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下山時有人捎了自己一程,百合回到祝家也很快,她敲響了房門,屋門一下子就被人從里面打了開來,露出祝驁那張陰沉沉的臉龐。
在看到百合時,祝驁臉上頓時露出暴怒之極的神色來,他原本俊美的臉龐此時變了個樣,從鼻梁開始就有些紅腫泛紫,昨天百合給他的那一肘子將他打得不輕,這會兒他鼻子周圍的臉頰都有些腫脹了起來,看到百合時他既是火大又難以掩飾的露出幾分怨恨之色來:“你還敢回來!”他一面說著,一面伸手就要將門鎖上,但不知他又想起了什么,一下子又將門拉了開來:
“你將憐心姐怎么樣了?”
祝驁說這話時,原本按著門邊的手握成了拳頭重重撐在門上,一只手則指著百合的鼻尖怒聲道:“你昨天對她做了什么,為什么她沒有接我的電話?”
昨天祝百合還什么都沒來得及做,余憐心之所以不接祝驁的電話只是因為她那會兒根本沒有空接祝驁電話,只不過后來劇情里祝驁以為祝百合對余憐心做過什么事,因此兩姐弟第一次吵得很兇,祝驁甚至對祝百合動了手,自此之后兩姐弟徹底的撕破了臉。
今日百合先是遇到了秦照南那個神經病,現在回到家里還要聽祝驁咆哮,她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伸手將祝驁指在自己鼻尖上的手拍了開來:“少對我指指點點,你跟余憐心之間的事我不會管。”這話音剛落,祝驁就像是一頭被惹怒的獅子般,一下子就險些跳了起來,大聲就吼:
“你憑什么管我?你又不是我媽,仗著你有兩個臭錢就總對我管東管西,我欠你多少錢,還給你!”他一邊說著,一邊摸出身上的錢包,劈頭蓋臉的朝百合砸了過去:“以后抱著你的錢過日子吧,少管我的閑事!”
丟了錢包之后一直到現在百合都是身無分文的,銀行卡她還沒來得及打電話掛失,這會兒離發工資的時間還有好幾天,祝驁的錢包丟過來時百合本能的接住了,打開一看里面竟然有近千塊錢,祝家雖然不是大富大貴之家,可祝驁從小到大還沒有缺過錢花,有什么要求父母姐姐都是有求必應的,他一個高中生身上裝的錢比祝百合還要多,就這樣他最后還好意思說祝百合虛榮。
將里頭的錢抽了出來放進自己包里,百合揚手就將錢包扔進不遠處樓道的垃圾桶里,她這個舉動讓本來就激動萬分的祝驁一瞬間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嘴里怒罵著握緊了拳頭就朝她打了過來。百合臉色一沉,將頭歪到一旁避開了祝驁的拳頭,看他收勢不及往這邊沖了兩步,百合才一腳踹到他膝蓋窩處,祝驁身體一軟跪倒在地時,昨天他被百合抓住頭發的情況這會兒又再次重新出現,百合想也不想的一耳光便抽到了他臉上:“以后再敢跟我動手動腳,我就打死你!”
這一巴掌扇在祝驁臉上其實并不怎么疼,但顯然傷到的自尊心讓他有些受不了,他開始拼命的掙扎了起來。外頭的動靜很快讓本來坐在屋里看電視的祝父祝母二人聽到了,這會兒兩人慌忙出來,看到百合將祝驁壓制在地上的樣子,兩人連忙就過來勸架:“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又吵起來了?”
