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好半晌之后才反應過來,云慕南這話是在指他會想辦法保官家人性命半年的時間,給自己騰出空隙來,讓她去練蠱去畫符,從他說的這話句百合就知道他心中肯定什么都明白,只是一直沒有說出來罷了,她雖然不知道云慕南憑什么敢這么自信的說出他能在兇狠的鯉魚妖鬼魂手下保官家人命半年的時間,鯉魚妖恨官家人入骨,在鯉魚妖心中,如果不是有官家要想將官百合嫁給云慕南,云慕南便不會見異思遷和她分手,她自然不會憤而對云慕南下詛咒,而云慕南也不會為了要解除這個必死的詛咒將她這個下咒的人吃掉。
正因為鯉魚妖怨恨官家,認為自己悲劇的起源都在官家那兒,所以她死了之后鬼魂成了氣候,便直接去找官家人麻煩了,這樣一個兇狠的鬼物百合不知道云慕南有什么方法給擋住她,畢竟劇情里就連官百合請的許多出名道士都死在了鯉魚妖手下,這會兒百合回想起來那些道士法力雖然不是個個高深,但有些也確實會幾手法術,就連修道之人都沒有能治服得了那只鬼物,云慕南一個普通凡人,拿什么擋住那只妖怪的鬼魂?
但百合又本能的感覺云慕南沒有在撒謊,他應該不是那種會吹牛說大話的人,因此云慕南這話一說出口,她只是猶豫了好一會兒,雖然理智上知道自己不應該相信云慕南,但想到自己此時最差的就是時間,如果云慕南真有本事將鯉魚妖拖住,半年時間已經可以讓她心無旁騖的好好準備了,百合想了想,也就咬牙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會兒其實她并沒有對付魚妖的把握,之所以想去官家,也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最后使得官百合的心愿沒有達成,如今云慕南樂意將差事接過去,百合自然是將心思全放到了每天練道術以及畫符捉蠱蟲之上了,而兩人把話說開之后,云慕南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總過來守著她,甚至就連以往每天早上會過來向百合請安的云巧最近也被云慕南安排了師傅開始教她讀書識字,沒有空來找百合了。
空余下來的時間百合全用在了修練上,有時修練得心境煩悶時,她便畫符,五個月的時間一晃過去,她不止是畫出了厚厚的一疊符紙,而且百合還培養出了七只身體赤金的蠱蟲,因為離云慕南當初說好的半年之期時間不長了,所以百合并沒有要讓這七只蠱蟲相互吞噬的意思,反倒分開裝了起來。
五個月的時間里百合體內的法力也深厚了許多,資質出眾之后帶來的好處是極其明顯的,她每練一次星辰練體術引入體內的靈氣越來越多,而且運行靈氣時浪費掉的靈氣越來越少,如今她道術雖然達不到以往任務中修習道術十年以上的水準,但這會兒練習半年的時間也相當于以前練了一兩年的功夫了,對付魚妖雖然仍是勉強了些,但能做到這樣的地步已經很不錯了,只可惜這一次任務時間太短了,如果她進入任務的時間還能再早一些,便不會像現在這樣的手忙腳亂了。
上午剛畫好了幾張專克陰邪的五雷符咒,已經近十來日沒見過的云慕南卻是突然出現了,百合聽到粗重的喘息聲時,下意識的轉頭去看,就見到穿著軍綠色襯衣,下身同色長褲配黑色馬靴的云慕南靠在門口,才十天功夫沒見,云慕南簡直就像是變了個人般,他臉色青白,下巴嘴唇上淡淡的青影冒了出來,他甚至連襯衣的領口都沒扣,衣擺也沒有完全扎進皮帶里,他眉頭此時緊皺著,表情有些陰戾,目光里偶爾閃過幾分兇光,原本一向挺得似標槍般的身體,這會兒彎著背脊,看到百合時,他咧嘴一笑,身上散發出濃重的腥臭氣來。
此時已經是五月時節,照理來說這會兒應該已經熱了起來,可是此時已經快午時了,外頭的大霧卻還沒有散去,今年淮南云府仿佛沒有夏天一般,整個府邸都沉浸在陰寒潮濕里,這會兒外頭天色陰沉沉的,根本看不到一絲陽光。
云慕南從陰霧中走出來時,這副模樣簡直能嚇人一跳,外頭安靜的厲害,前段時間時常出現的黑貓近來也像是絕了蹤跡一般,百合從前幾天就開始發現府中貓叫聲漸漸的少了起來,此時再看到云慕南這個模樣,她心頭不由一沉,下意識的就將手中的筆頓了下來,本來筆尖上沾著的朱砂正閃著淡淡的金光,可因為她停頓的動作,那光芒卻是閃了閃,一下子就暗淡了下去,這張符紙上本來擁有的靈力因為筆尖上光芒的消失,自然也跟著慢慢的散去,沒能畫完整的符是鎖不住靈氣的,自然這會兒便廢了,百合將筆一扔,下意識的就朝云慕南走了過去:
“來了?”
