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飛仙第十一章飛仙←→:
辦完所有差事,等回到萬寶樓,已經到了深夜。
萬寶樓里已經完全熄燈,只剩值班的伙計在其中走動,而后面的宅院里依舊燈火通明。
夜驚堂思索著各種事情,徒步來到了華府的側門,尚未跨入,便隱隱聽見宅子里傳來一道聲音:
“爹的為人你還不清楚?今天真是逢場應酬……”
“去春滿樓就當是應酬,但您去也就罷了,為何把華安拉著,他才多大?
“為父也是欣賞他,帶他見見叔伯輩,為以后鋪路……”
“見叔伯有在青樓見的?……”
夜驚堂表情微微一僵,腳步下意識放輕幾分,慢慢走到了宅子中間的大院里,卻見今天出門的護衛管事,齊刷刷提著石鎖,在原地扎馬步,低著頭屁都不敢放一個。
華青芷端端正正坐在輪椅上,柔雅臉頰帶著三分惱火,偏頭望向側面,都不肯看前面的老爹。
而身著錦袍的華伯父,則在庭院中來回踱步,解釋道:
“我今天是盛情難卻,景陽侯擺酒宴,我不能不賞臉吧?席上我就喝酒,姑娘理都沒理……”
與此同時,后方的廊道拐角,還有兩個姑娘,一上一下偷偷探頭打量,鳥鳥則從腳跟處探頭,也在歪頭看戲。
華俊臣本來收買人心的事情做的挺好,結果青龍會出手直接把桌子掀了,他藏都沒法藏,此時相當無助,解釋半天發現夜驚堂從外面進來,如同看到救星,連忙道:
“華安,你快過來。你給青芷說說,我今天在春滿樓,是不是光喝酒敘舊?”
夜驚堂表情也頗為尷尬,緩步來到院子里解釋道:
“今天華伯父在春滿樓,確實只是在喝酒,給我引薦幾位長輩。我也只是在華伯父旁邊陪酒,沒做別的……”
華俊臣點頭道:“對呀,華安就坐在我跟前,他也啥都沒干,只是逢場應酬……”
華青芷其實知道爹爹的性子,愛武成癡,對風塵女子沒啥興趣,和王公交際本就是如此,她也不是為此惱火,而是因為爹爹去喝花酒也就罷了,還把夜公子給拽去。
夜公子那是什么人?大魏國公、西疆王族之后、南朝頂尖武夫,還俊美無雙、才華橫溢,優點說都說不完,把人家拉到風塵女子跟前,不是花銀子讓那些女子白吃豆腐?
眼見夜驚堂回來,華青芷也不好一起訓,便又詢問道:
“應酬便應酬,為什么又鬧出了人命?”
華俊臣聽到這事兒更是無辜:
“為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您不知道?”華青芷雙手疊在腿上,蹙眉道:
“外面都快傳瘋了,說您武藝蓋世,只是一巴掌拍在侯府門客身上,那人便七竅流血而亡。伱是不是喝多了發酒瘋,失死了人家門客?”
華俊臣聞言都驚呆了,看著自己的親閨女,攤開手道:
“喝醉了把人一掌拍死?我醒著都沒這本事!這完全是閑人憑空污蔑,我要是真犯事兒私殺家仆,已經去十二所了,怎么可能回來,華安當時可是親眼看著的……”
華青芷其實猜到了兇手是誰,這么說,無非是想讓爹爹引以為戒,以后別去那種場合廝混罷了,在抱怨片刻后,口氣又松了幾分:
“此事我便不寫信告知娘親和爺爺,等官府查清再說。爹以后少去那種地方,若是娘親知道……”
華俊臣如釋重負,連連點頭,本來想走,見閨女火氣這么大,又怕華安被訓斥,回頭道:
“今天的事兒不怪華安,純粹是江湖賊子膽大包天,你可別訓他。”
說完才離開院落,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華青芷看了眼夜驚堂,想說什么,又望向院子里罰站的護衛:
“以后老爺去那種地方,你們要勸明白嗎?”