被父母看到自己挨打時的樣子顯然讓祝驁感到難堪了,他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力氣,強忍著疼痛將百合的手甩開,朝前爬了兩步,起身就將前來勸自己的祝母推開,祝母被他推得撞到一旁的墻上了,祝驁才指著祝母道:“她打我,你們都看到了,我沒有這樣的姐姐,這個家里有她沒我!既然你們生了她,還要我干什么。”
“小合是你姐姐,兩姐弟有什么不能好好說的,你姐姐以前對你多好,你想要進貴族學校念書,她還拿出自己的積蓄給你交學費……”祝父本來伸手過來拉兒子,希望他冷靜一些,誰料本來就暴跳如雷的祝驁一聽到錢字,整個人立即便翻了臉:“我不稀罕她的臭錢,書我不讀了,還給她,從此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你哪兒來的厚臉皮說出這樣的話來?”百合冷笑了一聲,甩了甩剛剛打完祝驁之后有些火辣辣的手掌:“當初不知道是誰為了哄我的臭錢低聲下四的,現在就嫌臭了,你用的時候可沒見你說一聲臭字。”百合這話如同火上澆油一般,祝驁整個人又開始發起了瘋來,他開始伸手過來想要打百合,祝家兩夫妻在中間擋著,祝驁激動之下也沒注意,‘啪’的一聲一巴掌打到了祝母臉上。
這個變故讓幾人都呆了呆,周圍鄰居聽到這邊的響動也紛紛打開了門來,祝驁一旦打到了祝母,看祝母有些不敢置信的眼神,他有些心虛之下目光閃了閃,嘴里卻強硬道:
“是你們逼我的,我本來是想要打她,誰讓媽你在這邊擋著?”他說完,轉身就開始下樓跑,每回惹了禍之事祝驁就用這一招,百合本來伸手想要抓他回來,但手伸出去祝母卻將她拉住了,著急道:“快去看看,你弟弟年紀小,有嘴無心的,你不要跟他計較。”
祝驁剛剛的一巴掌打得不輕,祝母此時嘴角邊都沁出了血絲來,臉頰上頭迅速浮現出一個巴掌印,百合拉了她進屋:“他都這么大人了,還看什么?有本事跑,就有本事不要回來。”
本來百合這只是一句無心的話,祝家人都沒有放在心上,祝母給兒子打了通電話,祝驁并沒有接,原以為他此時正在氣頭上,過一會兒他自己就會打電話回來了,畢竟他今日鬧得太不像話,連母親都敢打,祝父也想給他一個教訓,誰料半個多小時后,醫院打了電話過來,說是祝驁出車禍了。
一家人慌忙打了車向醫院趕去,祝驁這會兒已經被推進了手術室,一個戴著眼鏡的中年男醫生正在跟祝父介紹發現祝驁的情況:
“他闖了紅燈,被一輛車子碰到,已經照過片了,你們看看。”祝驁今日沖出門后就開始在馬路上亂晃了起來,他本來是準備去找余憐心的,可是他又想起自己的錢包丟給了百合,憤怒之下祝驁本來準備步行過去找余憐心,卻沒想到被一個車子撞到,那司機好在沒有立即開車跑了,反倒下車打了急救電話與報警電話。
祝母嗚嗚的坐在一旁撕打著一個憨厚的男人在哭,護士已經拿了單子以及祝驁的東西過來并催促著祝家人以及那開車的司機去交手術費,百合身上只有剛剛從祝驁那兒拿來的一千塊,這會兒要用在祝驁身上她是千不愿萬不愿,因此站著沒動,只是伸手將護士遞來的東西接了過來。那是一只透明的袋子,里面裝了祝驁的皮帶手機以及打火機等物,另外一張則是祝驁的檢查單,百合先拿了手機看,那手機上頭打出去的電話幾乎全是余憐心的,只可惜余憐心一個都沒接,短信也幾乎都是發給余憐心的,其余有幾條是發給祝驁的狐朋狗友,無外乎就是在說祝百合的壞話,而最近一條短信發給余憐心的還沒有編輯完,上面在問余憐心為什么不接他電話,是不是祝百合欺負了她云云,估計當時祝驁正在看手機,所以沒有注意到紅燈亮了起來,所以才有了今日的禍事兒。
有些幸災樂禍的再看了手機一眼,百合將它又丟回袋子中,注意力最后才落到了那一疊檢查的單子上,除了上面有祝驁現在的情況之外,其中一個項目一下子就讓百合的眼睛瞪大了,不知是不是那開車的司機之前已經付了一部分錢的原因,醫院給祝驁做了個全身檢查,其中包括了查血這一項,那單子上分別寫著祝驁是B型血。
但百合記得劇情中祝百合進入貴族學校時曾做過一次全身的體檢,當時因為驗血型只是順手為之,所以祝百合也查了個血型,如果沒記錯,祝百合應該是O型血,百合將單子一收,看到這會兒還拉著那撞了祝驁的司機正在怒罵哭叫著的祝母,一把將她給拉了過來:“媽,媽,你先冷靜一下。”
那憨厚的男人感激的看了百合一眼,他臉被祝母抓花了,這會兒卻憋屈的不敢吭一聲,見百合將祝母拉開之后,他嘆了口氣坐了下去,嘴里叫著晦氣,險些惹得祝母又發起瘋來。
百合連忙將祝母安頓住了,眼珠轉了轉,輕聲道:“媽,我們干脆去做個查血吧,祝驁他出了車禍,很有可能之后會需要輸血,我們說不定到時還能幫上忙。”
祝母本來還有些納悶女兒為什么讓自己去查血,聽到百合后面幾句話,她慌忙點了點頭,起身拉著百合就主動要求去查起血來,這檢查血型檢查得很快,百合交了費抽了血之后,只等了約十分鐘的時間,那結果就出來了,她沒有記錯,她跟祝母二人都是O型血,百合又以剛剛同樣的借口將祝父也喚了過來做了個血型檢查,等拿到結果一看時,一家人都是O型血,卻唯獨只有祝驁一個人是B型血。
“爸,好像有些不對勁啊,我們一家人都是O型血,祝驁是我弟弟,怎么會是B型血?”
