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鄭源出現的時候,世家子弟們都非常興奮,甚至還有人歡呼。
入境強者大多深入淺出,聲名不顯者比比皆是。可是鄭源作為一府總捕頭,曝光率非常強。在很多世家子弟的心目中,甚至鄭源的位置比武威府君蕭冷枝還要高。這跟實力無關,完全是明星效應。
“見過鄭總捕頭!”
世家子弟們齊齊向鄭源見禮。
看著那些人灼灼的目光,鄭源哪里還不知道他們想什么,擺手道:“我只是過來看看,你們的教習另有他人。”
說話間,鄭源往邊上讓了讓,葉蘇也向前進了一步。
世家子弟們自然看到鄭源旁邊還有人,但都以為是隨從,沒人拿正眼去看。聽鄭源說教習是別人,才狐疑的把目光移過去。看了幾眼后,頓時喧嘩起來。
“年齡太小了吧,好像還我大呢。”
“是不是練了童子功?也許只是看上去年輕……”
其他人只是猜測,但也有人認了出來。
“是那個通緝犯!葉蘇!!!”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便是黃寧寧,指著葉蘇大叫起來。
“鄭總捕頭,您莫要開這樣的玩笑。”那日在客棧中陳述并沒有出過聲,可此時也忍不住了。
幾人一說話,世家子弟們更是一片嘩然。葉蘇的名字他們最近太熟悉了,通緝令也見過,甚至還有人身上帶著。拿出來仔細對照過后,頓時炸了鍋。
“鄭總捕頭,你把犯人帶過來做什么!”
“您可別說他就是我們的教習?”
“別吵了別吵了,也許是鄭總捕頭給咱們的考驗呢。”
“打倒這個家伙就能入選嗎?那我先來……”
鄭源沉著臉沒再說話,一股恐怖的氣息豁然從身上散發開來。
世家子弟們就好像被掐住喉嚨,被劍氣壓制的不能言語。不過眼中的桀驁和不滿沒有絲毫減少,一個個都兇巴巴的瞪著葉蘇。
“鄭總捕頭。”葉蘇在邊上抱了抱拳:“既然蕭府君請我做教習,交給我可好?”
“你怎么做?”鄭源問。
“很簡單。”葉蘇把佩劍取下。
“不行!”鄭源的眼皮頓時狂跳,
“我是請您幫我拿著。”葉蘇把寒月劍遞給鄭源,從腰里抽出一根鐵條。鐵條長約三尺,隨手一抖,呼呼作響。
“這是……”
這鐵條鄭源有印象,那日葉蘇聲稱去兵械庫找訓練裝備,從角落里順手撿的。本是鑄劍所用的劍胚,韌性還不錯,但因為太細,所以廢棄了。當時他也沒問,現在見葉蘇拿出……
“你用這個與他們動手?”鄭源明白了,但依然憂慮,只是換了對象:“這些世家子弟雖然少經磨礪,但各個境界不俗,劍法無一不精。我承認他們不是你的對手,但用這個與他們交手,未免太托大了。”
葉蘇笑:“既然您這么擔心,要不然把劍換給我?”
鄭源下意識的把寒月放到身后,道:“既然你堅持,那便去吧,有危險我護住你便是。”
葉蘇自嘲一笑,心里自然明白鄭源的想法。
在鄭源眼里,葉蘇一直都是十三劍司是惡徒。那么多捕快被葉蘇殺死,其中不乏鄭源的屬下弟子。之所以一直維護,沒像李元奎那樣欲殺葉蘇而后快,完全是因為鄭源性格保守,從不忤逆上峰命令。
如果真有選擇,鄭源巴不得葉蘇被那些子弟在身上刺幾個窟窿。而事實上,那些世家子弟也抱著這個想法。
“我知道你們看我很不爽,我的感覺和你們一樣。所以,我們可以簡單粗暴一點。”葉蘇抖著手里的鐵條。
“誰不服?”
