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正在旁觀兩大入境博弈的葉蘇,突然身體一顫。一陣前所未有的劇痛涌了上來,甚至要強過服用洗髓丹時的痛楚,險些讓葉蘇痛的喊出聲來。
但很快,另外一種感覺又出現了。絲絲暖流,從四肢百骸溢出,緩緩流動。滋潤修復著經脈,充斥著丹田氣海。葉蘇的內息,竟然在行恢復。
不僅如此,隨著恢復的越來越快,內息的強度也隱隱在加強。隨著冥冥中的輕輕爆響,葉蘇的內息,從六層一躍升至七層。
“這是怎么回事?”
葉蘇不禁愕然。
可他的驚訝并未就此停止,因為增長的內息依然再上升。
七層、八層……
葉蘇懵逼了。
“也沒吃什么天才地寶,怎么一下開掛了。”
之前進境雖然快,但每一招每一式,乃至每一絲內息,除了那個搞不清由來的小世界,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葉蘇努力修煉得來。對什么運氣,機緣,葉蘇是從來不信的。
可是現在……
葉蘇突然心頭一動,終于發現了根源所在。他的《人王決》心法,竟然在自行運轉。
宇文世家的《人王決》雖然是家傳,卻不是他們自創,而是來自一上古宗門。這心法的本旨是厚積薄發,人定勝天。勤加苦練固然需要,但更重要的是有一顆真正的無畏之心,方能心神合一,成就全功。
可是一直以來,宇文世家只把這心法當做快速提升內息的捷徑。存著投機取巧的念頭,又怎能發揮其妙用。
而葉蘇有小世界在手,精神力量異于常人,修煉《人王決》本就事半功倍。底蘊的積累,早已經到達了一個臨界點。此番劍挑朔水,鏖戰兩天一夜游走生死之間,此時又深陷兩大入境強者的劍意漩渦……那些積累的底蘊,終于是爆發了。
九層、十層……
十層內息,劍氣外放,可初窺入境,乃是內息修煉過程的一道重要關卡。
過,則入境。
冥冥之中,葉蘇突然感覺四周景物都發生了變化,如同他開啟小世界時一般。所有的人、物、甚至空氣,都帶上了絲絲光線,宛如置身一個龐大的三維立體空間。
葉蘇并沒有開啟小世界,此時映入他眼簾的空間范圍,也比小世界要大的多。十丈、二十丈、百丈……入眼所及之處,皆是如此。
在最深處,隱隱出現一團七彩亮光。似有一個聲音,在亮光中發出,直射葉蘇內心。
葉蘇不知道那個聲音說什么,但莫名的產生一種要納頭拜倒的念頭。似乎只要拜倒,便會有一扇大門打開,讓他進入到一個嶄新的天地。
“這……”葉蘇心中驚懼,難以言明。
此時此刻,吃驚的哪里止葉蘇一個。蘇無涯和李元奎幾乎同時收回劍意,難以置信的看向葉蘇。其他人也漸漸被吸引,將目光匯聚到葉蘇一人身上。
在他人眼中,一道光柱直貫天地,葉蘇就在其中。
“公子,你這是……”
王彪與任雄下意識的想靠近。但那光柱就好像有巨大的斥力,讓兩個人連半步也靠近不得。
“那小子使用劍令了?”
“不可能啊,劍令哪有這樣的。再說那也不像劍氣啊。”
“那怎么回事……”
城內城外,諸多人議論紛紛。
蘇無涯與李元奎本在敵對,可此時二人竟不禁默契的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震驚之色。
別人不知道,他們兩個可太清楚了。因為此時發生在葉蘇身上的這一幕,他二人都經歷過。
天引現,入境門!
