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次日早上醒來,頭痛仍在。
似乎這頭痛,并沒有因為周昂明白了一些什么,就有絲毫要減弱的趨勢。
反而比昨天早上還要越發的痛了一些。
不過還好,等到穿好了衣服下床,乃至于吃早飯,吃過早飯出門,周昂一直都仔細地體會,暫時還沒發現自己有情緒暴躁的征兆。
但周昂依然覺得,自己有必要盡快找點事情來做了。
老這么頭痛下去,顯然也不是辦法。
早飯之后,周昂照例帶上五份《金剛經》出門,先去領了報酬和新的紙墨,送回家來,然后才又出門。
等來到山門,首先依舊是煉體。
鄭桓師叔并不胖,只是看著挺富態,時下以健壯和富態為美,大腹便便是正兒八經夸人的話——沒有點兒家底,吃的油水不夠,又或心態不好,在這個時代,可吃不出大肚子來。
但這絲毫都不影響鄭師叔動作的敏捷性。
他的示范動作,總是異常的迅捷而優美,時而展現出莫名的凌厲感覺。
這已經是格外的待遇——周昂自稱魯鈍,他也無奈,已經給示范了好幾遍了。
周昂此前毫無練武的根基,完全就是從幾天前開始硬著頭皮跟著練,最初幾天,每次煉體結束,都不免渾身酸痛難忍,要一直到下山之后認真地抄寫完經文,隨著靈氣對身體的滋養,那酸痛才在不知不覺間漸漸消弭。
不過練到現在,酸痛的感覺已經在減弱,似乎是筋腱已經抻開,也似乎是肌肉已經開始適應這種強度了。
鄭桓師叔做完了一遍示范,就不管了,進屋打盹兒去,周昂在院子里練。
其實就是一套拳,師叔說這個對真實的戰斗,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因為招式已經嚴重的套路化,真打起來,根本用不上,但用作煉體,卻效果不錯。
至于周昂從地球上帶過來的那一套殘缺不全的簡化版太極拳,某日他曾經展示給自己師叔看,師叔看完了說:以后別練了,沒什么用。
打完了幾遍拳,渾身開始照常的酸痛起來,周昂就停下來,進到殿里去。
敖春正在背書,鄭桓瞇著眼睛打盹兒。
周昂湊過去,把自己昨天晚上考慮到的事情,拿來請教鄭桓師叔。
鄭師叔瞇著眼睛聽完,摸摸胡子,“哦,技能……你需要什么技能?”
周昂就道:“很多啊,我想學很多,比如,我站在這里,是不是可以吹一口氣,那邊的蠟燭就點著了?再比如,是不是有那種法術,比如,穿墻術之類的?對了,還有隱身術。這都行吧?”
說完了,他滿臉期待地看著自己的師叔。
但師叔的眼神就有些奇怪。
其實周昂想學的東西,起因和來歷都很簡單,他那天晚上見那狐妖居然吹了口氣,就把蠟燭點亮了,覺得這個不錯,想著應該也是自己能學的。
至于穿墻術之類的——感覺要是學會了,會很牛的樣子。
鄭師叔問:“前面的簡單,但你要學穿墻術和隱身術做什么?偷東西?”
周昂愣了一下,趕緊解釋,“當然不是。我主要是想著,要是萬一哪一天遇到什么緊急的情況,像穿墻術啊,隱身術這種,是不是就……”
說著說著,周昂的聲音不知不覺就變小了。
想的時候沒覺得怎么樣,還挺激動挺期待的,但這時候讓師叔一問,他自己說著說著也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像自己想學這兩樣的目的,都是為了方便逃跑?好像有點從心的樣子。
鄭桓師叔看了他片刻,摸著胡子,道:“點蠟燭這個容易,點紙也容易,點柴會稍難,但學會了也很容易。因為這都是易燃之物。”
說話間,他指了指敖春讀書那邊案頭上的半截蠟燭,道:“看著!”
周昂看過去,忽然,蠟燭無火自燃。
周昂很興奮,道:“對,就是這個!求師叔教我!”
