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俠且慢

第四章 長路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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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

蹄噠蹄噠……

陰沉沉的天幕之下,一支馬隊在荒原上飛馳,帶起滾滾塵煙。

夜驚堂披著黑色斗篷走在最前,不時取出望遠鏡,打量在數里開外的天空上盤旋的一個小點兒。

后面的隊伍,則是青禾帶隊的冬冥部族人,中間跟著一輛馬車,里面坐著華青芷主仆。

華青芷莫名其妙被綁來了南朝,這段時間不是在旌節城的車馬行躲著,就是跟著大軍遷徙,基本上沒出門轉過。

本以為歸鄉之途遙遙無期,往后幾年都會待在這里,甚至可能再也見不到爹娘,在南朝結婚生子,華青芷心情非常低落。

但忽然之間,就重新踏上了和爹娘重逢的路途,以馬隊的速度,很可能幾天后就回到爹爹身邊了,華青芷反而高興不起來了。

畢竟第一次跟著使隊去云安,留下了不少美好記憶——王家醫館的初遇、芙蓉園里的偶然重逢、龍吟樓的詩詞交鋒,每一件事都足以讓人回想半輩子。

而這次……

馬車上,華青芷挑起簾子,望向后方早已看不到的黑石關,努力回想著此行的經歷,卻發現腦子里只有被綁走時的彷徨不安,以及那女高手亂說時的無地自容,再往后就成了一片空白,似乎什么都沒經歷。

人生難得幾次意料之外的經歷,卻如此無疾而終,想想難免有點遺憾……

咕嚕咕嚕……

飛速前行的馬車上,綠珠坐在跟前,神色也挺失落,不這時候都已經出發了,她也不好再說什么。

而車廂的對面,身著雪白裙子的璇璣真人,斜靠在小榻上,手兒撐著側臉,余光一直放在華青芷身上。

此行去西海諸部,夜驚堂還得帶著華青芷去西海都護府一趟,到時候沒法帶太多人入城,為了安全考慮,水兒也跟在了隊伍里,擔任二號主力護衛安全。

雖然璇璣真人神態出塵于世,頗有‘世人皆醒我獨醉’的世外高人風范,但其性格就注定了不會想正經事,此時上下打量,只是在觀察華青芷的身材。

華青芷是書香門第的嬌嬌小姐,體態纖長嫻靜溫雅,雖然不會武藝,但身段兒和璇璣真人屬于同一類型。

璇璣真人衣襟盈盈一握,無論形狀還是身材比例都很完美,但架不住徒弟閨蜜天賦異稟,先不說笨笨三娘這些,連凝兒都敢嘲諷她,她也不好和云璃侄女比,如今好不容易看到個旗鼓相當的姑娘,自然覺得順眼。

長路漫漫頗為枯燥,青禾也不陪著她喝酒解悶,璇璣真人百無聊賴之下,干脆坐起身來,詢問道:

“華姑娘,你會喝酒嗎?”

華青芷知道對面這位白衣仙子,是南朝萬人之上的女武魁,也是女帝和靖王的授業之師,稱得上文武雙絕、德高望重,她坐在這里不說話,其實也有拘謹的成分在其中。

眼見對方先開了口,華青芷放下簾子,把臉頰轉了回來,頷首一禮:

“我平時不怎么喝酒。”

璇璣真人從旁邊取來三個小杯子,放在了兩人之間的小案上:

“一醉解千愁,華姑娘看起來心情不怎么好,說不定喝上幾杯,煩惱就全忘了。”

嘩啦啦

華青芷現在確實挺愁的,卻又不知道自己在愁什么,眼見清亮酒液落入杯中,心頭倒是真起了幾分一醉方休的念頭,當下往前坐了些,好奇詢問:

“聽說陸前輩是道門子弟?”

璇璣真人眨了眨桃花美眸:“你不提,本道都快忘了。沒錯,我是玉虛山第十九代弟子,呂太清是我師兄。前輩什么的顯老,不嫌棄的話,和夜驚堂一樣稱呼我即可。”

“嚯”

綠珠雖然不是江湖中人,但‘呂太清’這種活神仙自然聽過,見璇璣真人自稱是師妹,眼神訝異道:

“呂真人據說是山上的得道高人,已經七八十歲了,陸仙子是師妹的話,那今年……”

璇璣真人是被師兄代師收徒,連師父都沒見過,年紀并不大。不過瞧見兩個小妮子好奇,璇璣真人還是開玩笑道:

“本道三歲上玉虛山,如今算起來,整好修行了一甲子。”

“啊?!”

華青芷本來也在偷偷猜這絕色仙子的年紀,聽見這話目露難以置信:

“陸仙子已經六十有三?”

璇璣真人端起酒杯,遞給半信半疑的兩人:

“不像?”

這能像咯?

華青芷看璇璣真人皮膚身段兒,說比她只大兩三歲她都信,這哪像六十多歲的老人家?她接過酒杯捧在手里,仔細端詳:

“我確實看不出來……陸仙子莫非練了道門的容顏不老之術?”