這會兒確定了一件大事兒,百合才將剛剛祝驁檢查結果的單子拿了出來,遞到了祝父面前,看到上面祝驁血型檢查是B型時,祝父臉色頓時就有些難看了起來,他下意識的先看了祝母一眼,祝母表情也有些發蒙,兩人沒退休前都是老師,對于這血型的知識雖然不像專業的醫生知道的那么多,但卻也知道同樣血型的父母不可能生出不同血型的孩子,祝母將單子遞了過去,臉色瞬間就有些難看了起來:
“是不是檢查錯了?”
祝父沉默著沒有說話,一家人氣氛頓時有些尷尬了起來,祝母此時也來不及哭兒子出車禍了,此時她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你說,祝驁會不會不是我們的兒子啊?”
誰也沒有去接這個話,等到手術室中鈴聲響了起來時,看著剛做完手術被推出來的祝驁時,幾人都沉默了起來。主刀醫生本來看祝驁被推進手術室時祝母哭得十分傷心,本以為現在手術非常成功她會高興的,誰料祝母只是看了他一眼,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沒顯出多歡喜的樣子,反倒一臉詭異的盯著祝驁看。
等祝驁被推進了病房時,祝家三人擠了過去盯著他看了起來,他臉頰上頭有些擦傷,可是卻無損于他的樣貌,以往一家人沒有往祝驁有可能不是祝家人的方向去想,所以并沒有覺得什么,這會兒心頭有了懷疑,越看祝驁就越覺得他跟祝家人不像了起來。
祝父長得儀表堂堂,濃眉大眼的,祝母也是清清秀秀,祝百合集合了父母兩人外表上的優點,既能看得出來祝父的影子,也能看得出祝母的模樣,可偏偏祝驁是祝家里一個異類,祝父是知識份子,身材只是中等,可祝驁卻長著一副北方人高大的骨架,眼窩也是十分深邃,以前人家只會夸祝家父母會生孩子,一雙子女長得兒子俊美女兒秀氣,兩夫妻也沒想過兒子有可能不是自己的,但這會兒心頭有了懷疑,就越看祝驁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兒了。
強忍著心中的焦急等到麻藥褪去,醫生過來問要不要再給祝驁止痛針時,祝父本來就準備再給祝驁測一次血,深怕止痛藥影響了血型檢查,因此一狠心之下搖頭拒絕了,這一夜祝驁疼得死去活來,嘴里不住呻吟,半夜里還渾身發起了冷汗,直到天亮時才稍好了一些。
第二天早晨護士前來查房時祝父就提出了要給祝驁再查一次血型的要求,護士倒也不疑有他,很快給祝驁抽好了血,等拿到結果時,祝父看著上頭依舊標明的B型血,整個人臉色都有些青了起來。
眼見父母快要打起來了,百合看到祝母一臉憋屈憤怒的樣子,忙在中間勸了起來:
“爸,我覺得這事兒跟媽媽無關,我倒是覺得祝驁跟我們誰都不像,是不是當初生他下來時,抱錯了?”
開始祝父還覺得女兒這個話有些荒謬,但不知怎么的,他越想越是覺得有些道理了起來,當初祝驁出生時兩夫妻還只是民辦的教師,當時為了能轉成正式的在職教育工作者,兩夫妻在本身學歷已經是大專的情況下,又曾特地申請去京城外一個偏遠的山區免費教過一段時間書,祝驁當初就是在那兒出生的,而正因為兩人有這樣的經歷,所以最后申請轉正時也十分順利,當時那鄉下生孩子條件并不好,祝母發作時那個鄉間小診所中還有另外兩個孕婦也生孩子,因祝百合那會兒年紀還小的原因,祝父一面要帶女兒,一面又要顧媳婦兒,所以兒子生出來洗過之后抱出來時他并沒有注意。
要是真抱錯了,說不定就是在當初鄉下生孩子那會兒弄錯了。
想到這兒,祝父拍了一下手掌,決定了要給祝驁和自己夫妻倆都做個親子鑒定。
祝驁這會兒還不知道自己的血型出了問題,他人本來年輕,以往身體又好,因此手術過后哪怕是當天夜里因為沒有止痛藥吃了些苦頭,但第二天抽完血不久他還是醒了過來,昨天他一根斷裂的肋骨插進了內臟里,雖然才剛做過手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仍是要每天掛點滴幫助傷口恢復,他一醒來張嘴就喊餓:“媽,我餓了,我要吃牛肉面,媽……”
本來祝母正跟丈夫女兒在病房外商量祝驁身世的事兒,不知是不是祝驁有可能不是自己的兒子,祝母此時聽到他使喚自己,心里便一陣厭煩涌上了心頭來,再想到他昨天抽自己的那一耳光,如果這一耳光是親兒子打的祝母自然不可能跟自己的兒子生氣,可現在祝驁根本不是她親生兒子,祝母心里比誰都清楚她跟丈夫幾十年時間絕對沒有亂來過,因此對于祝驁便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她一夜沒睡,昨天又不知自己的親生孩子去了哪兒,此時一股無名火直冒,又聽屋里祝驁越喊越好像火大的聲音,一下子就將門推開了,冷著一張臉道:
“嚷什么?手術過后不能吃東西,你不知道嗎!”