“明白!”
“行了,都下去休息吧。華安,你留下。”
“謝大小姐!”
華寧等人如釋重負,連忙提著石鎖跑出了門。
夜驚堂等護衛都出門后,才輕咳一聲,解釋道:
“今天去春滿樓辦事來著,沒想到就碰見了華伯父,嗯……華伯父只是交際應酬,對方是侯爺,不能不給面子,席間真沒點姑娘……”
華青芷覺得夜驚堂和她爹喝了次花酒后,關系還挺融洽,互相幫忙打掩護,感覺比和她關系還近了。她也不好明說,便回應道:
“男人家的事兒,女人說不上話,我又何必過問。”
夜驚堂搖了搖頭,來到背后推著輪椅在屋檐下散心:
“該管的還是要管,但得弄清緣由,像是今天,我和華伯父真是迫不得已……”
華青芷出于彼此身份,不好說夜驚堂什么,但有時候不說真不行,她回過頭來:
“夜公子,并非我啰嗦管的寬,咱們就事論事。你遇上我一共才幾天?”
“五天。”
“死了多少人?”
夜驚堂算了下:
“九個。”
華青芷見夜驚堂回答的如此溫文儒雅,都驚呆了,又往回轉了些,抬頭看著夜驚堂:
“遇見你不過五天時間,你滅掉的人,比我前十幾年聽聞的命案都多……”
夜驚堂感覺這才剛開始,大頭還在后面,不過這么說有點過分了,得把華妹妹氣出病來,當下只是道:
“這些人不是劫道馬賊,就是血債累累的悍匪,我遇上若不殺,只會為害更多無辜百姓……”
“我知曉此理,但公子常年如此,有朝一日真出了意外怎么辦?馬匪是一條命,你也是一條命……”
夜驚堂含笑道:“江湖本就是如此,我行事自有分寸。”
華青芷抿了抿嘴,看著夜驚堂俊朗陽光的面容,總覺得有種有話說不出的感覺。
她只是個書香門第的小姐,自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詩詞歌賦為友,打打殺殺的事距離很遠,從心底里也不喜歡,哪怕明知夜驚堂是對的,但就是不想夜驚堂這么好的人,去混那朝不保夕的江湖。
華青芷沉默片刻后,回過頭去望向前方,輕聲道:
“公子身負要職,我不該多嘴說這些,只希望公子日后能平平安安,盡早把事情辦完。女王爺也文采超凡,您若是一直混武行,不喜風花雪月,想來她也會遺憾。”
夜驚堂覺得大笨笨可不會遺憾,遺憾的該是鈺虎才對,他想了想,看了眼春夜的月色:
“風花雪月我豈會不喜歡,只是暫時沒機會罷了,等以后安定下來,有的是時間折騰這些。天色已晚,你早點休息吧。”
華青芷輕輕嘆了口氣,把亂七八糟的思緒壓了下去,柔聲道,:
“公子也早點休息,晚上可別再出去打打殺殺了。”
夜驚堂晚上哪有時間打打殺殺,對此搖頭一笑,把華青芷推進屋里,叫綠珠過來伺候,而后前往了側面宅院。
夜驚堂和青禾云璃身份算起來都是下人,應該住倒座房什么的,但京城的宅子大也沒多少人,華青芷便給三人安排了就近的獨院,不過為了掩人耳目,三人還是男女分開的。
夜驚堂走出院子,來到廊道轉角,就看到小云璃和青禾靠在墻邊。
青禾點上了不知名色號的紅胭脂,看起來頗為美艷;云璃則戴著新簪子,連鳥鳥都在傻開心,應該是云璃剛才從華伯父哪兒拿了封口費,也給鳥鳥買了不少零食。
瞧見夜驚堂回來,折云璃小聲道:
“驚堂哥,你今天在青樓待了個把時辰,做什么了呀?”