璇璣真人對此不否認也沒承認,只是詢問道:

“想學?”

華青芷作為女兒家,肯定還是希望容顏不老的,不過直接開口拜師未免還是太唐突,搖了搖頭:

“我只是好奇問問罷了。聽說,大魏圣上和靖王的文武藝,都是陸仙子教的?”

璇璣真人對于這個,自然是點頭:

“可惜不成器,都只學到了我這師父一半的本事,平日里都不好意思對外講。要說我教過最厲害的,還是夜驚堂,他的字便是我親手教的。”

華青芷見到夜驚堂第一眼,就是被其銀鉤鐵畫般的字跡吸引,聞言自然目露訝色:

“夜公子的書法,也是陸仙子教的?”

璇璣真人當年為了教夜驚堂寫字,連蝴蝶結小褲都被抽走了,不過這些事不好明說,只是道:

“出家人不打誑言,夜驚堂就在外面,不信你去問他即可。”

“我怎么會不信,只是意外罷了,沒想到陸仙子看起來如此年輕,竟然能教出來三位人杰。我敬陸仙子一杯。”

華青芷端起酒杯敬酒,很是鄭重的一飲而盡。

結果不曾想這清麗除塵的仙子,喝的酒比糙漢子都烈,入口和燒刀子似得,嗆的她悶咳了兩聲,眼淚瞬間就出來了:

“咳咳……”

綠珠陪著敬酒,也給嗆了下,臉色通紅連忙放下酒杯,幫小姐順氣,同時插話道:

“我聽說,殺、盜、淫、妄、酒,為道門五戒,陸仙子喝酒,是不是破戒了?”

璇璣真人重新給兩人倒酒,語重心長瞎扯:

“外面有句老話,叫‘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說的便是修行之理。身動心不動,犯百戒亦在修行道上;身不動心動,苦修終身也不過是俗世癡兒……”

華青芷好不容易才把酒勁兒壓下去,結果頭就開始暈了,聞言接話:

“意思是‘修行論心不論跡’?”

“嗯哼,有點慧根。”

“慧根好像是佛門的說法……”

“大道至簡,殊途同歸嘛。來喝。”

“哦,受教……”

于此同時,馬車外。

梵青禾因為不想在族人面前和妖女勾勾搭搭,一直騎著馬走在外面,保持‘冬冥大王’該有的穩重神色。

聽見妖女又開始裝神弄鬼,忽悠起人家小姑娘,梵青禾心頭有點惱火,加快馬速來到了夜驚堂跟前,低聲道:

“驚堂,伱不管管她?都快把華小姐忽悠瘸了……”

夜驚堂本來在用望遠鏡追蹤鳥鳥,聽見這話放下望遠鏡,眼神有點古怪,心道:

瘸了至少有一條好腿,華小姐這……

不過這些話不太合適,夜驚堂迅速掃開了雜念,回頭看了眼:

“趕路無聊,開開玩笑解悶也沒什么,要不你也去喝點?”

“我是冬冥部的祝宗,急行軍的時候喝酒像什么話?”

梵青禾昂首挺胸說了句后,回頭看了眼確定族人沒注意,又低聲道:

“還有,上次出門,你身邊只有我和云璃,天天找我幫你調理身子,我也不說什么。這次妖女跟著,你……”

夜驚堂勾起嘴角:

“明白,一起。”

“什么一起!”

梵青禾打團的時候,被妖女瞅著欺負,三娘凝兒還能幫她擋擋,這要是兩個人一起,以妖女那又菜又愛玩的性子,指不定得把她坑成什么可憐模樣,當下眼神微兇:

“你只能欺負她,不能欺負我,如若不然,我這次回冬冥山就不出來了!”

夜驚堂半點不信,不過口頭上還是順著梵姨點了點頭:

“知道啦。”

蹄噠蹄噠……

一行人如此往北方飛馳,追蹤著前方不知名馬隊的蹤跡,彼此保持著二十里距離,由鳥鳥則負責當偵察機來回指路。

關外的景象和梁州大相徑庭,月余前梁王便帶著梁州軍抵達了燎原,把平夷城團團圍住,整個燎原都已經化為了戰場,時而便能看到小規模戰斗的痕跡。

而原本散落在燎原上的些許村鎮,都已經在戰亂中化為了空城,前行中除開偶爾撞見的兩朝斥候,瞧不見任何人。

因為平夷城已經被完全圍死,周邊駐扎著梁王數萬大軍,前方來歷不明的馬隊,并沒有前往平夷城。

夜驚堂如此跟了兩天,本以為對方是想直接前往西海都護府,但在經過平夷城后,卻發現追蹤的隊伍,開始朝著西北方行進,慢慢抵達了黑河一帶。

西海諸部并非全是荒原戈壁,在過了燎原后,就到了黑河北岸的河西平原,算是西海諸部少有適合耕種的區域,由勾陳部和二十多個小部族統治,面積和梁州差不多大,等翻過昊山后,就到了玄昊部所在的區域。