以往祝母一向疼愛一雙兒女,再加上祝母是個文藝份子,說話還從來沒有這樣不客氣過,祝驁被喊得僵了僵,他本來就在叛逆的年紀,這會兒祝母的話讓他有些接受不了,他想也不想的便伸手要作勢去扯自己手背上的點滴針,一雙眼睛還在盯著祝母看。
要是以前祝母看到他這樣的動作,肯定心肝寶貝的上前哄他了,并會答應他的一系列要求,說不定他要是讓祝母將百合趕出去也能實現愿望,畢竟從小因為他年紀最小的關系,一家人都十分寵他,可這會兒祝驁手都已經碰到那點滴管子了,祝母卻像是沒看到一般,又轉過頭不見影子了。
祝驁看到這樣的情況,吃了一驚,他心里火大之下猜測著百合可能說了自己什么壞話,再想到這會兒父母跟百合聚在外頭說話不讓他聽到的樣子,他突然間伸手將手背上的針線管子扯了下來,那針撥出來時劃傷了皮肉血管,血嘩啦啦的流得一手背都是,祝驁自己又是痛又是氣,卻又涌出一股報復的快感來,他深怕外頭的祝母聽不到自己病房內的響動,又強忍著身上的疼痛伸手將病床旁邊擺放著的文件夾掃落到地。
這個動作顯然是撕扯到了傷口,祝驁疼得倒吸一口涼氣,本來經過一夜時間已經結痂的手術傷口,這會兒又開始滲出血來。
響動引起了外頭幾人的注意力,百合跟祝父祝母進了病房時,就看到針線管子落了一地都是,祝驁此時臉色慘白,額頭疼得沁出冷汗來,一副想要哭卻又強裝無所謂的樣子,不由冷笑了起來:
“扯掉了你以為還會有人給你花錢買新的消炎藥?”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完本來就感覺到委屈的祝驁更是憤怒的大聲吼了起來:“你滾,我不要你們管,反正我也是個沒有父母喜歡的孤兒,你們就只喜歡祝百合就行了!”
本來祝父祝母對他這會兒就生出了隔應與懷疑,祝驁這話一說出口,兩夫妻相互看了一眼,臉色都有些難看了起來。
外頭的護士聽到響動過來看時,正好就看到了地上灑落的東西以及祝驁還在滴血的手,倒吸了一口涼氣趕緊拿了紗布替祝驁包扎了起來,病房中氣氛十分古怪,祝驁開始還兇神惡煞,最后看祝父祝母竟然沒有像以往一樣來哄他,心里不免也有些慌了起來,只是他拉不下那個臉去道歉,因此冷哼了一聲:
“我的手機呢?”
到底是自己養過十幾年的孩子,祝父雖然厭煩祝驁這會兒發火時的樣子,但看到他蒼白的臉,仍是將昨夜里替他收起來的手機遞了過去,祝驁拿到手機就好像拿到了什么寶貝一般,也不理睬病房中的幾人了,直接就撥通了余憐心的電話,和余憐心說話時,祝驁的神情一下子就溫柔了起來,他有些委屈的將自己出了車禍的事兒說了一遍,還特地強調了自己是為了余憐心才受傷的事兒,祝父祝母聽著他說的話,越發覺得心塞。
昨天他打了祝母一巴掌沒有想過要打個電話來給祝母道歉,也沒有想過祝母會有多傷心,卻偏偏關心一個外人,祝家兩夫妻心里不約而同的冒出祝驁就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的念頭來,看他的目光越發冷淡。
余憐心好像也說了她昨天昏倒的事兒,百合耳尖的聽到電話里傳來余憐心提自己名字的聲音,緊接著祝驁要吃人似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咬牙切齒就罵了一聲:
“毒婦!”
