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水縣雖然窮,武庫卻不窮。漢玄帝朝極重軍備,邊城武庫都很充盈。除了軍械之外,更是不乏充作軍餉的金銀等物。尤其朔水縣的武庫,還有一件難得的寶物。吳洪彪早就看著眼紅,只是一直不敢動。可現在連縣城都洗劫了,自然不能錯過。
四百多馬匪浩浩蕩蕩的沖到縣衙,直接與守衛的衙役捕快們動上了手。
縣兵一大半都是吳洪彪的人,剩余那些也被下藥暗害,但縣衙的捕快和衙役們還是忠于縣太爺。換成馬匪裝束的縣兵們入城之后,這些衙役全部退守縣衙。雙方都不想硬碰硬,所以從開始到現在都相安無事。
吳洪彪已經安排好內線,本想趁亂帶少量心腹偷襲武庫。可因為葉蘇的暗殺行動,讓吳洪彪不敢分開人手,只得帶著全部馬匪們來強攻了。
馬匪們人多勢眾,再加上有吳洪彪這個固氣十層打頭陣,衙役捕快們沒抵擋多久便被沖散。吳洪彪令人守住大門,他親自帶十幾個心腹直奔武庫。
武庫大門是千斤閘,只能從里面開啟,吳洪彪安排的內線便在里面值守。吳洪彪趕到后打了幾聲呼哨,千斤閘徐徐打開。
“大人!”一人從里面走出:“其他守衛已被我殺了。”
“做得好,你們都在外邊守著!”吳洪彪匆匆招呼了一聲,獨自一人進了武庫。
這里面東西很多,吳洪彪想獨吞也拿不了,但他也沒想獨吞。自始至終,他的目標只有一個。別的都可以不要,唯有那個他必須拿到。之所以順著易舒的安排,固然是受脅迫,那個東西的存在也是一個因素。
武庫里面劍甲林立,吳洪彪從中穿行而過,徑直跑到最深處。這里擺放著許多箱子,吳洪彪揮劍劈開,里面顯露出大量的餉銀。
銀子映出的光澤讓吳洪彪眼睛一陣發熱,但他此行的目的卻不是這些。隨后又連著劈開多個木箱,終于有一個里面不是餉銀,而是一些書卷。
吳洪彪撲過去一陣翻騰,從中找出一個木盒,打開查看了下,長吁了一口氣。
“幸好其他人還沒發現。不過要不是以前在軍部見過類似的,多半也得錯過這個寶貝。”吳洪彪得意的笑了笑,將木盒收入懷中。待一轉身,笑容頓時僵住了。
葉蘇微笑的看著他,手中長劍還在滴著血。不僅僅是劍,葉蘇的身上也幾乎全被鮮血浸染,宛如剛從地獄爬出來一般。
半個晚上的殺戮,幾百名馬匪,就算身手再怎么利索,也跟在血池里滾一圈差不多了。
“你是葉蘇?”
吳洪彪是固氣十層,能察覺葉蘇的內息層次遠不如他。若是平時,必然直接砍殺過去。可是現在,卻莫名產生一種老鼠見了貓的畏懼感。
“你不認識我,卻知道我。”此時吳洪彪沒帶面巾,葉蘇上下打量了幾眼:“這可就奇怪了,我在這個地方,熟人可不多啊。”
“我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找你麻煩的是二當家,咱們兩個根本是無冤無仇。再你又殺了我們那么多兄弟,就算有氣也應該出了。”吳洪彪道:“我不與你為難,你也別找我的麻煩,怎么樣?”
“不怎么樣。”葉蘇道:“拔劍吧。”
吳洪彪眉頭皺了皺,隨后恍若想到什么,又連忙道:“二當家就是那個劍老,與他合作完全是因為那個混蛋拿了我的把柄。雖然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我知道他現在在哪。你想報仇,我可以告訴你,甚至還可以帶人幫你。”
“你廢話真多。”葉蘇瞅了瞅吳洪彪:“你也是固氣期,內息層次更是比我高,怎么就那么怕與我戰斗嗎?我之前殺太多人,體力消耗嚴重,現在肩膀還是酸的。這么好的滅口機會都不動手,真不怕十三劍司找你麻煩?”
吳洪彪嘴角一陣抽搐,葉蘇這幾句話,真到他痛處了。
他當然怕十三劍司,否則也不會組織人手圍殺。但是現在,他更怕和葉蘇戰斗。十三劍司的恐怖都是傳聞,可葉蘇的瘋狂他現在是親眼目睹。
被算計了不想著逃跑,反而留下來跟上千的馬匪周旋,半個晚上便殺掉一半。就算幾百頭豬殺下來都不輕松,更何況幾百名馬匪。以吳洪彪的經驗,他自然能看出葉蘇此時的疲憊。可是面對這樣瘋狂的家伙,他真是怕了。
“既然你那么不想與我交手,那便算了。”葉蘇前半句話讓吳洪彪心頭一松,可后半句就讓他崩潰了。“只能殺你了。”
“草你奶奶,這有區別嗎?!”吳洪彪爆發了:“難道你以為真能贏我?老子不殺你是怕麻煩,更別外邊還有那么多兄弟。之前你藏著沒辦法,可現在露了行蹤,只要我一聲招呼……”
“守在門口的人被我殺了,千斤閘只能從里面打開,現在只有你和我。至于能不能贏你……”葉蘇呲牙一笑:“我沒想過。”
“瘋子,你就他嗎就是瘋子……”吳洪彪氣的語無倫次,但他還想再做最后的努力。
“你就不想知道這背后的真相?”吳洪彪蠱惑:“二當家顯然是認識你的,不管算計你還是血洗朔水縣城,都是他的謀劃。你就不想知道他是誰?你就不想知道他到底圖謀什么?”