若是在劍館或者軍營之類,有這么一個讓人不爽的教習出來立威,下面人就算再怎么不滿,也沒人會愣頭愣腦的直接往上沖,可這些世家子弟不一樣。
世家子弟并非缺乏歷練,但歷練都有個過程。葉蘇面前站的這些,一大半都是一群真正的初生之犢,參加十府擂就是他們歷練的第一課。即便來個根正苗紅的教習,他們都未必給面子,更何況葉蘇這個早就被他們當做假想敵的通緝犯。
“小賊休狂,看某來擒你!”
“二弟別搶,他是我的!”
武氏兄弟早就擠到前面,幾乎同時拔劍,奔葉蘇沖去。
世家子弟終歸不是街頭流氓,見被人搶了先,其他人只得停住腳步,羨慕妒忌的看著武氏兄弟的身影。
葉蘇拎著鐵條,靜靜的瞅著沖過來二人。
“看劍!”
武氏兄弟果然默契,沖動葉蘇面前,劍陣圖騰同時升起,一人來了一個白鶴亮翅。
動作干凈利落,劍氣純凈渾厚。
“好!不虧是武家英杰!”
伴隨著一陣叫好聲,就聽啊啊兩聲慘叫,只見武家英杰丟了寶劍,各自抱著被抽腫的右手哀嚎不已。
世家子弟一片安靜,鄭源更是額頭青筋一陣狂跳。
“無恥!”
“你怎敢如此……”
安靜片刻之后,世家子們再度喧嘩起來,指著葉蘇大聲怒斥。
“你好卑鄙!”
“怎能突然出手攻擊我二人!”
右手疼痛難忍的武家兄弟更是忿忿不平,恨不得撲上去一口咬死葉蘇。
“你們該慶幸我拿的不是劍。”葉蘇努了努嘴:“撿起你們的劍邊上歇會,恢復好了可以再來,但現在別擋住后面的。”
此時已經有其他的世家子弟按捺不住,腳踏劍陣圖騰,揮劍攻了上來。
對這個世家子弟葉蘇很滿意,因為對方沒亮式,而是直接攻擊。不過結果……
“啊……”
那世家子弟慘叫著向后跌出,額頭一道黑紫黑紫的血痕。
“還以為需等待七日,沒想三日便夠了……”葉蘇雙目微閉,感受著那股奇妙的力量。
在他人眼中,葉蘇只是簡單的揮動鐵條。但只有葉蘇自己能看見,在他揮動鐵條之時,已然帶上了小世界之力。
那日“天引”為魏四郎多所阻,但葉蘇依然窺得入境一瞥。入境和小世界,竟然有諸多相同之處。
小世界一出,四周景物便為肉眼不可見的光線。“天引”出現之后,也同樣有類似的光線出現。但不同的是,小世界內的光線只能用來窺敵,可“天引”的光線卻能碰觸。
魏四郎一劍襲來,斷掉“天引”的同時,也引動了另外一股力量,屬于天地的力量。雖然只有一瞬,但還是被葉蘇注意到了。
葉蘇十分懷疑,所謂劍舞,便是以劍碰觸虛空中的那些光線,猶如撥弦奏樂,引動天地之力。
這些僅僅是葉蘇的猜測,暫時還無法證實。而且單純的以劍或者劍氣,也無法去撥打那些光弦,似乎只有入境強者才能做到。
不過,葉蘇雖然不能觸動光弦,卻已可以將小世界里的光弦附在劍上。
以前看到破綻,也經常會被對方劍氣所擾。可現在有了小世界之力,那些劍法的屬性劍氣,便不能再成為阻礙。凡有破綻,必能破之。
之前因為一直和鄭源共乘車駕,葉蘇不敢隨便嘗試。當初意圖以小世界窺視顧云清被發現,可能就是因為入境強者的世界和小世界相同。鄭源肯定沒有顧云清強,但葉蘇也不敢冒險。所以真正練習掌握,也就是近三天的事。
世家子弟們一個接一個,前仆后繼,極為勇猛。但換來的結果,就是抱著手腳,或者捂著胸口臉頰,蜷縮在一邊哀嚎。
并非那些世家子不堪,單論劍法方面的造詣,方才被葉蘇擊倒的三人,已經不比朔水城下的那些固氣高手差。只是在小世界之力面前,基本等于一絲不掛的柔娘面對宅了八年的大漢,被收拾的不要不要的。