聽到百合這沒頭沒腦的話,云慕南卻像是一下子就聽明白了百合話中的意思一般,咧嘴就笑了起來:“快了。”
看他臉青面黑的模樣,百合不由哼了一聲,手掌心里運起能力,輕輕在他身上拍了好幾下,純正的道門法術打進他的身體里,瞬間就將纏在云慕南身上那濃重的陰氣一下子就驅散了大半,他肩上突然傳來一道啼哭聲來,趴在他肩頭的一只臉色青黑,身材枯瘦如柴,穿著一身黃袍面目有些陰沉的老頭兒惡狠狠的看了百合一眼,在道門法力的拍打下,身體化為青煙散了開來,而云慕南原本有些往下垂的肩膀也跟著輕松了起來,背脊一下子又重新挺直:“多謝了。”他原本是個讀書人,讀書人心中自有正氣,后又棄筆從戎且正當壯年,正是陽氣十足的時候,卻不知從哪兒惹了個陰鬼上身,趴在他身上纏著不放,這些天他恐怕吃了不少的苦頭,光是那老頭兒趴在他身上的那股重量就夠他受了,更別提每天陰氣侵體,也虧他還能忍得住,直到此時才來找自己。
百合雖然知道自己不應該幸災樂禍,但這會兒依舊忍不住咧了咧嘴角,想了想從枕邊抽出一張疊好的護身符交到了他手上:“你先拿著。”最近云慕南不知走了什么衰運,身上陰氣重得厲害,眉宇間纏著一團黑氣,他原本身上極盛的陽火此時若隱若現的,仿佛隨時會熄滅一般,這樣的體質此時最容易引來晦氣之物,百合這會兒法力不足不能替他將這股陰沉的死氣驅趕開來,只得交了一疊符紙給他,只希望可以借助符紙的力,暫時保住他一條命,至少讓那些不干凈的東西近不了他的身,免得他身上僅剩不多的陽氣被吸干。
最近半年的時間里百合畫了好幾百道符紙出來,每天沒日沒夜的拼命練習,累了時便畫符,一天有時也能畫出個十來張,近六個月的時間里她畫了厚厚一撂,此時如同暴發戶般看也不看符紙數量交了些給云慕南,看他一臉認真的將東西接過去了,百合才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拿了符紙之后云慕南又消失了幾天,最近幾天里云家那股腥臭氣開始濃了起來,直到六月中的一天清晨之后,奶娘抱著一路啼哭的云巧兒過來時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看到正趴在云巧身后,將她嬌小的身子壓得快變了形的陰鬼時,百合的臉色頓時就沉了下去。
云巧年紀還小,她本來就是女孩兒,對于這些陰穢之物最是靈敏,孩子年紀小火氣不足,最容易沾染這些不干凈的東西,那陰鬼趴在她身后,當初云慕南那樣一個大男人被趴著都險些命去了大半,云巧兒一個小丫頭自然更是難受,偏偏她又因為年紀的關系說不清楚,因此只知道哭,奶娘哄了她半宿也不見效,想著云巧兒前些日子突然粘起了娘親來,所以想送到百合這邊來,讓百合哄哄看她。
“太太,大姑娘哭了半夜了,嗓子都啞了……”奶娘此時深怕百合會怪她沒將云巧帶好,臉上現出幾分忐忑不安的神色來:“奴婢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早晨過來時大姑娘又被嚇了一跳……”
“發生了什么事?”百合看到掛在云巧身上那個穿了黃袍的陰鬼,也是一個尖嘴猴腮,面目陰沉又留著兩撇胡須的干凈男子,看模樣打扮跟之前趴在云慕南肩著的陰鬼差不多,不知云府里怎么突然之間在鯉魚妖還沒有過來時便來了這樣多打扮相同的陰鬼,百合伸手去接云巧,那陰鬼竟然咧了嘴,伸手就要朝她脖子掐過來,表情十分猙獰。
百合冷笑了兩聲,嘴唇輕輕動了動,念了個:“破。”
那陰鬼突然之間慘叫了一聲,迅速的將手縮了回去,他這會兒仿佛沒有力氣再掛在云巧身上般,很快滑落在地,他身材十分古怪,那空蕩蕩的袍子套在他身上仿佛身體底下沒有肉一般,瘦得驚人,顯得那腦袋異常的大,十分詭異,陰鬼慌忙要爬走,百合將已經臉上露出輕松之色的云巧抱在懷中,一腳踩在了陰鬼身上,跺了跺腳之后,陰鬼嘴里發出慘叫聲來,沒過多大會兒功夫便化為黑煙,一下子消失不見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