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小閑御神錄

第1023章 淩砂江(為琥珀澄和氏璧加更)

燦爛的陽光照在他身上,將這郎君的身影照耀得更加修長偉岸。

他何等神通,她從這么一尺見方的窗戶窺探,他都感覺到了,這時突然轉過面龐,沖她笑了一笑。

這一笑如冰雪消融,于是有無盡暖意從金眸中蕩漾開來,似乎連五月的陽光都及不上這一笑燦爛。他原本就是眾人矚目的焦點,不知道多少女子女妖偷眼瞅著他看,這一下望見神君大人的笑容,只覺得心都要醉了,哪怕明知道他眼里望見的人兒不是自己。

誒,若他望的是自己,該有多好?

寧小閑也想捂著心口了。他不知道自己顏值爆表嗎?沒事在大庭廣眾之下沖她笑得這么溫柔,當即就讓她的小心臟不爭氣地撲騰作響。

這家伙真是太不矜持!

她唰地閉上窗子,待得心跳平復下來,才重新打開。

長天已經轉開了目光,所以她自在多了,這才有空仔細端詳前方的情況。弱萍知道她剛醒來,有些摸不清情況,于是上前道:“走過了山谷,前頭就是淩砂江了。”

她微微動容:“這就已經到淩砂江了!”

淩砂江是由西向東進入廣成宮地界內,所遇到的第一條大江,也是廣成宮如今統御的十二州地界內最寬廣、水量最豐沛的一條巨江。當初她和奉天府、朝云宗定下了攻打廣成宮的協議之后,瑯瑯等人已經將隱流大軍可能行走的路線都擬了一遍,其中就有這條繞不開的凌砂江。

這條大江蜿蜒經過九個大州。西起大雪山,東邊接入三條入海大河,是南贍部洲中部第一長河。終年白浪滔滔,從無停歇。

走到了這里,代表了真正要進入廣成宮地界,也代表白熱化的戰斗很快要拉開序幕。

不過眼前隱流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渡江。

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隱流精銳盡皆在此,更重要的是有長天親自壓陣。能者多勞。她這個于戰事一竅不通的人最沒有壓力,只要老老實實跟隨就好了。

橫豎又沒甚大事,她將弱萍打發出去。才進了神魔獄第五層。在這里長大的息壤已經搬去了巴蛇森林里的仙植園,她重新分離出來的小息壤,此刻也在這里茁壯成長。

現在她手里握有的資源之豐富,和當年離開淺水村時已經不可同日而語。甚至連海中巨鯨的完整骨架都丟了幾十副進來。任它慢慢吞噬,因此這塊息壤生長發育的速度遠超父輩。

果凍般的土壤上,除了新種上的各式靈草之外,還單獨開辟出三尺見方的區域,栽種的卻是極不起見的一塊小炭片。這小東西從頭到尾都黑不溜秋,碰一下還會簌簌掉炭粉,不過寧小閑通過透明的土壤卻是能看出來,這小東西底下倒是長出了一小綹柔嫩的根須。可見是活著的。

這個可憐的家伙就是雷擊木。它的生命之途一直很坎坷,雖然是很稀罕的沉煌木。可是先是被南宮真拿來渡劫之用,遭天雷擊打得只剩下一絲生機,隨后又被寧小閑轉贈給傅云長,三年都未得到能量補充。這家伙也實是“樹堅強”,居然一直保持著生機,直到前不久才重回她手里。可惜好景不長,她只用息壤養了幾天,雷擊木就在云夢澤里頭被沉夏拿去經受畢方神火的煅燒了。

直到此時,它才算是真正脫胎換骨,從此前途不可限量。雖然還未想好將來如何使用,不過寧小閑離開云夢澤后,就對它悉心栽培。可惜這東西哪怕有息壤的催長之效,到現在七、八天過去了,也才發出幾根嫩須出來,看來又和血梧桐一樣,是個吃靈力的大戶。不過越是重寶,所耗能量越多,這幾乎是鐵板釘釘之事,所以她已經將息壤和雷擊木所需的營養算盤,打到了這場大戰上頭。

在神魔獄里頭轉了一圈再走出來,外面已經日過中天,到了午時。

迎面吹來的風已經裹上了淡淡的、潮濕的水汽,說明海量的水體離此不遠了。果然翻過一片陡坡,她就望見了洶涌奔流的大江。

淩砂江果然名不虛傳,九拐十八彎到了這里,也不曉得水中夾帶了多少泥砂,整片水域呈現渾噩的黃色。這種色澤,大概只有《西游記》里的流沙河,或者華夏的黃河可以比擬了。憑她的眼力,都能看到江中有無數個漩渦正在打轉,可見底下遍布暗礁,于是有無數肉眼看不見的急流翻涌。

對凡人來說,這是極度險惡的一條河流,只有經驗最豐富的船夫才敢在這里行舟擺渡,并且每年死在淩砂江中的人不知凡幾。然而想到對岸去,這個險就不得不冒,因為再無他路可以通行。

現在,隱流大軍也遇到了這個問題。前方的部隊已經停下,一字排開,江邊密密麻麻站滿了妖兵。站在這一頭只見黃浪滔滔直接天際,以她的眼力都無法望見對岸。

從眾人立足之處,一直到淩砂江對岸,足足有七十七公里!

這個距離,的確多數妖怪都能飛得過去,可中途遇襲要如何是好?

并且寧小閑知道,這還是隱流事先做了功課,挑選了江口最窄之處準備過渡。要知道,淩砂江全程江口最寬處,足足有三百七十五公里!即使是七仔振翅飛行,都要飛上好久。

前頭無路,大軍走到這里自然停下,靜靜等待。

她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如何渡江?”

弱萍輕聲道:“這是大人們所定,婢女不知。”

寧小閑也就是如此一問,沒指望弱萍這樣的小小侍女能知道軍中機密。不過看著水流險惡,她仍是蹙起眉頭,隱隱有些不安。在廣成宮地界,自然不能調出飛梭來載人。不過這么寬廣的水面,有甚安全的方法可以令大軍渡過?

她雖于行軍布陣一竅不通,卻也知道這樣的滔滔大江必然是廣成宮拒敵的天塹。隱流大軍軍容整齊、勢力龐大,行軍時堅若磐石,幾乎都找不到辦法將它擊潰,若不借著渡江的機會重創之,她都覺得對方的指揮將領可以去侍一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