這是入境的征兆啊。至于失敗,兩個人想都沒想。
入境感受萬物,可引天地之力為己用。所謂劍舞,嚴格說來便是借天地之力的儀式。那道直貫天地的光柱,便是“天引”。若無機緣,“天引”根本不會出現。
“蘇無涯,你找了一個好門徒啊。”李元奎言語中盡是酸溜溜的味道。
若是他此時出手,完全可以打斷葉蘇的入境,心里也未嘗沒有這個打算。可那么做的代價,他可承受不起。入境的葉蘇,在十三劍司再難是一個普通門徒。
“其實他本有機會成為你的徒弟。”蘇無涯從震驚中緩過些神來,無不有些嘲諷道:“只可惜李捕頭不識石中玉,否則該你六扇門多一強助才是。”
“什么意思?我見過他?”李元奎一皺眉,再度看向葉蘇。
總捕頭日理萬機,又怎會記得一個奴籍小書童
蘇無涯怪怪一笑:“應該是半年前,葉蘇曾去西平劍府府衙脫奴籍,你們曾有過一面之緣。后葉蘇脫籍不成,便被易舒引入我十三劍司。這些小事,你怕是都忘了吧。”
李元奎愣了一會,難以置信的又再三掃視葉蘇,眼中生出無限的悔恨。
他想起來了。
當時原本是想順手收拾一個毛賊,卻被易舒拿十三劍司劍令打了臉。當時坐在易舒邊上的,可不就是葉蘇么。而且也不止一面之緣,第二天在府衙他還是見過。要是知道當時那個少年有這般天賦,他又怎能將其放走。
奴籍?奴籍算個屁,要是他李元奎出面,這點小事還辦不下來么?葉蘇能去府衙,說明他當時還是傾向朝廷的。可是,竟然因為一個奴籍,就讓他入了十三劍司……
李元奎咬牙切齒,心中恨的無已交加。也不知道是恨朝廷的混賬戶籍條律,還是恨他自己有眼無珠,生生讓這么一塊璞玉跑到了十三劍司那邊。若是當時留下葉蘇收入門墻,非但六扇門多一強助,他李元奎臉上更是無盡榮光。可是現在,卻成了心腹之患……
“都是川涼劉家那些酒囊飯袋,這樣的人竟然趕出家門!”憋了半天,李元奎總算找到了一個出氣的方向,把劉云龍全家都詛咒了一遍。
“李捕頭不打算趁現在以絕后患么?真想看著葉蘇入境?”蘇無涯似笑非笑,明顯在擠兌。
李元奎氣的一哆嗦,還真有心把葉蘇給殺掉,但終歸還是按捺住了:“李某就等他入境,然后接他的戰旗。那個時候,十二先生應該不方便出手了吧。”
蘇無涯臉拉了下來:“那是你朝廷的規矩,老夫可不會理會。”
李元奎冷笑:“可最早利用這個規矩的,是你這個好門徒……”
兩大入境強者在這互相擠兌,另一個人卻幾乎要咬碎了牙。
易舒。
望著那道直貫天地的“天引”,望著那個熟悉的模糊輪廓,易舒突然感覺自己一點都不恨葉蘇了。唯一有的情緒,是妒忌,無以復加的妒忌。
當初易舒對葉蘇產生興趣,也不完全是為布局。至少他也吃過洗髓丹的事情,易舒沒有說謊。現在想來,易舒發現他和葉蘇初期的成長軌跡極為相似。可是葉蘇的成長速度,卻是他的數倍不止。
易舒十四服洗髓丹,十五歲固氣,十七歲固氣十層,這個修煉速度并不比那些自行覺醒內息的人慢。可是葉蘇更夸張,從服丹到固氣十層只用半年。更可怕的是,他竟然引出“天引”,即將入境。
“不公,不公,天道不公!”易舒悲苦交加,更是不平。
他投身那人,做萬般謀劃。歸根結底,為的就是得一個入境的機緣。可葉蘇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沒做,也無人協助,憑什么可以這么輕松就能入境?!入境,入境……
“不行,不能讓葉蘇入境!”易舒突然一驚。
這倒不是完全因為妒忌,而是易舒突然想到,葉蘇在固氣就搞出這多事來。若是入了境,在十三劍司之內的地位必然提升。到時自己無論謀劃什么,怕是想避也避不開他。葉蘇現在是個絆腳石,可要是入了境,多半就得成為一座橫在他面前的大山。
“必須阻止他!”
想的容易,做起來卻沒那么輕松。想阻葉蘇入境,必須打破“天引”。而要想觸動“天引”,唯有入境強者才能做到。
“李元奎怕是不會出手……”易舒的眼睛在李元奎和蘇無涯之間來回掃了幾眼:“現在只希望,之前留下的后手能發揮作用。若是及時趕到,應該還有轉機……”
易舒剛剛生出這個念頭,突然感覺有些不對勁。抬頭一看,神色一下便輕松了。
“總算是趕上了。”
空中不知從何處飄來無數的花瓣,幾乎將天空完全遮蔽。那些花瓣邊緣如刀,艷紅如血,聚集在一起蠕動著,漂浮著,好像在孕育什么東西。
“血景繁花!”
蘇無涯和李元奎同時臉色一變,飛身縱起,向城門方向急退。
就在二人閃避的同時,漫天的花瓣也忽發異變。帶著凄厲的呼嘯聲,所有的花瓣匯聚成一柄巨劍,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斬向了那道直貫天地的“天引!”
“魏四郎,你好大膽!!”蘇無涯驚怒的一聲厲吼,腰間長劍出鞘。
可那畢竟是入境強者的偷襲,血花凝聚的巨劍速度何其快。在蘇無涯長劍出鞘的瞬間,便已斬在了“天引”之上。
天空炸響,大地震動。光柱震了三震,漸漸化作光粒散去。葉蘇的身影,也慢慢顯露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