百合聽到這話倒只是覺得好笑,祝母卻是氣得不輕,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祝驁已經溫柔道:
“你要來看我?可是你跑一趟很累啊憐心姐,不如等我傷好了再來看你吧。”
“昨天夜里我們守了你一夜沒見你說句辛苦,這會兒別人要來看你倒是緊張得很。”祝母緊皺著眉頭,撇了撇嘴一怒之下拉了丈夫女兒就往病房外走,祝驁這會兒正在打電話,見到祝母的動作,他只是哼了一聲,隨即又跟電話里的余憐心聊起了天來。
趁著祝驁住院的這幾天時間百合將祝驁跟父母的親子鑒定結果花了錢交到鑒定中心,在沒有出結果前祝父祝母還是每天會去一趟醫院,祝驁卻能敏銳的感覺出父母現在對自己的疏遠,他一直被寵著,對于這樣的情況雖然有些發慌,但卻并不知道該怎么辦,因此只好用以前百試百靈的招數,那就是對父母冷言冷語以及傷害自己來想要達到刺激祝父祝母依舊像以前一樣對他百依百順的目的,可沒想到祝父祝母早就對他生出了懷疑,如今祝驁再一折騰,本來就剩的幾分不多的情份迅速折騰光了,開始祝父祝母還會做了飯菜去看他,直到祝驁有一次不耐煩的故意嫌飯菜不好吃將東西掃落到地上之后,隱忍了多時的祝母終于生氣了:
“撿起來。”
保溫桶滾落到地上,里面的湯湯水水灑了一地都是,雖說開始知道兒子有可能不是自己的之后祝母曾寒心過,但畢竟是從出生起自己就將他養到現在,就是沒有血脈之情還是有親情在的,可最近祝驁做的事卻讓祝母對他越來越無法忍耐,這會兒看他還在發脾氣,臉上顯出幾分厭惡之色,指著地上的東西就讓祝驁撿起來。
祝驁冷哼了兩聲,拿了自己放在床邊的手機就玩兒了起來,對于祝母的話視若罔聞,百合跟祝父趕來時就看到祝母氣得臉色發青渾身直哆嗦的樣子。
本來百合也不想來醫院看祝驁,但她向學校請了十天的假,一來可以避開秦照南那個神經病,趁這段時間自己也可以練練武功,二來則是正好將祝驁的身世調查清楚,這些天百合每日呆在家中練習武功,雖說不能達到以往任務中練了幾年的結果,可至少讓百合心中有了些底,不再像之前總處于被動挨打的階段,這是她請假的第十天,同時也是跟鑒定中心約好了要拿結果的日子,早上她準備跟祝父一塊兒過來接了祝母過去的,沒想到一進病房就看到祝母眼淚都險些氣得流了出來。
“媽,走吧。”百合拉了祝母一把,病床上養了十來天傷口早就愈合的祝驁一下子就坐了起來:“我沒話費了,爸你幫我充兩百。”
祝父沒有吭聲,祝驁見到這樣的情況,頓時覺得自己像是被孤立了一般,眉頭登時便立了起來:
“我手機沒話費了!”他每天要跟余憐心發信息打電話,電話費用得很快,尤其是這十天出了車禍之后在醫院里祝驁時間空下來了,不用再像以前一樣去讀書,他的話費更是用得快,再加上年輕人又愛用流量上網,不到十天功夫,就將出事前才充值過的兩百話費加套餐一起用光了,這會兒手機已經提示快欠費,想到時間馬上要到十二點了,余憐心馬上就要下課,祝驁一顆心都快飛了起來,這會兒激動之下讓祝父幫忙充電話費,見祝父竟然沒吭聲,祝驁頓時有些不痛快了起來,想也不想的就脫口而出道:
“那天祝百合拿了我一千多,要是不想給我充話費,就把錢還給我。”
百合聽到這話,不由就笑了起來:“一千多我還給你,三十多萬學費你還給我嗎?”
祝驁當下將臉一沉,手重重的就將原本握著的手機朝墻壁砸了過去。
見到這樣的情景,百合只是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她現在已經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肯定祝驁不是祝氏夫婦的親生兒子了,這會兒祝驁就是再囂張又如何,一個還沒有高中畢業,才剛十六歲的少年他就是再能耐,往后離開了祝家他還能翻得了身?現在他蹦達得越厲害,自己以后收拾他時就越爽快,就算是今日拿了檢查結果知道祝驁是祝氏夫妻的兒子,一開始醫院弄錯了,那么這段時間以來祝氏夫婦對他的懷疑,以及雙方之間生出來的隔閡,也夠他以后受了,沒有寵愛他的父母,祝驁還拿什么來鬧?