男人被拉去青樓混跡,梵青禾作為通房大夫,肯定有點小意見,回應道:
“去青樓無非飲酒作樂,讓姑娘坐在懷里唱曲什么的,還能作甚。”
夜驚堂眼神無奈,攤開胳膊:
“我光喝酒去了,哪里會隨便碰姑娘,不信你們聞聞有沒有胭脂味。”
折云璃走在跟前,還真湊到胸口聞了聞,然后點頭道:
“全是酒氣,看來驚堂哥還挺老實。話說今天本來該我上的,你給解決了,下次輪到我出手,得等到什么時候?”
夜驚堂搖頭一笑:“放心,來燕京就是搞事的,事情多的很。今天又接了個差事,殺五個東邊過來的賊寇……”
“五個?那不得掙一百兩銀子?”
“唉,人多質量自然就不高,價碼只有以前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七兩銀子一個?!梵姨穿的肚兜都幾十兩……”
梵青禾抬手就在云璃腦袋瓜上敲了下,抬手略微遮擋胸脯:
“他忽悠你的,殺人的差事,酬勞怎么可能論兩算。”
折云璃其實知道價錢,說這些不過是和夜驚堂開玩笑罷了,本身也不圖錢,只是找歷練的機會,當下又問道:
“人在什么地方?”
夜驚堂把大概情況說了下,而后道:
“只知道在京城地界,被官府通緝,具體位置不清楚,還得去找……”
折云璃作為老派街溜子,對于這個那是自信滿滿,拍了拍胸脯:
“這個包在我身上,我剛才就把東城幾條街逛遍了,用不了幾天就能摸清燕京大街小巷,五個人目標那么大,只要想找根本藏不住。”
梵青禾知道北梁江湖烏煙瘴氣,四處都是不講武德的門路,真要躲并非像南朝那么好找,她詢問道:
“我對江湖比較熟,那五個人什么特征?”
“從天牝道過來,擅長用毒,曾經殺過陰士成的門人,被下了江湖誅殺令……”
梵青禾聽見這話,稍作回想:
“應該是‘蛇峰五怪’,江湖上的毒藥販子,也干殺人買賣,我以前去鈞天府翻箱倒柜咳……走訪的時候,聽說過,從賣禁藥的江湖商販入手,找這五人應該不難……”
“那行,事情先這么安排,明天我也去問問城里的暗樁,看那邊有沒有線索。近幾天事情比較多,早點休息養精蓄銳,明天還有好多事情要辦。”
折云璃著急出去辦事,當下就想回屋,不過馬上又皺眉道:
“這么早我怕是……”
話沒說完,夜驚堂就在背上點了兩下。
折云璃話語戛然而止,身體晃了晃,若有若無頷首:
“驚堂哥和我還真是心有靈犀……”
而后就倒在了梵青禾懷里。
梵青禾把云璃抱住,眼神都愣了,蹙眉望向夜驚堂:
“你又把云璃點暈作甚?”
夜驚堂微微攤手:“幫她睡覺,明天好早點起來。”
梵青禾下午就被提醒要洗澡澡,哪里不明白接下來該干誰,眼神有點惱火:
“以后云璃要是知道了實情,還不得數落死我這當姨的?你真是……你今晚好好睡覺,說什么我也不會遷就你。”
夜驚堂倒也沒死纏爛打,轉身道:“那我先回房了,明天還有要事,周圍又人多眼雜的,確實不怎么方便。”說著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梵青禾眼神有點茫然,不過想到這里是華府,華小姐住的也比較近,夜驚堂不亂來倒也正常,當下并未挽留,把云璃抱到房間里躺好后,便默默回到自己的屋子。
梵青禾當前身份是廚娘,居住的房間自然不能太浮夸,就是一張板床,放著桌椅妝臺等物。
梵青禾坐在床鋪上,看著空蕩蕩的屋子,心里其實有點古怪。
畢竟下午夜驚堂提醒她后,她哪怕不樂意,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回來認認真真洗干凈,還輾轉反側,琢磨夜驚堂又厚臉皮的話,該用什么話術應對,甚至想過抵抗不住,該怎么遮掩聲息……
結果夜驚堂晚上不來了,那感覺就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白熱血沸騰一場……
要是妖女在就好了,以妖女的德行,肯定把她強拉著胡來,夜驚堂不答應都不行……
啐,我在想什么呀……
梵青禾感覺自己越來越怪了,倒頭靠在了枕頭上,嘗試閉目掃開雜念。
結果她心還沒靜下來,窗外就閃過一道黑影,繼而房門就悄悄打開了。
吱呀~
梵青禾就知道會如此,睜開眼眸,帶著三分惱火:
“你怎么又過來了?”