鄭源在一邊看著,臉色同樣難看的緊。
他知道葉蘇非常強,也不覺得那些世家子弟能贏。但也沒想到會是這般的不堪,簡直讓人無法直視。但這種羞惱的情緒沒持續多久,鄭源就被另一個發現給驚到了。
葉蘇在朔水城下打開殺戒的時候他不在場,具體情況都是他人描述。以他這個層次的人,自然不會認為葉蘇是耍了什么詭計,但疑惑也再所難免。直到此時親眼目睹,他總算明白為什么葉蘇能在朔水城下所向披靡。
出手速度和力道自不必說,可這掌握的時機和攻擊位置未免刁鉆的過分。葉蘇每一次出手,都是攻擊對方防御最薄弱處。無論對方使用怎樣的劍法招式,都不會對葉蘇產生作用。因為在那些招式用出之前,就被破去了。
也就是說,這些世家子弟在面對葉蘇的時候,根本沒發揮出固氣期的實力,比普通人強不了多少。
鄭源捫心自問,如果不算境界,不祭劍舞,單純以招式對敵,只怕他也討不到便宜。
“好個葉蘇……”鄭源衣衫微微鼓蕩,隱有劍氣溢出。
鄭源突然一驚,將氣息又壓了下去。區區一個固氣期,竟然勾起了他的忌憚和戰意。
世家子弟們沒有鄭源那份眼力,但腦子也沒傻到哪去。連續三十多人被葉蘇抽趴下之后,激昂的斗志漸漸熄滅了。
“誰不服?”葉蘇瞅著剩下的十幾個人,眼中多出幾分審視。
來的這些世家子弟,很多一看就是雛,劍法精熟卻無殺氣。不過剩下這十幾個,卻有些不同了。
有的人沒出手,也有的出了手被葉蘇擊敗,但避開了要害,還有再戰之力。只是這個時候,似乎也沒人想再戰了。
眾人互相看了看,一人邁步走出。右手提劍,左臂衣衫破爛,露出的皮肉一片淤青。
金河郡陳家世子,陳述。
“你很不錯。”葉蘇見到陳述,難得的夸了一句。
陳述與葉蘇交手的時候很沉穩,沒有搶攻,而是以逸待勞。發現不能反擊后,果斷以左臂為代價,保住了持劍的右手。
“你不需要休息嗎?”陳述走到葉蘇面前二十步停住。
葉蘇道:“我在朔水城下廝殺兩天一夜,現在連半個時辰都不到。”
“那些事都是真的?”陳述動容。
最早得知葉蘇的事情時,這些世家子大多是不信的。殺很多人他們信,可不眠不休的打上兩天一夜,想想就不可能。因為即便內息不枯竭,體力也不可能支撐的住。他們平時連續練上半日劍法,胳膊都會酸痛難以抬起。連著殺兩天人,擱誰都受不了。
可是現在,陳述有些信了。
他沒鄭源的眼力,卻注意到了其他細節。打這么半天,葉蘇不光手還是那么穩,額頭甚至連汗都沒有出。他此時離近,就像確認這一點。
“你還想打?”葉蘇饒有興致的看著陳述。
陳述沉默片刻:“我服了。”
“知進退,不丟人。”葉蘇一笑,看向其他人:“你們呢?”
其他人默不做聲,明顯還是不甘心。可要說不服,卻也知道自己再試幾次都不是對手。
過了一會,鄭源一聲不吭走到葉蘇身前將劍還回,隨后頭也不回的飛身離去。
因為他知道,這里已經不需要他了。或許那些世家子弟心中還有不忿,但是只要葉蘇一劍再手,便無人能忤逆他。
鄭源飛身入城,在房脊屋檐間急速奔走。
“所有人都小瞧這個葉蘇了,必須馬上告知府君才行。”鄭源眼中閃著焦慮。
“入境之下,此子無可敵!”
很對不起大家的支持,鞠躬,致歉,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