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蒂斯第一次感受到了恐懼，而且是發自于心底的恐懼。
西班牙人的陣型已經全無，而明軍就像是一群海狼一樣一擁而上瘋狂的撕咬著。
此刻根本談不上什么戰術，光是這股氣勢他們就已經輸掉了。
馬蒂斯已經很久沒有在戰斗之中看到這么饑渴的存在了。
明軍的強勢真的讓人絕望。
雖然馬蒂斯不想要表現出來，但這一點還是出現在了他的面頰上。
絕望的情緒寫滿了臉上，馬蒂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親兵們看到了馬蒂斯的臉色，本能的受到了影響。
一傳十，十傳百，西班牙的軍心徹底潰散了。
這個時候根本沒有人堅信自己能贏，都覺得明軍必勝無疑。
鄭成功最終在此時下令總攻。因為他很清楚，這就是給予對手致命一擊的最佳時刻。
明軍的攻勢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接著一波，西班牙人即便僥幸能夠接的住一波，接下來的進攻也會讓他們徹底崩潰。
瘋狂的沖擊下西班牙人開始出現失誤。
不但陣型全無，有的艦船甚至出現了誤射同伴艦船的低級失誤。
懊喪的情緒彌漫在了西班牙水師之中。
馬蒂斯真的扛不住了，他決定放棄與明軍對決，突圍跑路。
因為他知道如果繼續堅持下去的話，非但不會有什么效果，還很可能葬送整個水師。
西班牙王國好不容易才湊出這樣一只水師，不遠萬里來到明國，即便打不贏也沒道理全部折損。
要真是如此的話，他將來還有何顏面面對攝政的瑪利亞安娜王太后。
不論如何，馬蒂斯也要為西班牙王國保存血脈，保存種子才是。
下達了這個命令之后，旗艦之上的西班牙士兵立即在第一時間就打出了旗語。
因為他們很清楚，必須要讓慌亂無比的西班牙人冷靜下來。
只要勁頭能夠往一處使，最終還是有希望突圍成功的。
至于損失，他們此時此刻已經不去顧及了。
只要能夠活下來，哪怕只有三分之一的人，也是極好的。
馬蒂斯的旗艦此刻成為了突圍的尖刺，無數船只靠在他的身側進行突圍。
這就像是有著一股無形的向心力，所有人都知道靠著西班牙旗艦有更大的希望。
當然明軍也不是省油的燈。
第一時間鄭成功就發覺了西班牙人的真是意圖。
西班牙人自知自己難以取勝，看來已經決定跑路了。
但是鄭成功如何會讓他們輕易的逃走。
明軍好不容易才布置了這個大局，等著西班牙人往里面鉆，如今西班牙人真的鉆進來了，就絕想再逃走。
“收縮包抄，絕不準放走一艘船。”
鄭成功下達了命令，語氣可謂是斬釘截鐵。
“殺啊！”
明軍士兵們個個忠勇無比，此時此刻更是把這一點詮釋到了極致。
沒有人希望在這個時候給自己丟人。
明軍水師的速度很快，陣型變換更是讓西班牙人始料未及。
西班牙人怎么也不會想到，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明軍就可以編織一面網，牢牢的把他們罩在其中。
明軍似乎早有預謀，這一切都發生的如此之自然。
“總督大人，此刻我們該怎么辦啊。”
親兵眼瞅著幾十艘明軍水師戰船朝著他們包抄而來，情緒十分的低落絕望。
原本想著孤注一擲的突圍能夠尋覓到一絲機會逃命，可現在看來明軍不但是把門給堵死了，就連窗戶也不放過。
這可如何是好啊。
馬蒂斯面色鐵青，他顯然沒有想到會是今日的局面。
如果他知道會是這個結果，他說什么也不會來增援馬里奧的。
馬里奧雖然是他麾下一個十分得利的部下，但是馬里奧死總好過馬蒂斯自己也搭進去。
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沒什么用了。
雖然明軍算無遺策，已經把路線全部封死，馬蒂斯還是決定拼死一試。
畢竟無論如何，只要有一線生機，總歸是不應該放棄的。
“突圍，繼續突圍。無論如何，也要給我沖過去。”
馬蒂斯知道此刻軍心已經瀕臨崩潰，但越是這個時候他越是不能崩，因為他一旦崩潰了，所有親兵就會崩潰，親兵一崩潰，其他的士兵也不可能撐太久。
現在并非是死路一條，還是有突圍的機會的。
“沖啊，跟明軍拼了。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賺一雙。”
西班牙人此刻被煥發出了最慘烈的獸性本能。為了求生，他們決定放手一搏。
當一個人被逼到墻角的時候，狗急跳墻所展現出來的爆發力和張力著實會讓人驚嘆。
鄭成功也沒想到西班牙人的拼死反撲會如此的有張力。
強勢如同明軍在這個時刻也出現了一絲松動的跡象。
這讓鄭成功立刻警覺了起來。
他知道必須要及時的做出調整，如果真的讓馬蒂斯沖出一個口子來，這么長時間的布置也就白費了。
“即刻調遣中軍去增援，無論如何給本王把局勢穩住，絕不能放走一個西班牙艦船。”
鄭成功下令后，親兵們立即遵命照做打起了旗語。
旗語一動，所有人都針對性的做出了調整。
明軍的執行力在這一刻體現的淋漓盡致。
哪怕是中軍，哪怕是鄭成功的座船，只要有必要他們都會盡可能的頂上。
“馬蒂斯總督，明軍又增援了。”
“真是可惡。”
馬蒂斯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道。
他怎么也不會想到，鄭成功會把自己的心腹都拿出來。
這真的是個狠人啊。
敢于對自己狠才是真的狠。
捫心自問，馬蒂斯相信哪怕是換做是他，他也不會選擇這么去賭。
但是既然已經如此，除了放手一搏以外也沒其他的選擇了。
馬蒂斯高聲道：“不管如何，只管給我沖過去。”
親兵們自然照做。
如今他們乃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哪怕是只有一絲的機會也會竭盡全力。
為了活命，人可以催發出最本能的東西。
這個東西有時候會創造出奇跡。
可惜他們面對的是明軍水師，面對的是一個紀律性無比強大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