“有點事情,剛忘記說了。”
夜驚堂悄然進屋把門關上,來到不算大的板床上躺下,自然而然摟住媳婦:
“北梁朝廷在練‘夫蒗珠’,好像就是不需要幼年泡藥浴,就能讓人脫胎換骨功力大增,你覺得這事兒有沒有可行性?”
梵青禾被摟在懷里,眼神滿是羞惱,但心底里確實比方才充實了些,想想還是做出深思模樣:
“幼年泡藥浴,是為了讓人從小適應藥性,以免成年后體魄承受不住;跳過這一步應該可行,但藥方肯定就天差地別了……”
“會比天瑯珠厲害,還是差些?”
“天瑯珠目前只有你能用,其他人拿到手也是廢物;而北梁研究的這個,要是老少皆宜誰都能用的話,哪怕藥效一樣,也比天瑯珠厲害百倍,畢竟省去了從小培養的時間,找現成的中上游宗師,就能短時間堆成天人合一的武魁……”
夜驚堂點了點頭,覺得這藥確實有點霸道,還好雪湖花產量有限,不然方子流傳開,八大魁恐怕會擴充為百大魁。
夜驚堂認真思索間,無處安放的手,順勢就滑入衣襟,捻著那什么輕輕把玩。
梵青禾輕拍了下咸豬手:
“去青樓喝花酒都不過癮,回來還欺負大夫解饞?”
“我真只喝酒,沒做別的。噓想事情呢,別說話。”
梵青禾衣服都開了,再不說話就說不出來了,當下也是滿眼無奈,干脆閉上眸子,眼不見為凈。
結果剛閉沒兩下,夜驚堂又把她抱起來趴在胸口,她略微撐起上半身:
“你還要作甚?”
夜驚堂滿眼消息,低頭瞄了瞄,眼神示意。
梵青禾自然明白意思,蹙眉道:
“你三歲小孩不成?想事情還得含著奶嘴?”
夜驚堂覺得這話挺有意思,摟著腰道:
“也不是,有點累,只是想清醒下腦子罷了。”
梵青禾拿男人毫無辦法最終還是往上了些,抱著夜驚堂的腦袋,埋的嚴嚴實實:
“都怪三娘,把你給慣壞了……清醒沒有?”
“嗚……”
夜驚堂神清氣爽,等到青禾松開溫暖懷抱后,才呼了口氣:
“要是真有這種神藥,到時候給你們也弄一顆,這樣一來,滿門上下全是武魁,那在江湖還不得橫著走……”
梵青禾輕功獨步天下,但嚴重偏科,實戰能被妖女摁在身下讓夜驚堂搗藥,心里已經委屈很久了,但功夫不是一天練成的,沒辦法。
聽見這話,梵青禾雙眸微動,湊近了幾分:
“就算真有,數量也不多,還是得以拿方子為主,有方子我就能幫忙煉。而且家里的姑娘,武藝高低可不一樣,妖女都八魁前三了,總不能讓她先吃吧?我覺得該從弱到強來分配。嗯……我是藥師嗎,得先以身試藥確保安全,然后是女王爺、凝兒、云璃、三娘……妖女怕是得排到最后……”
夜驚堂見青禾滿眼都是小算盤,心頭有點好笑:
“八字沒一撇呢,先把情況弄明白再說,若是真有方子,到時候搶回來,你是藥師,肯定由你來安排。”
梵青禾聽見這畫的大餅,心里高興壞了,或許是怕夜驚堂以后在妖女的魅惑下改主意,還知道這時候該獎勵男人,又滾到了夜驚堂胸口:
“夜驚堂,你是不是想要點不一樣的?”
