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一句話問得何子蕭啞口無言,先是有些心虛,后又有些不耐:“婦道人家,少管這些閑事,如今你我夫妻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若是娘子不愿意相助為夫,那他日斷頭時,便是娘子陪為夫共赴黃泉之日。”
百合嘴角邊露出譏樊意,白眼一番:“恐怕郎君忘了,妾與你可未曾秉明父母,更何況妾非人類,郎君若是出事自是魂歸地府,又與妾何干?”她說完這話,看到何子蕭臉色青白交錯,胸膛不住起伏,險然心中又驚又怒,又眼珠一轉,微笑道:“妾跟郎君開個玩笑,莫非郎君竟是當真了?要說這方法么,倒也不是沒有,只是要將秦蕃老賊拿下,須得靠九兄不可。”
何子蕭開始聽到百合說自己倒霉與她無關心中頗有些不悅,雖然他知道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的道理,但真正聽到百合這樣說還是十分不爽快,暗道九郎那樣的風月霽齊的人物,竟也會看走了眼,遇上這么一個無情之婦,但隨即又聽到此事能夠解決,他心頭一動,慌忙便問:“有何方法可以解決?”
“聽說秦蕃此賊愛好小倌兒,九兄長得俊美非凡,又身為狐,若是郎君能夠將他呈上,秦蕃必定愛不釋手。”百合說到這兒,何子蕭下意識的便道:“那可不行!”
“為何不行?郎君可能不知,若是人與妖之間,男女陰陽互補便罷,而若是我那九兄所遇之人為男子。必定會被他吸干陽氣而死。九兄只要吸走秦蕃大部份的陽氣。使他再無力害郎君,舊仇可消,新仇可報,此事豈不大好?”百合想起原劇情中胡三娘對于這二人毫不懷疑的情景,心頭不由嘆息了一聲,看何子蕭的目光更加冰冷:“妾也不過是出個主意罷了,聽與不聽在郎君自己。”
何子蕭本來便不是什么真正的光明磊落之人,更何況他對于黃九郎更多的也恐怕并不是什么愛。而應該是被他美色所迷罷了,否則劇情里黃九郎一樣被他獻了出去,若是真愛,又如何能夠舍得?只是這一回百合可沒有胡三娘那樣傻,處處替何子蕭出頭,只是提點了他之后,見他露出一臉難受之色,似是不舍又是最后狠下了心來般,不由有些鄙夷,嘴里卻故作好奇問:“聽九兄說郎君原本乃是名士何子蕭。為何又會陽壽未盡卻身先死呢?”
這樣的話何子蕭如何能在百合面前答得出來,他本來便想著為了活命要將九郎獻出去任由秦蕃老賊糟蹋而心中不忍。畢竟九郎與他可是有宿世的情緣,這會兒又聽百合盡問一些自己答不上來的話,因此甩了袖子便起身:“我不想說,婦道人家,不要頭發長見識短,少些嘴碎,多做事,莫問話。”說完,轉身出去了,一宿未歸。
他回不回來百合并不以為意,只是第二日黃九郎與何子蕭一前一后回來,何子蕭一下子便跪到了黃九郎面前。
黃九郎大吃了一驚,問他何故,何子蕭看了百合一眼,百合知道他是覺得這種難堪的事希望自己能替他開口,但這會兒百合哪里會干這樣的傻事,只當沒發現何子蕭的眼神一般,將頭別了開去,何子蕭無奈之下只得將自己的打算說了一通,末了才道:“此事乃是三娘想出的主意,九郎,你幫幫我。”
話音一落,黃九郎臉上露出為難羞辱之色,忍了半晌,看了百合一眼,似是有些埋怨:“三妹糊涂,怎么想出這樣的主意來?”
