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各路明軍匯聚在一起,人數足有十幾萬之眾。
在朱由榔的命令下明軍里里外外將南昌城圍了幾圈。
看這般水泄不通的樣子,別說是人了就是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
雖然李來亨主動請纓,但朱由榔不可能讓李來亨一個人扛起這先鋒的重任。
夔東諸營、鄭成功、李定國甚至是虎賁軍自己朱由榔都會用到。
雖然一碗水不可能真正端平,但該有的樣子還是要拿出來的。
要是朱由榔明顯偏心讓夔東諸勛、鄭成功去打頭陣,自己嫡系躲在后面看戲會寒了將士們的心的。
一視同仁,這是一個帝王該有的氣度。
和以往一樣明軍并沒有急著攻城而是先開始挖掘地道,準備先炸開城墻。
對此夔東和諸營早就心知肚明,鄭成功和張煌言卻全然不知。
朱由榔一番解釋鄭成功張煌言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陛下可以一路拿下湖廣諸城,原來有這么一個拿手絕活!
怎么看這都是一步穩棋啊。
只要明軍炸開了城墻,南昌城還不是手到擒來?
南昌城中洪承疇愁眉緊鎖。
撤入城中是他的決定,但做出這個決定是極為痛苦的。
畢竟清軍在城外挖掘戰壕挖了很久,好不容易搭起來的防御工事就這么棄了換誰都會心疼。
但若是不撤進去,肯定是守不住的。
沒有任何掩體下和明軍真刀真槍的野戰?洪承疇可不會這么做。
何況明軍還有熱氣球這個大殺器。
見識過一次后洪承疇不打算經歷第二次了。
南昌城中制高點多,若是明軍還打算乘熱氣球偷襲,清軍擊中的可能性要大不少。
不論怎么看撤到城中都是唯一活下去的方式。
但他們也只是活下來了。
怎么繼續活下去是洪承疇必須要考慮的問題。
按照盧桂生的說法明軍的殺手锏只有兩個。熱氣球是一個,棺材炸城是另一個。
盧桂生將棺材炸城大概的流程告訴了洪承疇,大概就是先挖地道,然后把裝滿火藥的棺材放下去最后引燃火藥。
巨大的沖擊力會把城墻直接炸塌,明軍就會利用這段坍圮的城墻大肆進攻。
既然知道了明軍的套路,洪承疇自然要開始針對性的布防。
首先安排在各處城墻要津布防火炮。
按照盧桂生的說法明軍挖掘的地道不會太長,這就決定了明軍一定會在火炮的射程之中。
在高處用炮轟還是有極大的優勢的。
南昌城中的火炮足夠多,可以覆蓋絕大部分。
唯一的問題是耿繼茂似乎有些抵觸情緒。
其實洪承疇也能夠理解。
畢竟耿繼茂一開始是有機會像尚可喜那樣撤走的。
是洪承疇親自前去耿繼茂營中勸說才把耿繼茂留了下來。
現在倒好耿繼茂被困在了城中,看明軍圍的水泄不通,想突圍是不可能了。
只能咬牙死守。
這種情況下耿繼茂的態度能好就怪了。
但不管耿繼茂的態度再怎么樣,洪承疇還是得賠上笑臉。
畢竟只靠江西綠營的實力是不足以守住南昌的。
巡撫衙門中的氛圍和十幾日前的大相徑庭。
耿繼茂雖然人在這里,但心思顯然不在。
見耿繼茂擺著一張臭臉,洪承疇強顏歡笑道:“大敵當前,還望靖南王能夠以大局為重...”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出口耿繼茂卻是直接被點炸了。
“洪經略這話是什么意思?是本王不以大局為重嗎?明明是平南王那廝臨陣脫逃導致全盤計劃被打亂。現在洪經略反倒是要來怪本王嗎?”
耿繼茂的語氣很是不善,面色更是鐵青。
洪承疇心里也很不舒服。
要是擱在十年前被人這么懟,他早就炸了。
但現在他養氣的工夫明顯提升了不少,哪怕耿繼茂這個樣子他還是和顏悅色道:“靖南王莫要置氣。平南王所作所為本經略事后定會寫折子向皇上說明。相信皇上圣明,一定會狠狠責斥他的。”
“至于靖南王若能隨我守住南昌,便是立下大功一件。皇上定然會大加封賞王爺的。”
洪承疇這番話其實就是在安撫耿繼茂。
可耿繼茂也不傻,這種話就是水中月鏡中花,要想實現前提是耿繼茂必須得打勝仗。
但這談何容易。
放在十幾日前耿繼茂還有些信心,但現在他是比誰都虛。
別說主動出擊了,能夠守住南昌就阿彌陀佛了。
“明賊怎么突然之間變得如此兇猛了?”耿繼茂感到憤怒道:“早知如此當初便該圍剿昆明,不給明賊緩過來。”
“現在說這些沒用啊,還是得想著怎么守住南昌。”
洪承疇嘆了聲道:“死守肯定不是辦法。靖南王能否從福建調兵來?”
事到如今耿繼茂才明白原來洪承疇還在打自己的主意。
他直是又氣又笑:“便是本王想要調兵,洪經略覺得消息傳的出去嗎?這南昌城被圍的跟個鐵桶似的,怎么派信使出去?”
洪承疇捋著胡須道:“倒也未必一定要派信使。南昌城中有不少信鴿,可以飛鴿傳書。”
“飛鴿傳書?這靠譜嗎?”
耿繼茂狐疑的問道:“洪經略不會在拿本王尋開心吧?”
“都什么時候了,老夫哪里還有這種心情。靖南王放心吧。老夫已經把信鴿放了出去,浙江、揚州都有求援。”
聽到這里耿繼茂想不相信都不行了。
他猶豫了良久才點頭同意:“好吧本王會寫一筆親筆信,希望信鴿可以帶到福建。”
飛鴿傳書求援是一回事,守住南昌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守不住,什么都是白搭。
“南昌城的布防大部分老夫已經安排好了。剩下的還需要靖南王多多支持。”
洪承疇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耿繼茂再繼續杠就沒有意思了。
他們現在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要想活就得相互幫扶。
“本王會派軍隊登上城頭駐防。具體需要做什么,洪經略安排就是。”
聽到耿繼茂這番話,洪承疇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靖南王如此高義,老夫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