沒有在這會兒跟祝驁逞口舌之利,反正摔壞了手機又沒有人會再替他買,百合拉了祝氏夫婦出了病房門,身后就傳來祝驁發瘋似的怒吼聲,先去鑒定中心拿了結果,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祝父祝母在看到上面的檢驗結果證明祝驁確實不是自己的兒子之后,兩夫妻不知是松了口氣還是露出了幾分惆悵的神色來,百合安慰了兩人幾句,祝母還沒傷感多久,仍是決定了要繼續收養祝驁,畢竟是養了十幾年,雖說對于他不是自己孩子的事兒有些憂傷,可哪怕就是養個寵物十幾年下來多少也有些感情了,雖然最近祝驁鬧的讓兩夫妻傷透了心,可這會兒祝驁半大不小的,就這么將人扔著不管兩夫妻也做不出來。
只是祝父卻跟祝母商議著想要給祝驁轉學,在知道他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之后,祝父自然不肯再讓他像以前一樣花自己女兒的錢了,趁著祝驁還在醫院住著不肯出來時,祝父在百合的幫忙下很快就將祝驁的轉學資料辦好了。
而這會兒祝驁已經在醫院中住院了十五天,他一直呆在醫院不肯出來,當初祝父交的住院費加手術費早就已經用完,這會兒已經欠了醫院近一萬的費用了,最后醫院無可奈何,只有將電話打到了家里,要求祝父前去將余下的錢付清,并將祝驁接出來。
因這段時間替祝驁辦轉學的事兒,百合又多請了幾天假,趁著假期快結束時,她也跟著祝父一塊兒去了醫院。
來到祝驁的病房時,房門只是敞開著,里面傳來祝驁驚喜的歡呼聲:“憐心姐,你怎么也來了?”
“阿驁,我是來看你的。”余憐心溫柔的聲音傳了出來,百合下意識的腳步一頓,祝父本來要進去的步伐也在門口停了下來,余憐心像是有些擔憂一般,關切的問道:“阿驁,你最近怎么好端端的辦了轉學了?”
祝驁聽到這話,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我沒有辦轉學啊,我現在跟你呆在一起很開心,我為什么要轉學?”
原本的祝百合替他一年交幾十萬的學費讓他進入貴族學校本來是想要讓他好好讀書,沒想到他最后竟然進入學校泡妞去了,百合冷笑了起來,余憐心卻像是被逗笑了一般,伸手輕輕的刮了他臉龐一下:
“這么大的人了,說話油腔滑調的。”兩人這樣的親近舉動透著一股曖/昧,祝驁又是一陣傻笑,余憐心才擔憂的問道:
“可是你既然沒有辦轉學,怎么小合已經將你的轉學都辦妥了?”
“什么?”開始還笑著的祝驁聽到這話,頓時險些從床上跳了下來,他一頭差點兒摔倒了,余憐心慌忙將他給接住,頓時落進了他懷抱里,余憐心通紅著臉掙扎了兩下,祝驁卻情不自禁的將她抱得更緊,看到這樣的情景,站在門口邊的百合看了臉色鐵青的祝父一眼,問了句:“抱夠了沒有?”
余憐心這才像是一只受驚的小兔子般,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一把將祝驁推倒在病床上,一邊自己就跳了起來,慌忙伸手整理著自己的衣裙,好像是有些局促不安的模樣。她脖子下雖然用了遮瑕膏,但隱約還是能看得出紅痕來,剛剛從病床上起身時短裙拉高了些,大腿上更是還能看到青青紫紫的手指頭印,最近的余憐心神情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百合嘴角抽了抽,余憐心被她這樣一打量,更緊張了些,雙腿緊緊的夾穩了,一面就向祝父鞠躬點起了頭來:
“伯父。”
她前來看望祝驁時也曾見過祝父幾次,自然知道祝父的身份,這會兒被祝父看到自己和祝驁摟摟抱抱的在一起,余憐心臉頰通紅,看起來有種我見猶憐的味道,她可憐兮兮的看了百合一眼,才結結巴巴道:
“小,小合,你,你為什么要給阿驁辦了轉學?”