在西北王庭覆滅后,西海諸部的領頭人便是勾陳部,司馬鉞明面上和各部一起上貢,私底下卻和左賢王勾結,不交稅賦不說,還幫忙壓住各部換取北梁的好處,開荒種地悄悄發展。

二十年下來,各部都吃不飽飯,唯獨勾陳部人口翻了一倍,多出來的還是青壯年,放在西海諸部稱得上一家獨大。

夜驚堂在河對面,都能看到平原上的耕地和城池,人口也遠比冬冥部密集,因為燎原這邊兩國打仗,黑河沿岸還修筑工事駐扎了不少兵馬。

梵青禾驅馬一路跟隨,此時站在了夜驚堂的身邊,示意河對面的一座城池:

“那里就是黑簇城,卡在黑河三角地帶,形似箭頭而得名,以前是王庭的軍事重鎮,專門用來防南朝北上。”

夜驚堂光看這座城池修建的位置,就知道這里是西北王庭的南方門戶,點頭道:

“看起來固若金湯。”

“那是自然,勾陳部是四大部最強的,南依黑河,其他三面被群山環繞,到處都是關口比冬冥山難打的多。當年要不是司馬鉞不想死戰到底反叛,王庭再撐幾十年都不成問題……”

梵青禾說到這里,又道:

“各部以祖宗為榮,勾陳部和巫馬部互相殺族長,都不算不可調和的矛盾,但給南北朝當狗,卻是不配進宗祠的大罪過。

“你是西海諸部的人,哪怕親手殺了司馬鉞,勾陳部該重歸王庭還是會重歸王庭。現在勾陳部族內分歧大,主要是因為離西海都護府太近。

“勾陳部只要重歸王庭,第一個挨打的肯定是他們。而你和勾陳部有舊仇,萬一你上位后,故意把他們當耗材用,他們就是孤立無援獨面北梁……”

夜驚堂過來之前,也從鈺虎笨笨哪里了解過西海諸部亂七八糟的局勢,對此道:

“我們先聯合其他各部,只要配合朝廷打出了戰果,他們自然就跟著走了。朝廷這次派了重兵,即便沒有勾陳部,也不是啃不下西海都護府。”

梵青禾作為冬冥部的大王,對此道:

“你也別太高看南朝,勾陳部頂在前面,后面就是昊山、冬冥山、巫馬部草場。若不是有你這天瑯王后人站出來扛旗,西海各部都在觀望,梁王把頭打爛,也休想過面前這條黑河,敢孤軍深入去打西海都護府,就得被黑簇城的兵馬抄后路包餃子。”

夜驚堂對打仗并不是很了解,也沒在這些事情上深究,把目光望向了已經渡河的馬隊:

“看這隊人方向,是去黑簇城,難不成是和勾陳部聯絡?”

梵青禾搖了搖頭:“西海諸部現在算是北梁的領土,黑簇城這么重要的地方,左賢王豈會放心讓勾陳部掌控。雖然地方是勾陳部的,但里面有左賢王的軍隊,說是協防,其實防的就是勾陳部造反奪城,這些人去找左賢王的人也說不準。”

夜驚若有所思點頭,略微打量河岸后,轉身回到了馬車旁:

“陸仙子,要過河了,我去找條……條……”

車簾掀開,鋪面而來的便是一股酒香。

不算寬大的車廂里,璇璣真人靠在了小榻上,臉頰酡紅手兒撐著側臉假寐。

而被拉著喝了一路酒的華青芷,本就不勝酒力,已經一醉方休兩天了,此時正靠在綠珠身上歇息。

聽見聲音,華青芷暈乎乎睜開眼眸,望了夜驚堂半晌后,來了聲:

“夜公子,我……我陪你也喝一杯……”

夜驚堂直接無語,身來到車廂里,把想要給他倒酒的華小姐扶起來,又轉過身握住水兒的團團晃了晃:

“水兒?”

璇璣真人慢悠悠睜開眸子,先在夜驚堂賊手上拍了下,又左右打量:

“到地方了?”

“到什么地方,要過河了,我去找條船。”

夜驚堂半蹲在車廂里,剛把水兒扶正,背后的華青芷,就暈暈乎乎往下一倒,額頭貼在了他背上。

夜驚堂又把華青芷扶好,無奈道:

“她又不會喝酒,怎么灌這么多,出門在外的,遇上麻煩怎么辦。”

璇璣真人醒過來后就恢復了清醒,起身把華青芷扶著:

“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別過問,找你的船去。”

夜驚堂感覺水兒有點皮,見華青芷暈乎乎的估計記不住啥,抬手就在水兒腰后拍了下。

結果不曾想,華青芷還沒徹底斷片,迷迷糊糊瞧見此景后還把臀兒捂住了,顯然是害怕夜驚堂也打她屁股。

夜驚堂自然沒順勢來一下,囑咐水兒好好照顧后,就下了馬車,在附近找起了渡河的船只……

容阿關寫慢一點,不是不想寫,確實精力不足,早上寫到現在就吃了個早餐,還只寫了這么點,等疲軟狀態緩過去應該就好了or2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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