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通知各船熄滅船燈自行導航,如果走散了,自己回卡巴蘭去。再告訴瞭望手,必須和對方保持十海里以上的距離,但不能跟丟了。我們跟著他們,看看他們到底要去哪兒!說不定咱們要發財了呢,哈哈哈哈哈!”洪濤沒搭理文南,而是給翁丫發出一大串命令,說著說著忍不住還笑了起來。
“發財?難道……先生要、要……”文南好像聽明白了,伸手沖著遠方船隊的方向指了指,其實他啥也看不見,不是站在四十多米高的桅桿上,不用望遠鏡,光用肉眼,別說夜晚了,就算晴空萬里,也很難看到十海里之外的小帆船,航母還差不多。
“然也……嘿嘿嘿,瞭望手說有很多船,是個大船隊,你說他們船上運的不會光是羊肉和駱駝肉吧?”洪濤笑得更奸詐了。
“您……您不剛剛說要多做好事兒嘛,為何還要去當海盜!”文南算是徹底清醒了,但很快又糊涂了,被洪濤說糊涂了。明明一分鐘之前還在說好心有好報呢,怎么瞬間就要去搶劫了呢?一個人怎么能如此無恥呢?
“我說做好事是說給金河灣和海峽公司做好事兒,誰說要給全世界做好事了?世界上有對所有人都好的事情嗎?也別說,說不定還真有,如果哪天你抹脖子自殺了,我肯定在金河灣里為你成立一個節日,就叫做耳根清凈節,每年專門拿出一天來紀念你這個碎嘴子!”洪濤很是納悶,這像文南這樣的腦子,居然還是一名國家外交部的官員,還能出使各國。這尼瑪整個是一個糊涂圣人,不賣國都對不起他那一套理論。他咋不吃素呢?
“搶劫這些外國商人對先生有何好處!”文南現在練得臉皮也厚了,對洪濤的尖牙利齒有了初級免疫。
“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們是大食人!是我們今后最大的敵人!光就我來講,甚至比蒙古人還重要。再怎么說。蒙古人不會下海和我爭地盤,但大食人自古就在航海。你說我不搶他們我搶誰?多搶一個大食海商,他們的實力就少一分,以后對付起來就容易的多,懂不?”洪濤非常肯定那支大船隊是阿拉伯人的,在這片海域里不可能有其他人的船隊,除非還有穿越者過來了。
“可先生不是一直在和大食人做生意嘛?他們的商隊在卡巴蘭港,為何還要搶劫他們的族人?”文南還是搞不懂洪濤的邏輯,既然把大食人當成最大的敵人。干嘛還上趕著跑上萬里來和他們做生意,這不是資助敵人嘛!
“你啊……我怎么說你好呢。合算世界上只有黑和白兩種顏色啊!和大食人做生意與和大食人為敵有必然聯系嗎?需要的時候,我可以和大食人去并肩作戰,同樣的道理,需要的時候,我也可以和大食人是敵人啊。蒙古人不是也和大宋簽訂了同盟,一起去進攻金國嘛,你看著,轉眼你的大宋就得和蒙古人打成一鍋粥。我現在很慶幸沒讓你回去當主編,你這個腦子啊。還得學幾年才開竅。”洪濤就差用手指頭點著文南的腦門了,一個外交官,居然還能問出如此白癡的問題。南宋滅亡還真是有其必然性.這個朝廷里全是一群一會兒明白、一會兒糊涂的怪人,而且總是在事關生死的大事情上犯糊涂。
“……可是要讓卡巴蘭港那些大食人知道了先生如此背信棄義,他們該如何做想?”文南讓洪濤說得有點明白了,可還不打算認輸,要頑抗到底。
“他們不會知道的,到明天我就知道這支船隊大概是什么部落了,老麥家鄉那幾個經常去卡巴蘭港做生意的部落旗幟我都認識,只要不是那些部落的船隊,就和我沒任何關系。也談不上背信棄義。再說了,我要想搶誰。還會留下通風報信的人嗎?哎哎哎……你先別瞪眼,我答應你。盡量少殺人,現在咱有大船了,抓個幾百人輕輕松松裝下,全拉回金河灣給我建城去,這樣成了吧?好了,去睡吧,你在這里盯著也沒用,不如去做個好夢。”洪濤又開始呲著牙壞笑了,一說到害人,他就有忍不住的快樂,尤其是害不相干的人,好玩極了。
文南這次真沒話可說了,洪濤都答應少殺人了,他還能說啥?說了管用嗎?干脆,還是眼不見為凈吧,重新又揉著眼睛鉆進了船艙。洪濤也沒在甲板上多待,只是看著后面四艘戰艦都逐個熄滅了船燈,又和翁丫研究了一會兒海圖,確保這片海域都曾經探索過,不會有什么危險,才鉆進艦長室后面的小臥室里和枕頭擁抱去了。海上作戰,尤其是風帆戰艦時代,即便看到了對方,想交戰也得大半天之后才有可能,如果一方玩命跑的話,說不定好幾天都追不上,急不得。