說起祝驁轉學的事兒時,余憐心表情就迅速鎮定了下來,她自認為自己是一個稱職負責的老師,此時又覺得祝驁這會兒轉學的行為非常不妥當,因此慢慢的表情就變得嚴肅了起來:
“如今阿驁已經在漸漸適合學校里的教育,現在轉學對他很不利,我認為……”
“你認為什么?余老師,這好像是我們的家務事,跟你沒有關系啊?”百合打斷了余憐心的話,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如果沒有事,就請你出去吧。”
“我是阿驁的老師,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怎么會跟我沒有關系?小合,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余憐心聽到百合這話,臉上露出幾分失望之色來,她咬了咬粉紅色的唇瓣,眼中隱隱有淚光在滾動,吸了吸鼻子正要開口時,百合卻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是你學生?我還以為他是你的情/人呢。我就是害怕他要是跟你相處久了,以后會毀了他一輩子啊,余老師,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是有錯的?”
余憐心本來是想指責百合不為祝驁的前途考慮,沒想到反倒被她責問了一句,她眼圈一紅,臉上就露出幾分委屈之色來:“你知道,我不是那樣的人。”
“就因為你是什么樣的人我心里清楚得很,所以請你不要再來管我們祝家的閑事。”百合咬重了祝家兩個字,祝驁一見到自己的心上人這會兒被百合問得說不出話來,哪里還坐得住,跳起來指著百合就道:
“你閉嘴!憐心姐是為了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給我辦轉學,你就是為了不想給我交學費!”以往祝驁總愛用不讀書或是要轉學的事兒威脅家里人,可他知道祝家人的性格,自己花了祝百合好幾十萬才進入貴族學校的,他們不可能會讓這錢白花,所以他一直都是有恃無恐,可沒想到百合這會兒竟然連那幾十萬都不管了直接給自己辦了轉學,以后不止是他看不到余憐心,更重要的是自己從貴族學校里被轉出來,再回到普通學校,別人會怎么看自己?
只是在沒有了可以威脅百合的憑仗之后,祝驁顯得有些心虛氣短了起來,他喊完這一句話之后,臉上露出幾分絕望惶恐之色,余憐心這才像是找到了理由一般,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可是小合,阿驁這一次出了車禍,應該別人有賠錢啊,他命都快沒了,如果別人賠了些錢,可以用來交學費,不用一定轉學啊。”
余憐心這好似無意的一句話頓時讓祝驁心中一動,他眼睛亮了起來,他才想起自己剛出了車禍,在祝驁想像中自己出了車禍別人是肯定會出錢的,因此他有些得意剛想說話時,百合卻哼了一聲:
“錢?他闖紅燈過馬路玩手機,沒撞得死他都算他命大,還想要賠錢?人家替他出的一點兒醫藥費現在都不夠了,余老師這么講道理的人,不如替祝驁將在醫院的賬結了吧。”
一席話說得余憐心臉龐脹得通紅,頭又垂了下去,不敢再開口了。
百合知道余憐心沒有錢,她因為是在孤兒院長大的關系,所以每個月工資一到手就寄回了院里,她身上穿的衣裳用的東西全是校園三王子替她準備的,自己平日十分節約,因此百合話音一落,余憐心哽咽了兩聲,不敢開口了。
祝驁剛剛一顆心還歡喜的跳了起來,接著百合說的話又將他打落谷底,但他心里卻是有些不信,因此看著祝父的眼神都透著懷疑,祝父讓他出院時他本來還死活不想走的,可最后醫院卻是派了保安過來請他出去,祝驁無可奈何之下才只得收拾了自己的東西乖乖跟著祝父離開了。
這段時間以來因為祝驁的事兒請了十幾天假,順便也為了避開秦照南那個瘋子,百合已經十幾天沒有回到學校,她站在山腳下等校內交通車下山時,一輛黑色不起眼的車子卻停在了路旁邊,一只手伸了出來就想要抓她進去,這半個多月來百合天天練武,這會兒身體反應比之前靈敏了許多,她下意識的一腳踢在車門上,此時她一腳踢出的力道不小,車門‘嘭’的一聲關了過去,頓時就將那只伸出來的手夾住,車子中傳來悶哼聲與咒罵聲,一個腦袋套著絲襪的男人有些火大的將車門推開,仗著自己高大的身形想要伸手將百合抓進車里去。
他手里還拿著一張帕子,一手去捉百合的手,一面拿了帕子想往她嘴上捂,這樣的下作手段除了出身黒道世家的秦照南,百合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會用這樣的方式,她身體突然往下一蹲,避開了這只大漢拿了沾藥帕子想要捂她嘴的手,一面探出右腿,往這大漢膝蓋后窩踢了去。
