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江百歌的一句話,又讓江雪雁徹底絕望了:“你回來之后,說過這個情況,我當時也是這樣懷疑的,但后來才知道,你于蕾阿姨,應該是在害怕什么,所以改了名字,‘雷瑜’這兩個字倒過來念念,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雷瑜……于蕾……于蕾……雷瑜……”江雪雁絕望的反復念叨著這個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念了幾遍,尤其是江雪雁用本地口音念了幾遍之后,這才發現,“雷瑜”和“于蕾”這兩個名字,除了有所顛倒之外,發音,絕對是一模一樣的。
現在,江雪雁終于想明白,當年江百歌為什么找不到周子言的媽媽于蕾,除了于蕾改名換姓之外,居住地也實在是人跡罕至,有這兩個因素,別說是花一年時間,如果沒有人引導,就算是花上十年,江百歌也不可能找得到。
——那個地方,實在是太過偏僻了。
過了好一會兒,江雪雁抱著最后的希望,問道:“你憑什么認為……子言……子言就是我的哥哥……”
江百歌嘆了口氣,說道:“當年,你于蕾阿姨出走時,我雖然不知道他已經懷上了你的哥哥,但是你哥哥的年紀,正好是你愿意失蹤之后的十個月,今年剛剛二十六,八月的生日,另外……另外,我私下里做過DNA親子鑒定……”
說了許多往事,但終究抵不過江百歌一句做過DNA親子鑒定!
見江雪雁木然,江百歌又是深深的嘆了口氣,說道:“現在你應該明白,小周對你那么好,但卻始終都在拒絕你的愛意,唉……他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不管怎么喜歡你,你們之間,都只能是親兄妹的感情啊!”
江雪雁如五雷轟頂,有情人成了親兄妹的典故落在了她頭上,她不知如何是好,思來想去,也明白了周子言為什么從一開始就不答應她的原因,原來周子言不是不喜歡她,而是不能喜歡她。
內心掙扎了許久,江雪雁雖然還是萬念俱灰,但總算也把死意給打消了。
只是往日的一幕幕,卻在江雪雁的腦子里面,始終揮之不去,這讓江雪雁很是苦惱,而苦惱之下,江雪雁整個人也像是沒有了骨頭一般,頓時軟癱了下去。
過了好久,江雪雁才痛苦的呻、吟著說道:“他……他為什么……不一早說出來啊……”
這個問題,夏明珠當日跟江百歌透露周子言的身份的時候,江百歌也問過夏明珠,而夏明珠列舉的幾個理由之中,最有可能的一個原因,恐怕是周子言跟吳美儀不合。
而從這些日子來看,兩個人相處的也的確并不算融洽,這要是讓吳美儀知道江百歌還有周子言這個么私生兒子,說不定還會鬧出什么事情來。
不過這樣的事情,也怪不得吳美儀,要是換了平常家庭,突然冒出個二十多歲的兒子,那日子恐怕都不會好過,何況是江百歌這樣的巨富豪門。
而這個理由,江雪雁也知道其中的利害,但也越發憐憫愛惜周子言這個親哥哥了。
過了許久,江雪雁有很是虛弱的問道:“你為什么不把這事情跟我媽溝通一下,讓子言……我哥哥回家來住……”
江百歌嘆了口氣,答道:“我不是不想,只是一來這幾個月大家都是沒早沒晚的忙著,再說了小周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暫時不想公開他的身份,我想,這是他在為我們江家的聲譽著想,所以,接你哥哥回家這事情,我們只能慢慢來,只能等有了合適的機會……”
“接下來,你在打算怎么做……”這是江雪雁最想問,也是要問的最后一個問題。
雖然江雪雁已經打消了死意,但心里的傷痛,依舊是無法彌補,而且也折磨得江雪雁身心俱疲。
問這個問題,只是江雪雁能為自小漂泊在外的哥哥,能做的最后一件事。
江百歌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情,我打算按照小周的意思,暫時不去揭穿他,工作上的事情,我打算過些日子,把他調到總部來,也算是我對他做出來的一點補償。”
到了最后,江百歌懇求道:“小雪,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能不能原諒我……”
事情到了這一步,就算江雪雁不肯原諒江百歌,那又能如何?
“爸……”江雪雁勉強答道:“你都別說了,事情已經是這個樣子,又沒人能改變得了什么,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你說!”
