯傳來虛弱的回應聲:“唔痛死我了我的右手臂好像斷了.......還有,那風有問題,我現在身體特別冷,嘶凍死我了。”
羅蘭快速瞥了眼他的右臂,形狀扭曲,肘部關節反轉了至少90度,就算沒斷,也是嚴重地脫臼。
但這傷勢不會危及性命,羅蘭又問:“其他地方還好嗎?”
“還行還行”阿米修斯微微掙扎著,想要坐起來,但他受傷極重,別說坐起來了,就連在地上翻身都困難。
羅蘭急忙伸手幫忙,將他扶起來,背靠著破損的木墻壁。
借著微弱的火光,他就看見阿米修斯臉色青白,鼻血也流個不停,這癥狀和羅蘭幾乎一模一樣。
羅蘭立即拿出酒瓶遞到對方嘴邊:“是翠綠烈焰酒,快喝一口。”
阿米修斯眼睛微微一亮:“唔好東西。”
他不顧烈焰酒的嗆人氣味,大口大口地喝起來,等他停下后,翠綠烈焰酒就只剩下最后一口了。
阿米修斯指了指不遠處倒在地上的女學生:“去檢查下那個姑娘的情況,如果她還活著,給她也喝一口,別讓她死了。”
“我明白。”
羅蘭一瘸一拐地朝女學生走去。
這姑娘已經昏過去了,她臉色鐵青,鼻子流血,但還有微弱的呼吸。羅蘭用力掰開她的嘴,強行將烈焰酒灌了進去。
喂完后,他再也堅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
寒風中的詭異力量對他造成了嚴重的傷害,烈焰酒雖然驅散了冰冷感,但羅蘭感到自己身體深處泛起一股強烈的虛弱感。
這感覺,就好像連續三天三夜沒有睡覺,要是有人能給他遞過來一個枕頭,羅蘭感覺自己能睡到地老天荒。
但他心里有個感覺,他要是真的睡過去,說不定就永遠醒不過來了。
稍稍休息了會兒,羅蘭一咬牙,從地上站了起來,重新走回阿米修斯身邊。
“那家伙就是殺害學生的兇手,我該怎么處理他?”
阿米修斯沒說話,他正上下打量著趴在地上的男人,看著看著,他忽然道:“羅蘭,你把他臉上的鮮血擦干凈,讓我仔細看看他的臉。”
羅蘭依言照辦。
這回,阿米修斯看清楚了,他細細打量著,看著看著,他忽然失聲喊道:“是他,費拉坎!”
羅蘭一怔:“您認識他?”
“認識,但不算很熟。咿他竟然走上了這條黑暗之路,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阿米修斯滿臉惋惜,但他似乎并不感到驚訝。
羅蘭立即問出來:“您對這種情況,似乎早有預料?”
阿米修斯長嘆了口氣:“因為我知道他的過去,所以對他的選擇并不感到意外。”
“他的過去?”
阿米修斯點了點頭:“費拉坎,都靈西郊人,今年29了,從13歲開始學習術法,到現在,總共已經參加了8次術法考核,始終沒能通過考核,成為正式法師。半年前,他父親病重,家中收入銳減,再供不起他學習術法,如果不出意外,他這輩子將無緣術法之路.......哎他這個人,實在是不適合學習法術,卻一心想成為法師,終于被黑暗力量蠱惑了心智。”
他連連搖頭嘆氣。
羅蘭默然。
費拉坎走到今天這步,或許情有可原,但他的所做作為,已經不可原諒了。
他問道:“阿米修斯先生,您剛才說,黑暗力量蠱惑了他的心智?”
阿米修斯微微點頭:“對,這股力量不僅讓費拉坎墮落,還嚴重腐蝕了你我的身體。這傷害是非常嚴重的,治好表面的傷勢不難,但經歷了這一回,你我的壽命至少會縮短10年。”
羅蘭一怔:“10年嗎?”
阿米修斯點頭:“我是10年,你還不止。你正面對抗黑暗之風,受到的傷害遠比我嚴重.......年輕人,你很勇敢,但也很不幸,非常的不幸!”
說到后面,阿米修斯嘿嘿苦笑:“生活就是這樣,英雄總是要付出代價。”
羅蘭沉默,他沒想到后果竟會這么嚴重。
他有些后悔,后悔剛剛不應該這么沖動,但很快,他就將這股悔意驅散了。
是的,他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是,他救了一條性命,還擊敗了墮落者,阻止他繼續行兇,這就挽救了許多潛在的受害者。
他淡淡一笑:“人活著,總要做點事,不然和死了也沒區別。”
見他這么快就恢復平靜,阿米修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贊賞地點了下頭:“年輕人,說的好!”