望遠鏡確實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在海上,瞭望手拿著它站在四十米高的瞭望臺上,能讓艦船的視野擴大到十五海里。而沒有太高桅桿和望遠鏡的船只,一般能看到六七海里就不錯了,還得是大晴天。現在金河灣出產的望遠鏡已經不是靠洪濤自己設計、自己組裝了,是由幾個金銀匠人專門打造。他們的工藝更細致,手藝也更精湛,在聽洪濤講明白對焦的問題之后,就能自行調整鏡片的凹凸度。只是磨制合適的水晶片速度很慢,一年也生產不出來多少具,好在這個玩意不用普及到船上的每個人手里,艦長、瞭望手、大副有就可以了,領航員自己用六分儀上的簡易望遠鏡湊合看吧。
別小看這幾海里的距離,有時候是非常要命的。敵人已經發現你了,你卻茫然不知,那就等于拱手讓出一切主動權,完全是被動,別人給你挖坑你都不知道。正是這幾海里的差距,讓洪濤的艦隊得以遠遠的跟在這支阿拉伯船隊身后,總能看到對方,對方卻根本不知道身后已經引來了五只餓狼。
跟了整整三天之后,洪濤有點迷糊了。這只阿拉伯船隊并沒在阿曼灣向西,而是開始轉向東北,直接向后世巴基斯坦方向航行了。這三天他們一共行駛了500多公里,對于這些半槳、半帆的槳帆船而言,平均速度已經很快了。可是這片海域里并沒風暴,用得著這么玩命趕路嗎?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在趕時間。
趕時間去干嗎呢?做買賣不用這么急,這個年代的海商都是用月來衡量時間的,晚幾天對他們來講根本不算晚。所以洪濤得出了一個很牽強、但唯一的結論,這支阿拉伯人的船隊不是商船而是戰船,他們是去打仗的!去打哪里呢?洪濤又拿著印度半島的海圖仔細找了找,如果是宗教戰爭的話,好幾個小國家都有可能。如果不涉及宗教問題,只是奔著利益去的,那就只有一個地方值得如此興師動眾了,卡巴蘭港!除此之外,其它的小港口都不值一提,還不夠軍費的呢!
“他們這是要去哪兒啊?不會真的是老麥家鄉的親戚吧!這是要舉族搬遷啦?丫丫,去發信號,讓廣州號脫離艦隊,用最快的速度返回卡巴蘭港,告訴阿蛟,五天之后帶著兩艘大宋商船離開卡巴蘭,到馬六甲港去等我。”既然有了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洪濤覺得就可以重視一下了,順便他也想看一看卡巴蘭港沒有了海面支援之后的戰斗力到底如何,或者說泊蛟那位老丈人到底會不會出賣自己的女婿。
“老文啊,看到了吧,這支船隊每停靠一個港口,都沒遇到任何麻煩,岸上反倒燈火通明的,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又跟蹤了六日,船隊已經來到印度半島的西岸中段,大概孟買港附近。和洪濤事先預估的一樣,對方并沒有停歇的意思,依舊要向南走。
“這是一個大商隊,和這些國家有長期貿易往來。”文南現在也學會了用經濟頭腦思考問題,只是用得不太是地方。
“這支船隊不太像商隊,因為它太大了。四十多艘船,沿途的這些小國根本沒有那么大的購買力,就算卡巴蘭港也交換不了如此多的貨物。這叫文化侵略,就是用宗教、文字、生活習慣來潛移默化的改變別人的思想,用你們的話講叫圣人教化,都是一個意思,只是圣人不同罷了。看來印度半島上已經被他們入侵的差不多了,至少沿途港口不排斥他們,這對我們很不利啊。”洪濤看問題的角度和出發點與文南不同,他看得更遠。這倒不是因為文南傻,而是因為文南有歷史局限性,不能從整個地區考慮問題。
“也不一定吧,現在是二月底,如果算時間的話,這支船隊說不定是要遠航大宋,也只有大宋的港口才有這么多貨物可以交換。”文南又提出了一個比較合理的假設,確實,按照時間算,再過一個月就是東南信風刮起的時候,而這支船隊穿過馬六甲海峽之后,正好能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