百合對于何子蕭將事情推在自己身上絲毫不感意外,這一回她沒有像劇情中一般搶著替何子蕭出頭,這樣破壞兩人感情的事兒,何子蕭往后若是還想從黃九郎身上討得便宜,他又如何能讓黃九郎怨恨于他?因此這會兒推說是百合的主意,他自己看黃九郎果然怪罪百合而非責怪自己,心頭長舒了一口氣。
“郎君問妾主意,妾不過是隨口一提罷了,郎君教訓得對,妾婦道人家頭發長見識短,確實不應該胡亂出主意,九兄只當笑話一聽,不必當真。”
她這樣一開口,何子蕭頓時有些著急了,他之前糊里糊涂送了性命,好不容易重活一回,螻蟻尚且貪生,他自也是想珍惜來之不易的陽壽,這會兒恨百合不給自己留臉面,又不好再推說是她出的主意,眼見逃不過了,硬著頭皮這才稱是自己希望黃九郎幫忙。
狐貍本身是畜類,雖說修練多年得成人身,可在男女情事大防上,畜類哪怕修得再像人類,學得再多,但骨子里終究不同,男女大防之間關系并不像人類看得那樣嚴謹,除非是像百合這樣以元陰之身修練的狐精,否則大多數靠吸食男人身上的陽氣的狐精是并不會介意與男人成就好事的。
這會兒愛郎在自己面前哀求,黃九郎雖然心中有些不滿,但猶豫了一下,到底是有些心軟,仍是答應了下來。
何子蕭見他答應,心中一喜,見事情解決了大半,對黃九郎便有些愧疚了起來,連帶著對于百合這個出了主意的人卻又有了一絲遷怒埋怨,兩人借著要秉蠟夜談的機會單獨呆在了一起,百合知道這二人要干何勾當,只裝不知。
如兩人預料一般,借何子蕭以前的人緣故,黃九郎最后成功到了秦蕃府上,百合仍留在何子蕭家中,不時的若是看他不順眼,便使了法術將他迷住,拿他一頓好打,一段時間下來何子蕭感覺身上越來越難受,年紀并不大,但渾身病痛卻多了起來。因何子蕭重活人世之故,太醫齊野王聽說此事也覺得十分新奇,也是趁著空余時機來了書齋中一趟,這齊太醫手段高明,醫術十分厲害,這會兒看到何子蕭,見他果然已經變了一個人,問他話多話卻又對答如流,心中不由更是驚奇無比。
只覺得天下之大,簡直無奇不有,何子蕭讓百合出來見了禮,趁著這個機會,百合看了齊太醫一眼,在他眼中留下了往后不得數次三番相助何子蕭拿藥的暗示。
黃九郎去了秦蕃府中,得秦蕃寵愛,甚至連妻妾都不肯再碰,一天只守著他,如此一來時間久了,自是身體虧損得快,不長時間秦蕃便已經魂魄出體,面如死灰了。得了這樣一個變故,秦蕃自然沒辦法前來尋黃九郎麻煩,他借著昔日秦蕃寵愛他的緣故,將黃家的家產全部搬空,往后準備在何子蕭的書齋旁定了下來。
何子蕭見黃九郎歸來,且又帶了這樣一筆銀錢,心中既是歡喜又是有些感動,當夜自是說不盡的風流恩愛,自從有了百合之后,何子蕭發現女人這個東西表面溫柔,但內里卻并沒有黃九郎那樣能讓自己身心皆愉,因此心中其實已經暗自反悔,若不是為了子嗣的緣故,他實在不愿意娶女人,但這樣的話他又不敢說出來,只怕黃九郎知道之后要離開自己。
這兩人戀/奸情熱之時,撫臺秦蕃終于一命歸西。百合來到秦府中時,這會兒已經亂成了一團。
秦蕃的尸身停留在靈堂之上,秦蕃的夫人哭得肝腸寸斷,哪怕是此人生前壞得人神共憤,可他留下了妻妾子嗣,如今一撒手歸去,且家產又被黃九郎帶走,自是留下孤兒寡母無人可依,這會兒實在是哭得凄涼。
“你,你是誰?”那婦人這會兒本來正心中發慌,以往光鮮的秦府隨著秦蕃一死,便人去樓空,黃九郎將秦家的資產一掃而空,家中下人一見主子死去,又見女主人再無好處可尋,都逃的逃,走的走,這會兒看起來一副異常凄涼的模樣。
廳中的棺材漆黑一片,旁邊一個六神無主的游魂正蕩來飄去。百合自己也曾當過天師,如今學的還是正宗茅山道法,自然此時看到秦蕃鬼魂而不怕。又怕秦夫人哭得真切,一群姬妾惶惶不安的模樣,她沖秦夫人微微一笑:“秦夫人想報仇么?若是想,我倒可以替你出個主意。”
拜此次成為狐貍之故,她的腦子比以前靈活了許多,以前想不出來的歪門主意,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后她便想了一個出來,并非什么見不得光的陰謀,而是堂堂正正的陽謀,要書生與黃九郎二人不得好死。
那秦夫人見門庭緊鎖,卻突然屋中出現一個麗人,這會兒早已經嚇得面色慘白,但聽到百合說要替自己報仇,她有些疑惑不解的看了百合一眼:
“不知小娘子所指的報仇,是報什么仇?妾不知道有何仇好報。”
她一面說著,一面拿巾子擦了擦眼,顯然還并不明白秦蕃之死并非那樣簡單。
“不瞞夫人所說,那原本得秦大人寵愛之人,并非旁人,而是狐王峰中一只狐貍,他受書生何子蕭之故,故意前來媚惑大人。”百合解釋了一句,又見秦夫人還有些不信:“那何子蕭恐怕秦夫人不知他為何人,他本來與這黃九郎也算是恩愛,只是最后受狐禍中了妖毒而死,然陽壽未盡,托生在前已死太史身上。”百合說了何子蕭托生之后的人名,果然見秦夫人就臉上露出了恍然之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