他指了指躺在不遠處地上的年輕姑娘:“那學生怎么樣了?還活著嗎?”
“還活著,但傷的很重,流了很多血。時間太緊,我只給她做了最基本的止血操作。”
阿米修斯欣慰點頭:“傷重不怕,只要活著就好。”
羅蘭卻沒這么樂觀,他指了指一旁的殘破木屋:“屋子里還有人。”
他之前明明聽到一聲臨死前的絕望尖叫,而后才有救命的呼聲傳出來,這說明,被他救回來的姑娘,并不是第一個受害者。
他轉頭看向阿米修斯:“您怎么樣?如果問題不大的話,我現在就進木屋查看情況。或許還有幸存者。”
“去吧,費拉坎已經被制服了。更多的援手很快就到了,我這邊沒什么大礙了。”
“好。”
羅蘭點了下頭,咬牙忍受著身體深處涌出的陣陣虛弱感,一瘸一拐地朝木屋走去。
這棟木屋,連續中了他兩下艾隆沖擊術,有兩面墻壁都被打碎了,屋子里的家具還著起了火,好在這屋子使用的木料似乎經過了特殊處理,阻燃性不錯,火勢一直沒有蔓延開。
經過如此嚴重的破壞,就算木屋里有法術陷阱,也肯定失效了。
到了木屋門口,羅蘭先釋放了一個光亮術,而后小心翼翼地走進木屋。
一層客廳,一片凌亂,桌椅倒伏一片,茶杯、花瓶碎了一地,地上的絨毛地毯上灑滿了鮮血,但沒有發現尸體。
他朝臥室走去,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濃郁的血腥氣沖了出來。
羅蘭心中‘咯噔’一下,進門一看,首先入目的是一具年輕姑娘的尸體,身上穿著灰布長袍。她趴在床上,身體因為痛苦而劇烈扭曲,一雙手仍舊緊緊地抓著床單。
致命傷在后心的位置,從傷口位置看,心臟直接被刺穿了,但她還徹底死透,透著熱氣的鮮血緩緩地從傷口滲透出來,將她身下的床單全部染紅。
“沒救了。”
羅蘭嘆口氣,伸手將女孩圓睜的眼睛闔上。
檢查完一樓,羅蘭又向二樓走去。
他剛走到二樓樓梯口的位置,鼻子又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他心中一沉:“竟然還有遇難者?”
他繼續往樓上走,很快,二層客廳的景象映入眼前。
就在客廳中間,躺著一具年輕姑娘的尸體,身上穿了一件單薄睡衣,尸體呈大字型擺放在地板上,鮮血已經完全流干了,皮膚呈干涸的灰敗色。在尸體周圍,是一個鮮血繪制而成的圓形法陣。
羅蘭走上前,仔細看了下法陣中的符文:‘犧牲符文、痛苦符文、召喚符文......這特么的是個獻祭法陣!’
從屋里情況看,這個姑娘應該是首先被殺害的,從地上鮮血凝固的情況看,至少死了半小時了。
當時,這姑娘應該是獨自在屋里,費拉坎悄無聲息地殺了她,并將她獻祭。在獻祭中途,另外兩個姑娘意外來訪,撞破了這事,這才有了之后失控的尖叫聲。
一棟木屋,三個年輕的女學生,被殺2個,重傷一個,而且事發的時候,還被這么多人看見......這下要轟動學院了。
當然,這是學院院長該頭痛的事,和他關系不大,能做的,他已經都做了。
“咕咚咕咚”
這時,樓下傳來凌亂的腳步聲,至少有3個人進入了木屋,過了一會兒,教導部主任霍華德喊音從樓下傳來:“羅蘭羅蘭”
霍華德來了,羅蘭緊繃的心神松弛不少,他高聲應道:“我在樓上。”
“咕咚咕咚咕咚”
木質樓梯傳來一陣急促響動,滿頭白發的霍華德快步走了上來,他仔細打量了眼羅蘭,見他臉色慘白,額頭還有個血口,驚道:“傷的重嗎?”
“皮外傷,沒什么大事。”
“那就好那就好”
霍華德松口氣,這才轉向地上的女尸,看了一眼,他便痛苦地捂住了額頭:“噢命運女神啊你為什么這么殘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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