鄭桓簡單地道:“入觀想之后,去感應和呼喚距離蠟燭最近的靈氣,讓他們去幫你點燃就是了。”
周昂愣了一下——又是典型的鄭師叔教學法。
不過大概意思周昂還是明白了。
靈氣游離在天地之間,修持之人是能感應到,甚至看到它們的存在的,所以就“聯系上”你需要用到那一絲靈氣,差遣它,讓它去幫自己完成想要完成的事情,就可以了。
當然,怎么聯系?怎么告訴它你的意愿?怎么讓它去執行你的意愿?還有……靈氣這東西真的有加熱功能嗎?
周昂沒有開口再問。
對于鄭師叔來說,他可能覺得講到這個程度,已經很是明白曉暢了,自己要是再問,應該是會顯得太笨了點兒——待會兒自己弄不好再問也不遲。
于是他在蒲團上盤膝趺坐,進入那種奇異的“觀想”狀態,頓時那些五彩繽紛的絲線,就出現在眼前。
燭火已經點燃,敖春也不背書了,就趴在書案上,看著自己的師伯。
離燭火最近的靈氣細線,倒是有好幾條。
周昂想了想,選中了其中一條,開始嘗試著去感應它。
倒真是好像感應到了——直接就感應到了。
但還沒等到周昂把自己的想法傳遞過去,他就看見,那條絲線居然調轉了一個方向,沖著自己“游”過來了。
周昂下意識地就想:別過來!
這純粹就是一個下意識的想法而已,那會兒周昂也根本就沒想到什么“自己的想法傳遞給它”這種事情,但奇怪的是,那靈氣似乎一下子就感應到了周昂的想法,搖擺了兩下,向著別處“游”走了。
周昂呆坐片刻,總結了一下,按捺住心里的興奮,重新嘗試“連線”了另外一條靈氣的絲線,并嘗試著在腦子里想:去熄滅那根蠟燭!
“噗”的一聲,蠟燭滅了。
迅雷不及掩耳。
一股煙隨后就騰起來。
周昂愣了一下:這就……成了?
果然是好簡單的樣子。
敖春“嘻嘻”地笑著,說:“師爺爺,我師伯好聰明啊!”
周昂扭頭看鄭桓師叔,才發現他已經又打上盹了。
這時候睜開眼睛瞥了一眼,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周昂忍不住有些見獵心喜,前后兩輩子,他這是第一次如此真切地體會到“法術”的存在——那天晚上擊殺狐妖不算,那個是咒。而且那個是結果很震撼,但過程實在是毫無愉悅感。
于是,盡管沒怎么搏得師叔的贊賞,但他還是忍不住再次嘗試著調動另外一束靈氣,就按照剛才的辦法,嘗試著讓它“去點燃蠟燭”。
果然,蠟燭又再次被點燃了。
忽然感覺好爽。
于是他又熄滅,又點燃,又熄滅。
換了好幾束靈氣,一口氣來回玩了好幾次。
敖春就這么趴在書案上,徹底不讀書了,就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師伯的表演。
周昂玩了好幾次之后,覺得這應該是敖春早就會的東西,自己居然玩得那么起勁,就顯得有點沒逼格的樣子,這才訕訕地停下了。
但停下之后,他扭頭看向師叔鄭桓,問:“師叔,那穿墻術呢?隱身術呢?”
鄭桓道:“法術的基本道理都是一樣的,雖然各有竅門,但運用之妙,存乎一心,你以后盡可以自己慢慢琢磨就是了。但這些東西,都是些小法術,實在是不值當的特意去學。”
頓了頓,他又道:“你現在體內的靈氣太少了,別的也很難施展。”
周昂想了想,問:“那師叔,我現在距離施展隱身術所需要的靈氣,還差多少?”
鄭桓想了想,道:“隱身多大范圍?你面前有多少雙眼睛?是純粹遮蔽自己,還是蒙蔽每一雙看到你的眼睛?你所說隱身術,說起來簡單,但真的做起來,其實區別很大的。穿墻術倒是簡單得很……等你再過兩個月,差不多就夠了。”
兩個月……
周昂靈機一動,忽然起身,拿過書案上一個竹節砍出來的杯子,回到鄭桓師叔面前,問:“設若施展穿墻術所需要的靈氣……啊,不,設若晉升第八階所需要積攢的靈氣,能盛滿這一個大杯子。那師叔,我現在體內有多少了?”
鄭桓看看他,想了想,伸手抓過酒葫蘆,拔開塞子,小心地往手上滴了一滴,往竹杯子里一甩,一個小酒滴落進去,他道:“這么多!”
周昂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文學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