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好看,說話又誠懇,阮明姿也沒怎么糾結,看向阿礁,眼神里滿是詢問的意思。
阿礁垂下眸子不看她。
卻也沒出聲反對。
依著阿礁平日里不愛搭理人的冷漠性子,不反對就是默認了。阮明姿便點了點頭:“可以,公子請自便。”
那兩個男子便又朝阮明姿抱了抱拳,坐了下來。
很快,方才說話的那人便飛快的同伙計點好了菜。伙計去后廚報菜名了,那白玉外衫的男子眼神輕輕的落在阮明姿身上,許是太無聊,他開始同阮明姿搭話:“姑娘聽話音,不像是廬陽道人。”
廬陽道這邊的話音跟旁的地方確實不大一樣,這邊人說話習慣尾音微微下降,聽著有些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怪異。
阮明姿為著先前被扣押的那批貨,調查這個地方的風土人情時倒是看到過一個相應的解釋,說是這地方很久很久以前乃是一個王爺的封地,那個王爺有個寵姬,是外疆人。王爺為了討那個寵姬的歡心,也生怕寵姬患上思鄉病悶悶不樂,便在賦稅上給了外疆人不小的優惠,引得很大一批外疆人前來定居。
后來慢慢的,這批外疆人同本地人的血脈漸漸混合糅雜,語言也彼此影響,最后呈現出的,便是眼下這種同其他地方方言不太一樣的口音。
所以,阮明姿對于男子能聽得出來倒也不奇怪。她對待長得好看的人,總是多一分耐心與優容,她笑了笑,大大方方道:“是啊,我是外地來的,這是我的哥哥,我們來廬陽道玩幾日。”
她順便也跟人介紹了一下阿礁。
阿礁眼皮抬都沒抬一下。
那男子似是太無聊了,見阮明姿說話溫柔可親,倒是很愿意同她多聊幾句,從廬陽道的魚燴一直說到了余西的礦山,又說到了旁邊幾個縣城舉辦的冬日祭。
“前些日子我路過的時候正好去看了,”那男子語氣滿是憧憬,“也是運氣好,正好其中有個地方,保存下當年那些遷來此地的外疆人的神秘習俗……”
他旁邊侍從模樣的人咳咳咳的咳了幾下。
這男子便溫和的笑了笑:“看來我的侍衛覺得這個不方便同你說。”
侍從:……
阮明姿倒是無所謂,碰巧這會兒她點的菜也陸陸續續的上了,她便笑道:“無妨,既然是神秘習俗,又能被公子遇到,那便是公子的緣法,其中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地方,也是可以理解的。”
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公子也嘗嘗嗎?”
這類似于是個告訴旁人,談話就此結束,她要開始吃飯了的意思。
男子不由得笑著看了阮明姿一眼,這個少女雖說生的只是中人之姿,但跟她說話卻讓人覺得如沐春風,舒服極了。
他笑著婉拒了,阮明姿也沒強求,笑盈盈的看了眼阿礁,這才發現阿礁似是隱隱有些不對勁。
原本就幽冷的眸子,這會兒看著更是冷漠得很。
阮明姿詢問似的望過去時,他深深的看了阮明姿一眼,眼神很是冷漠。
阮明姿一頭霧水。
方才不還好好的嗎?
這又怎么了?
不過阿礁日常都是那么一張冷漠臉,倒也可能是她意會錯了阿礁的眼神。
阮明姿便笑著給阿礁用公筷夾了塊魚肉過去:“……阿礁嘗嘗?”
或是聽得阿礁這個名字,拼桌的那男子不由得看了阿礁一眼。
這名字……聽著像是嬌一樣。
應該是男子吧?不是男扮女裝吧?
一旁的侍從看著拼桌男子那副興致勃勃打量起對方的眼神,就忍不住心里長嘆一聲。
他家公子的好奇心也太重了些。
這樣打量人家,也太失禮了。
果不其然,阿礁冷冷的往這邊看了一眼。
拼桌的男子愣了下,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之后,繼而又漾出個笑來。
有意思,這人的眼神好生凌厲。
他更興致勃勃了。
侍從絕望的閉上眼。
他家公子總是這么作死,不然他們也不至于一路躲避匆忙至此……
大概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侍從剛這般祈禱完莫要在最后一日離城的時候節外生枝了,就見著一伙穿著打扮有些怪異,腰間掛著小小骷髏的幾名男子從酒樓門口進來,東張西望的,像是在找人。
侍從神色變了變,好在他經歷的多了,倒也很是鎮定,讓人看不出什么異樣倆。
他拉了拉他家公子的衣擺,用氣音道:“公子……得走了……”
他家公子嘆了口氣。
偏生這會兒他點的那魚燴又上了,熱氣騰騰又香氣四溢,直勾勾的往鼻子里鉆,讓人根本無法抗拒。
“我就吃一口。”拼桌的那男子同樣用氣音回了侍從一句。
侍從一臉習以為常的絕望。
男子飛快的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吹了幾下,放入口中。
他閉上眼睛,任由味道在味蕾中爆炸,再睜眼時,不由贊了一句,“好吃!”
阿礁冷冷的看著眼前拼桌的人,手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之上。
這對主仆用氣音傳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自然也注意到了酒樓門口那東張西望正在尋人的一行人。
阮明姿一抬頭,就見著阿礁的手不知什么時候放到了腰間劍柄上,她愣了下,雖說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卻又很相信阿礁的判斷,下意識的手摸上腰間的香囊上。
香囊里也放著幾種迷藥。
拼桌的男子放下筷子,朝阮明姿露出個笑來:“姑娘,我有事得先走了,后會有期。”
就在此時,酒樓門口那行人似是發現了什么,他們飛快的大聲吼著什么,朝他們這邊沖了過來。
阿礁臉色冷冷的有些不大好看,甚至在拼桌男人溜之前,他已經起了身,將阮明姿拉到一旁。
那行人顯然是沖著這個男人來的,他不想讓阮明姿平白無故被卷入這場風波。
阮明姿雖說還沒搞清發生了什么,但她潛意識里很是信任阿礁,幾乎是立即就配合阿礁,站到了一旁,絕對不給阿礁添半分亂。
于是,阮明姿就跟阿礁站在一旁,眼睜睜的看著那行腰間戴著骷髏頭的人,滿臉兇神惡煞的沖向方才跟她聊了好些的那個男子,一桌子好菜都被掀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