江雪雁流了好一會兒淚,這才說道:“我去過子言他們棲身的地方,子言跟于蕾阿姨,都是受過很多的苦,我只希望……希望你能對子言更好一些,別跟對昊然哥哥一樣……”
一提起江昊然,江百歌心里又打了個結,沉吟了好一陣江百歌這才點了點頭,說道:“小雪你放心,小周他是你的哥哥,也是我的兒子,我對他,也像對你一樣……”
“嗯……”江雪雁微微嗯了一聲,這才說道:“我累了,想要睡覺……”
江百歌很是擔心的看著江雪雁,生怕她又會像以前那次一樣,一覺睡過去,就醒不過來。
江雪雁倒是很懂事的勸道:“爸,您別擔心,這件事情……我已經……放下了……放下了……”
江百歌深知江雪雁的性格,知道江雪雁心里的痛,那是在短時間之內,無論如何也不能消除的,不過,江百歌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來撫平江雪雁心里的痛楚,只能寄希望于江雪雁能夠自我調節。
當下,江百歌叫來趙嫂,讓趙嫂扶著江雪雁回到房里休息。
江雪雁回房沒多大會兒,吳美儀也趕了回來,一進屋,便急聲問道:“小雪呢,她怎么樣了?”
江百歌看著吳美儀,答道:“小雪沒事了,美儀,你坐下來,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見江百歌面色不好,吳美儀坐到江百歌身邊,關切的問道:“百歌,你還好吧,你有什么事要問?”
江百歌微微嘆了口氣,答道:“我還好,我有件事情一直都憋在心,這些年了,我一直都努力壓抑著它,試著不去想,但這事到了今天,我再也沒辦法壓下去了,我希望你能如實的回答我……”
吳美儀吃了一驚,以為自己的那個秘密已經被被江百歌掌握了,當下連看也不敢看江百歌一眼眼,只是吶吶地說道:“你問吧,有什么事,我也不想瞞著你……”
江百歌看著顯得很是局促的吳美儀,嘆了口氣,說道:“當年,于蕾不辭而別,是你在背后逼迫她,對不對……”
吳美儀原本還以為江百歌要問的是另一件事,沒想到江百歌一開口,問的是當年于蕾的事情,吳美儀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百歌,那件事要是放到現在,我也許不會那么做了,可是在當時,我太過年輕,也沒往深處去想,處理事情,也很是激烈,這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于蕾……”
吳美儀很是平靜的答道。
江百歌本來還以為吳美儀會反駁,或者推卸責任,萬萬沒想到吳美儀一開口,不僅僅沒有去做那些無謂的掙扎,反而直接就承認下來,并且還直接認了錯。
這的確是江百歌沒想到的結果,沉吟了片刻,江百歌這才點了點頭,說道:“你承認你處理事情很是激烈,那么你是不是讓你哥哥派人去追殺過于蕾?”
江百歌說得很是平靜,但在心里,卻又升起了一股火氣,現在想來,當年于蕾,已經身懷有孕,而吳美儀居然動用黑勢力,去追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還有了身孕的女子。
這豈止是激烈,簡直就是極端惡毒。
“是!”吳美儀居然連這個也沒否認,而且還說道:“但我哥派出去的人,只追了兩天,就失去了于小姐的蹤跡,之后再也沒找到她了。”
頓了頓,吳美儀又說道:“這件事情,說開了也好,多少年來,這事情就像壓在我心頭的一塊石塊,百歌,你說吧,你想要怎樣責罰我,我都不會怪你。”
江百歌嘆了一口氣,倘若吳美儀一開口就反駁或者推卸責任,江百歌自然不會輕易饒過吳美儀,但是現在,吳美儀不但沒有推卸責任,還認了錯,而且還請求江百歌責罰。
但江百歌也知道,當年,如果不是吳美儀鼎力相助,他江百歌也不可能有今天的成就,所以說,在當時的情形之下,吳美儀這么做,說是都是為了江家,甚至是指為了他江百歌,那也一點兒都不為過。
何況現在,吳美儀一句那樣的話也不說,反而只是直接承認錯誤,請求責罰,到底是老夫老妻,要責罰的話,江百歌又如何能能夠忍心,因此,江百歌心里升騰起來的那股怒氣,也隨之一點一點的熄滅。
只不過這么多年夫妻,吳美儀倒也是揣摩透了江百歌的秉性,這才坦然承認,要不然,恐怕吳美儀無論如何也是不敢這么說的。
江百歌沉默了好一陣,這才說道:“算了,這件事情,既然你已經認了錯,我也不再追究了,畢竟時隔多年,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
吳美儀很是感激的說道:“謝謝你,百歌,謝謝你能原諒我當初的魯莽……”
江百歌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我說過了,這事情已經過去了,也就不用再提了,你也用不著謝我。”
吳美儀點了點頭,微一沉吟,卻又問道:“百歌,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了要問這個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