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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章聽墻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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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洪濤上山打過棕熊、下海捉過蛟鯊,但還真沒吃過河馬肉。這玩意在后世是保護動物,成群結隊的生活在非洲的河流和沼澤里,捕殺不太容易,也沒什么經濟價值,很少有人會花錢去殺河馬玩。上上輩子去非洲,獅子、羚羊、角馬、斑馬都打過,就是沒打過河馬。
河馬肉啥味道呢?沒啥味道,和烤鱷魚肉差不多,別看河馬滿身肥膘的德性,它的肉倒是挺細膩的,肥瘦適中。只是這些經過長途運輸的河馬肉都腌制過,香料和鹽沒少放,很難吃出原有的味道。
坐在窗邊,吃著可口的菜肴、喝著涼絲絲的葡萄酒、吹著金河上略帶咸味的海風、居高臨下看著商業碼頭上的人來人往,很有點鬧中取靜的感覺。洪濤又加上了一條,飯后一支煙、賽過活神仙!吃飽了肚子,喝口茶再嘬一根,口腔里有了油脂,煙草的辛辣味會被消減很多,剩下的味道就更香醇了。
一手端著茶杯、一手拿著雪茄、眼睛看著窗外、嘴里哼哼著誰也聽不懂的曲調,洪濤全身上下就沒一個閑地方,連腳都打著拍子。看到皇帝這幅德行,兩名衛兵就輕松多了,用幅度很小的手勢背著洪濤向樓下打著手勢,估計是在向慈器匯報樓上的情況,讓他放心。
“來來來……翁總管,您先請、您請……”金河灣就這么大點地方,想不碰見熟人都難,就在洪濤全身心放松,沉浸在自己的狀態里時,唯一閑著的耳朵突然支楞了起來。身后的雅間門口新來了一撥客人,正在互相寒暄著,其中一個人的稱呼有點耳熟。
“金老板,咱們這邊不興叫總管,直呼名號即可,或者按照帝國的習慣叫我經理吧。”果然是熟人,不是太熟,但洪濤大概知道是誰。說話這位是化工集團里的一個經理,翁家人,具體是啥親戚自己也搞不清楚,他們圈套圈的關系太復雜,沒興趣打聽。
“對對對,翁經理、翁經理,我聽海峽公司里的同行也是這么稱呼的,這么叫體面、大氣、有身份!”其他兩個人的聲音洪濤聽不出來是誰,但是可以確定,他們應該是南宋海商,不像金河國人,因為口音不對。除非是剛從大陸上移民過來的人,可是以商人身份移民的名額幾乎沒有。
翁家人基本都在化工集團里任職,這倒不是她們故意要壟斷一個行業,而是歷史遺留問題。金河灣初建時,勞動力嚴重不足,男人們都出海捕鯨、砍伐樹木建房子去了,留下來熬制鯨油的大多都是婦人,而且以翁家婦人最多,因為她們家的男丁非常少,成年的幾乎全死光了,出頭露面的全是婦女。后來洪濤搞來了石油,需要分餾,干脆也交給了翁家這些熬鯨油的婦女,不為別的,就因為她們把這行做熟了。
慢慢隨著金河灣化工產業越來越大,翁家就實際上控制了這個行業,手藝好的老師傅全是她們家的人,再加上這個行業危險性、毒害性很大,一般人想插進去也不現實。那些經驗、竅門、數據都是翁家兩三代人拼死拼活換來的,傳授不傳授給外人,得人家自己說了算,洪濤去了都得好好商量,命令是沒用的。
當然了,翁家并沒因為自己實際掌握了化工集團而自我膨脹,其實在金河灣這些元老大家族里,翁家是最低調、最不顯山露水的一家人,同時她們對洪濤也最感恩戴德的一家人。每次洪濤主張什么,她們都不帶過多詢問的,更不用等皇帝上門來打招呼,只要家里的老太太一點頭,立馬全體同意,讓投票投票、讓舉手舉手,絕無二話。
翁家現存的幾位老太太都拿洪濤當干兒子加恩人看待,如果沒有洪濤的出現,她們家族這一支很可能就斷了香火,就算她們和泊家、黃家、布家、歐家都沾親帶故也一樣。當時的疍家人全是以家庭為單位生產生活,家里沒了男人,就等于沒了勞動力,誰家都吃了這頓沒下頓,全指望別人接濟是不可能的。
富在深山有遠親、窮在鬧市無人問。
古人云的很有道理,自打翁家成了化工集團的管理層,家里很多女人都成了政府官員,至少也是個國企管理人員,前來投奔她們的遠親就越來越多了。吃盡了家族人丁凋落的苦,翁家有點饑不擇食,只要是姓甕,愿意認祖歸宗的,她們全接納。不光當保人,還幫著安排工作,別的部門沒法塞,就往化工集團里塞。