這人一看就是受過訓練的,下盤堅若頑石,若是踢他腳踝可能沒用,但膝蓋窩被踢到這會兒他卻不由自主的要往地上跪,百合細高跟鞋踩在他拿了帕子的手上,腳上用力,只聽到骨頭脆裂的聲音響了起來,那大漢卻硬是強忍著連哼也沒能哼一聲,百合將自己的包包往旁邊一扔,雙手抓了大漢的頭發,膝蓋用力的就撞到了他臉上。
臉龐本來就是脆弱的地方,百合這會兒帶著內力的一撞擊,那大漢再也沒能忍住,悶哼了一聲,原本想要抓百合的手頓時下意識的伸手捂到了自己臉上。
百合這才伸手將車門拉了開來,坐在后座上的秦照南此時表情十分詫異,顯然沒有料到百合竟然會沒有中迷藥被拉上車,他這會兒表情驚駭好像還沒有回過神來,瞪著一雙大眼盯著百合看。
雖然早就猜到了這事兒可能是秦照南的所做所為,但此時真正的確定就是他之后百合反倒是沉靜了下來,來而不往非禮,百合抓起地上這會兒正捂著臉疼得渾身僵硬的大漢,一把就朝秦照南身上丟了過去:
“秦同學,將你的人好好接好了。”
車子里秦照南罵咒了兩聲,很快車門關了起來,車子發動之后很快揚長而去。
百合看著秦照南的車子開走,才斯條慢理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頭發,剛想要去撿自己扔在地上的包,不知何時一輛黑色的古董房車又停在了她旁邊,剛剛經歷過秦照南的事兒,百合身體僵了僵,一陣鼓掌的聲音卻傳了過來,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的那金發碧眼的青年不知何時下了車來,這會兒修長的身形靠在車上,正伸手鼓著掌。
“很精彩。”
不知他看了多久,百合本來緊繃的身體一松,沖他點了點頭:“多謝夸獎。”
“在等校園交通車?”青年問了一句,繞到一旁將車門打了開來,比了個請的姿勢:“本來想要擁有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但此時看來公主好像并不需要王子的幫忙,就能將邪惡的巨龍趕跑。”
俊美的青年此時看起來神色輕松愉快,陽光灑到他白得與華夏人完全不同的肌膚上,顯得他嘴角邊的淺淡笑意都燦爛了起來,他拍了拍車門,百合微微笑了起來:
“不需要等王子的人,自然不是公主。”
百合心里已經隱隱猜出了這個青年的身份,只是差確定罷了,在貴族學校中可以讓秦照南見面就跑的人,除了三王子之外還真不太多,優雅的舉止明顯就良好的教養,除了那位號稱歐洲某個國家的王儲,沃爾森家族,在校園內號稱最神秘莫測的天王之外,百合實在想不出還有誰。
不過在想到天王稱號時,百合看了青年一眼,不由又笑了起來,青年拿帕子輕輕捂著嘴咳了兩聲,這才重新回到車里,車子發動了起來,他今日好像興致很好,轉打量了百合幾眼:
“我跟洛爾家族的人曾見過面,剛剛的事女士需要我效勞嗎?”洛爾家族正是秦照南的父族,能說得出跟洛爾家有交情,并且還用這樣的口氣說出可以替自已解決這樁麻煩的話,更是點明了青年的身份,他好像也沒有要隱瞞的意思。
秦照南兩次攔住自己的路,并且有一次還用槍指著自己,百合心中對他早就已經生出了幾分殺意,此時臉上卻絲毫不顯,她想要報仇自己來,那樣既能替原主出氣,而且百合并不想要欠沃爾森人情,因此哪怕是他主動開口要求幫忙,百合想也不想的還是搖頭拒絕了。
“多謝您的好意,只是我想大家之間興許有個誤會,秦照南同學很快就會認識到這一點。”
青年聽到百合這話,不由輕輕的笑了起來。
再次向這個本來應該在校園中神秘莫測的真正王子道過謝之后,百合一段時間沒有進入校園,就發現眾人看她的目光詭異了許多,一路人都有人盯著她看,像是拿她當瘟神一般,見她經過時避得遠遠的,百合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時,上次她離開時鎖上的辦公大門這會兒還鎖著,幸虧她早有準備,從包里取出自己帶的一支小型老虎鉗,坦然自若的在一群老師目光中打開辦公室便進去了。
一段時間沒來,辦公室里積滿了灰塵,上頭的槍都還在,百合將這支手槍裝進自己的包里,拿起紙巾將桌椅擦了擦,剛準備將門關上,余憐心便進了外頭辦公大廳,見到百合這辦公室的門鎖上之后,她呆了一下,接著朝這邊跑了過來,邊跑還在邊喊:“小合,我想再跟你談談阿驁的事,錢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不能因為錢就毀了阿驁一生……”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