夜驚堂聽見這話,腦子里正事全無,只剩雜念,看著臉色發紅的青禾:
“也不能說想,那些只是夫妻之間的小趣味罷了,梵姨不樂意,嘶……好好好,我不亂叫。”
梵青禾在家里團戰,學過很多折騰女子的花活,但身為大夫以前完全不敢嘗試。
此時她稍微遲疑了下,起身從衣柜里取出紅色紗衣,躲在被子里偷偷摸摸換上,而后又拿來紅色布料,搭在了房梁上,本來想學著妖女,表演個天外飛仙。
但紅布真搭上去后,梵青禾抬頭看了看瓦頂,有些尷尬:
“這……怎么和準備上吊似得?”
夜驚堂也覺得這家徒四壁的房間擺設,掛上紅絲帶有點奇怪,但完全不影響,他坐起來,幫忙把絲帶掛好:
“沒事,挺好的,來吧來吧……”
梵青禾還沒玩過,當下雙手纏住絲帶,把曼妙豐腴的身段兒拉起來,腿兒也勾住絲帶,開始凌空轉圈晃來晃去。
夜驚堂靠在床頭上,看著青禾身著紅色薄紗半透小衣,在面前飄蕩,布料下的團兒時近時遠,白皙小凹也若隱若現,感受著實有點飄,還嘟了嘟嘴。
梵青禾倒是明白意思,雖然有點生疏,但平衡性極好,當下又表演了個倒掛金鉤,頭朝下啵了啵,而后繼續開始搖搖晃晃………
與此同時,三皇子府。
梁帝育有數子,大部分已經成年,除開皇后嫡出的胖太子可以住在東宮外,余者在十二歲后皆會搬到皇城附近的宗王府居住,不過母妃家里畢竟厲害或者受梁帝喜愛的,也會在城內有自己的宅邸,直至及冠后才會離開京城。
三皇子李崇今年十七歲,文采武藝都頗有建樹,算是眾多皇子中最優秀的一個,待遇自然不一般,被梁帝專門在鐘樓街賜了座大宅,規格堪比王府,民間甚至為此戲稱其為‘二太子’。
雖然品學兼優風評也好,但‘嫡庶之差’便是天壤之別,李崇自幼便知道,父皇給的東西他才能接著,不給就千萬別表露出野心,不然他馬上就會明白帝王之家該有多薄情,為此也從來不敢以‘二太子’的身份自居。
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表露出爭奪儲君的野心,但李崇都走到這地步了,說對胖皇兄沒點想法也不可能。
月上枝頭,皇子府后方環境華美的棋社里。
身著明黃袍子的三皇子李崇,在棋榻上正襟危坐,仔細觀察著今天和父皇沒下完的殘棋,以便下次被叫進宮時候好隨機應變;雖然年紀才十七歲,但相貌卻頗為俊朗,用宮人的話說就是長得像梁帝年輕時候,這也是其很受寵愛的緣由。
而棋榻的對面,坐的則是承天府王氏的嫡孫王繼文,李崇的親表哥,也是今日剛剛趕到燕京,準備去國子監繼續讀書。
王繼文的坐姿,顯然就沒有表弟李崇那般正式,斜靠在棋榻上,隨手把玩著件玉雕,輕聲說著:
“放心,事情我都安排好了。找來的人,相貌比我都俊朗,已經混進了華府當上護衛……”
安排江湖游俠兒勾搭華青芷,從而讓胖太子失去和華家聯姻鞏固地位的主意,是王繼文出的,畢竟王家當年就吃過這悶虧,事后真的有苦說不出。
李崇對于這個‘釜底抽薪’的計策,心底非常贊許,但并不怎么相信表哥的辦事能力,他聞言抬起眼簾,看了看表哥的大眾臉:
“華青芷的才思,在京城說第二,沒有其他女子敢稱第一,尋常男子可駕馭不住。若是長表哥這模樣……”
王繼文和華青芷是同學,平時也經常照鏡子,知道自己還沒到風華絕代的地步,他無奈道:
“反正就是好看,討女人喜歡,用下面人的形容就是,高大俊美、龍精虎猛,女人見了根本走不動道……”
李崇搖了搖頭:“有這種人,你為什么不給皇姑送去?”