對于翁家這種舉動,洪濤以前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愿意和這些孤兒寡母太較真兒,只要不影響正常生產、不違反帝國法律、不在集團里明目張膽的搞家族那一套就成。
這個翁小乙就是被榮翁翁從海上招來的疍家人,來的時候就哥倆和一個瞎眼老媽,全是光棍兒。不過他命好、嘴甜又姓甕,沒多久就娶了翁家一位寡婦,算是翁家男人里比較核心的人員之一,在化工集團里專門管理后勤運輸,負責把石油從文萊港運回來,再把化工集團產生的廢料用船運出去。
由于工作原因,洪濤和他接觸過幾次,人還可以,踏實肯干,這些年風里來雨里去的,在后勤原料供應上從來沒耽誤過生產。讓洪濤最滿意的就是他嚴格遵守帝國的法律,從來不因為偷懶而把那些有毒有害的化工廢料隨便亂扔,都是裝進木桶之后,用船送到民都洛島附近的廢料堆集場去。
他和大宋海商有交往,洪濤一開始并不在意,很正常嘛,常年在大海上跑來跑去運貨,難免在什么地方碰上幾個談得來的朋友,更何況他本身就是管后勤工作的,交往的人員復雜一些沒什么可大驚小怪的。不管是海商請客還是翁小乙做東,生意人互相吃吃喝喝,洪濤并不禁止。
可是洪濤的好奇心很重,戒心更強,很難完全相信別人。現在自己的座位正好靠著雅間,于是這位帝國皇帝就干起了聽墻角的活兒,把身體盡量向后靠,貼著雅間的雕花隔斷,從木板縫里努力分辨著里面斷斷續續穿出來的說話聲。聽著聽著,洪濤的耳朵就越支楞越長了,連雪茄煙都忘了往嘴里塞,就拿在手中任它慢慢熄滅。
“陛下!陛下!您干嘛呢?”洪濤這種姿勢和神態,很快就引起了兩名衛兵的注意。
他們真是服了這位皇帝了,聽墻根這么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事兒都親自去做,真是和人民打成了一片。如果要是放在金河城里,皇帝愛聽誰家就聽誰家,哪怕人家家里正在牽手,衛兵也不會去招這個討厭。可是這里不一樣啊,這是商業區,對外開放的地方,到處都是外國人,這要是被別人看見,引起什么誤會,再把皇帝身份露了,得多沒面子啊!不光是洪濤沒面子,他們這些國人也跟著沒面子。這種事要傳出去不成了笑話了嘛!一個國家的皇帝喜歡聽墻根!傳著傳著保不齊就變成洪皇帝喜歡拔寡婦墻頭了。但這種事還不能明著批評皇帝,只能是側面提醒一下。
“你們倆先下去等我,下樓的時候把剛才那個小二叫過來……別忘了結賬啊!”洪濤正聽得認真,讓兩個衛兵一打岔,好幾個關鍵詞兒沒聽見,很是氣惱。不過衛兵說得也在理,自己這身打扮本來就招眼,再貼在隔斷墻上歪著腦袋偷聽,顯然不合適。不過他還不想放棄,這件事兒必須聽明白,否則后患無窮。
“那您自己……”兩名衛兵有點不想下樓,按照規定,他們是不能離開皇帝身邊的。
“我隨后就下去,我保證!”洪濤知道他們的難處,也不想為難他們。
“客官,您還要點什么?嘿嘿……陛下,不是在下故意調笑您,是我們有紀律……”兩名衛兵一步三回頭的走了,小二鉆了過來,嘴里還吆喝著他們的工作用語,直到貼近了桌邊,才小聲的向洪濤解釋。
“我知道,你執行得很好,我記下了。現在我問你一件事兒,這座酒樓是內務局的產業吧?”洪濤簡單的夸了小二一句,止住了他的廢話,然后以同樣低的聲調向他提問。
“……是……”小二有點慌,他不明白這位皇帝又抓到什么把柄了。
“內務局的產業,應該有偷聽設備吧?”洪濤接著問。
“……陛下是要檢查檢查?”小二有點明白了,皇帝不是要找自己麻煩,而是在檢查工作。
“帶我去,馬上!如果你沒有權利,就下樓去請示你們局長,他就在馬路對面的茶館里坐著呢。”洪濤沒解釋,直接下了命令。
“那您跟我來……”小二挺痛快,沒用什么規則不規則的搪塞,他估計也知道慈器在對面坐著,都坐了快一個時辰了。至于說請示上級的事兒,還是先執行皇帝的命令然后再去請示吧,從洪濤的表情和說話語氣中,他聽出來了,皇帝有點著急。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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