“不想。”葉蘇已經沒了耐心,持劍走向吳洪彪。
“這不想那不行,你他媽到底想要什么?!”吳洪彪已是半瘋,活這么大還從沒見過葉蘇這樣的人。
“想你拔劍。”葉蘇連話都懶得再多。
“你這個瘋子,滿腦子只知道打架嗎?你大爺的,想死就成全你!”吳洪彪利劍出鞘,怒急之下,竟然連慣例的花架子都沒耍,腳下圖騰劍陣一出,便直接奔葉蘇撲來。
葉蘇腳踏劍陣,仗劍迎上。
吳洪彪雖然沒耍花劍亮架勢,但出招還是不能免俗。沖到葉蘇面前縱身躍起,上來就是一招力劈華山。
他這個劈不是勢大力沉的那種劈,而是金雞獨立式,側著身子往下劈。要力度沒力度,要氣勢沒氣勢,光看著姿勢美了。若是以前,葉蘇定然鄙視到極,直接一劍戳他胳肢窩。可現在葉蘇已然知曉劍法的古怪,自然不會大意。
“世界,開!”
葉蘇世界張開,待看清吳洪彪的劍勢,頓時瞳孔一縮,飛身后退。
看似只是一劍,但吳洪彪的劍氣豁然擴張到了丈許范圍。直接感知只能稍有察覺,可在世界當中,便能看清那貌似稀薄分散的劍氣,竟然渾厚無比,宛如一座大山壓下。
吳洪彪劍落風起,地面一陣微顫,掀起揚塵無數。
《泰山劍法》。
這劍法是軍方高等劍法之一,非十層內息不能修習,軍中只有少數人才能習得。吳洪彪本不夠資格,機緣巧合才習得幾式。方才這招泰山壓頂,已經是他全力施為。本想出其不備,上來就給葉蘇重創,誰知竟被躲了去。
“劍氣外放……”
之前與蘇繡娘及老王過招,對方劍法雖然帶著屬性劍氣,但都不能脫離劍身,攻擊范圍也有限。而吳洪彪這一劍,隔著十余步的距離。
葉蘇曾經見過易舒以外放的劍氣殺人,但那只是劍氣最基本的用法,單純的切割刺殺。沒想到以劍法催動的劍氣,會有這般威力。若不是世界看到情況不對,只怕現在已然受了重創。
這吳洪彪看似膽懦弱,可實則狡詐如狐,絕對是強敵。
“這才有趣!”葉蘇身形閃動,與吳洪彪戰在一處。
吳洪彪的《泰山劍法》勢大力猛,厚重的劍氣連綿不絕。雖然也是花架子多,但劍氣覆蓋面委實太大,無形之中剛好克制了葉蘇的劍路。幾招過后,葉蘇便處于下風,只能被動閃避,連有效的反擊都難做出。
不過葉蘇并沒有著急,一邊與吳洪彪周旋,一邊耐心等待時機。
這《泰山劍法》威力的確不凡,但對內息的需求很大。葉蘇不相信,吳洪彪可以這么一直耍下去沒完。只等他后繼乏力,便是葉蘇的時機。
葉蘇并沒有等太久,十幾招過后,吳洪彪內息明顯有些供不上,大山般的劍氣稀薄了很多。
“媽的,這小子太滑了。”
葉蘇就跟個泥鰍一樣滑溜的很,也不安套路出劍。別看吳洪彪占上風,但就像拿拳頭砸空氣,盡是無用功。
吳洪彪自知不能再這樣繼續,虛晃了一劍,便準備抽身后退,待內息平復之后再行攻擊。
在世界當中,吳洪彪揮出的劍招毫無波紋起伏,葉蘇一眼便知這是虛招。
“就是現在!”
葉蘇眼中精芒一閃,身形爆射而出。
錚的一聲,火星四濺,吳洪彪腹部衣服劃破,溢出些許鮮血。
“金絲甲?”葉蘇大為驚訝。
吳洪彪又驚又怒,奮起一劍將葉蘇逼退。
金絲軟甲,刀槍不入。葉蘇手中寒月古劍乃是偽王劍,才勉強將其割破。若不是這軟甲,方才葉蘇那一劍定會將其刨膛破肚。
吳洪彪自知兇險,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葉蘇瞟了一眼吳洪彪的腹部:“看來下一劍得割你的喉嚨才行。”
“混蛋!”吳洪彪又氣又怕,咬牙道:“子,別他媽欺人太甚。老子剛才只是大意……”
“想拖延時間平復內息?”葉蘇笑:“很遺憾,我膩了,不想給你這個時間。”
長劍一抖,直取吳洪彪咽喉。
心思被葉蘇看破,吳洪彪極為氣惱。但此時此刻,他也沒太多辦法。
“老子和你拼了!”吳洪彪萬般無奈之下,左手往胸口一按,內息噴吐。
“七魄聚靈,心劍歸真……”
葉蘇瞳孔一縮,強行收住劍勢,飛身后退。
“劍靈,出!”
吳洪彪胸口大放光芒,一枚七彩光珠升至頭頂凌空。
劍舞,又見劍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