李崇的姑姑,自然就是當朝長公主,梁帝的妹妹,風評在燕京人盡皆知。
李崇想取代胖太子成為儲君,太后顯然擁有很大話語權,而長公主和太后關系又比較母慈女孝,給長公主送個能說會道的仆人,最后肯定到太后身邊,這可比挖華家墻角干脆多了。
王繼文略微琢磨,覺得也是哈,當下就要起身去聯系,讓潛入華府的護衛收工,改為去滲透長公主府。
李崇見此都不知道說什么好,皺眉道:
“行了,玩笑話罷了,哪有皇孫給太后送面首的道理,讓父皇知道,能把我五馬分尸。以后辦事,先過一遍腦子。”
王繼文又靠了回去:
“逗你罷了,嗯……我在路上,還專門安排了波馬賊,給那護衛英雄救美的機會……”
李崇早就聽到了消息,對此道:
“你安排人,是在給華俊臣攢名望。華俊臣自幼尚武重俠氣武藝很高,想去江湖游歷,但華老太師不允,一直未能如愿。
“這次華俊臣送女兒入京,路上遇見七個馬賊,他肯定是親自出手,不會讓旁人幫忙。你看看承天府送來的消息,華俊臣含糊其辭,對殺賊一事不承認也不否認,明顯就是殺了馬賊,但怕家中聽到消息,受老太師責罵,不敢大大方方承認……”
王繼文知道路上刺殺的事情,肯定是搞砸了,但并不沮喪:
“用的又不是我手底下的人,忽悠一波馬匪送死罷了,純當是為民除害,這次不行再來即可。如今華青芷已經到了京城,京城地界可有像樣的匪徒,能安排過去搞事,讓護衛英雄救美的?”
李崇雖然沒有掌權,但被梁帝賜了官身,在宮里幫忙處理著些瑣碎事務,也能議政,對此想了想道:
“前些時日,左賢王冒死把雪湖花送了回來,京城地界有不少走投無路的江湖武夫,打雪湖花的注意……”
王繼文聽到這個,連忙擺手:
“敢搶雪湖花的,必然都是江湖老王八,起步就是宗師,真把護衛打死,咱們這計劃不就泡湯了?有沒有那種弱一點,最好宗師以下那種匪寇?”
李崇思索了下:“有倒是有,聽十二所匯報,天牝道的‘蛇峰五怪’,似乎來到了京城地界,目前十二所正在發告示通緝。
“蛇峰五怪單個武藝不高,但擅長用毒,子良公公猜測這些人是想找稀缺藥材配藥。華青芷從西海那邊回來,應該弄到了雪湖花的花株,此物劇毒,這群人恐怕會有興趣,只要找到人,把消息送去,這五人說不定會自投羅網……”
王繼文摸了摸下巴,覺得此法確實可行,不過也有點疑惑:
“雪湖花是大禁之物,華家私底下弄這東西,就不怕出事兒?”
“雪湖林里的東西,才是大禁之物,野株本就無主華家說在邊境從南朝手里收的干藥材,誰也沒法證明真假,父皇總不能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懲治華家……”
李崇說到此處后,見天色已晚,擺了擺手:
“行了,回去等消息,只要十二所查到蛇峰五怪的行蹤,第一時間通知你;你自己也動用關系,想辦法去打聽,看牙行、碼頭上有沒有線索……”
王繼文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起身告辭離開了皇子府……
多謝書友20221104163947256大佬的盟主打賞~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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