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疇覺得自己頗有幾分補鍋匠的味道。
這里出了問題補一補,那里出了問題修一修。
總之,自始至終他都在忙碌。
才剛剛搞定了尚可喜,耿繼茂那邊又出了問題。
靖南王突然抱病。
真病也好裝病也罷,洪承疇還是得親自去探望一下以示關心的。
只是在明軍大軍壓境這個節骨眼上出問題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好事情。
卻說洪承疇帶著一干隨從來到靖南王這南昌城的宅邸卻是吃了閉門羹。
一問才知道原來靖南王得了天花。
這可把洪承疇著實嚇了一跳。
要知道天花在這個時代可謂是很恐怖,雖說不是鐵定玩完,但是重癥九成要去見閻王。
耿繼茂得了天花?
這也太倒霉了吧。
這樣一來洪承疇是真的不敢強行探視了。
耿繼茂正值盛年還有可能挺過去。
洪承疇這把老骨頭若是染上了天花是一定活不下來的。
即便不為自己考慮,為大清為皇上計,洪承疇也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大清需要他,他必須一直戰斗!
洪承疇思來想去吩咐叫南昌城中最好的郎中前去給靖南王診病,自己則是灰溜溜的跑回了巡撫衙門。
一進后衙,張朝璘的人便趕忙來到跟前道:“經略大人,巡撫大人有請。”
洪承疇滿腹狐疑,這個時候張朝璘又在搞什么名堂?
雖然心中很是疑惑,洪承疇還是去了。
一進屋他便聞著一股濃重的藥湯味。
洪承疇心中頓時生出一個不好的念頭。
不會這個張朝璘也病了吧?
他繞過屏風往前走去,結果探頭一瞧,果不其然張朝璘就躺在床上!
這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洪承疇十分無奈,上前一步道:“張巡撫這是怎么了?”
張朝璘氣息急促的說道:“下官這些時日來一直身子不爽利,也許是最近積勞成疾一下子就病倒了。”
洪承疇連忙問:“可否請郎中看過了?”
“郎中已經瞧過了,說是下官身子虛弱需要靜養,已經照方抓藥了。”
洪承疇心道這下倒好唯一有個能商量的,現在也病倒了。
尚可喜孤兒心態,耿繼茂得了天花,張朝璘又病倒了。
你們這是要聯起手來氣死老夫嗎?
即便老夫沒被氣死估計也要被累死了。
洪承疇心煩啊。
他都這把年紀了,還要硬著頭皮去抗局勢主持大局。
大清的年輕人呢?都死到哪里去了?
不得不說洪承疇很心累啊。
現在想來鰲拜雖然跋扈,但該他站出來擔責任的時候這廝毫不猶豫。
比起鰲拜,尚可喜、耿繼茂、張朝璘等人不知道差到哪里去了。
可惜鰲拜稀里糊涂的死了,要不然局勢也不會這么危急。
洪承疇又安撫了張朝璘一番便急不可耐的離開了屋子。
他現在需要冷靜一下,然后好好思考一下南昌大戰該怎么打。
縱其一生洪承疇也沒有經歷過這么拉跨的一段時間。
哪怕是他遼東兵敗被俘,之前也打出了氣勢打出了風采。
可現在呢?完全被明軍壓制,跟著明軍的節奏走。
洪承疇仔細思考了一番,發現問題還是出在了朱由榔身上。
一直以來朱由榔給人的印象就是懦弱無能膽小如鼠。
每次清軍攻打到附近,朱由榔絕對是第一個跑路的。
如此一來明軍自然沒了心氣。皇帝都跑了,還指望士兵們效死力?
所以每次清軍大舉進攻,最終都能獲勝。
哪怕是李定國也抵擋不住清軍整體推進的態勢。
究其根本是因為上梁不正,差了那么一口氣。
但是也就是從兩年前開始,朱由榔突然變得勇猛無比。
非但大敵當前不再跑路,甚至吃住都在軍中和士兵們同在。
歷次大戰,奪重慶,征湖廣朱由榔基本都在。
這種情況下士兵們的潛能被完全激發了出來,個個跟打了雞血一樣就是想輸都難。
再就是明軍的新式火器。
從盧桂生透露的信息可以看出,明軍的新式火器極為強大,也是明軍一路攻城拔寨屢戰屢勝的重要原因。
兩個原因加在一起便導致明軍近來勢頭強盛。
洪承疇現在能做的是什么呢?
似乎只能拖。
通過拖爭取時間,來讓清軍也仿制出類似的火器。
盧桂生雖然沒有這些火器的詳細樣圖,但還是能夠大概說出個所以然的。
洪承疇已經命人去仿制,只是短時間內恐怕難以做出。
另外,清廷的體量還是要比殘明大的多。
打消耗戰清廷是不虛的。
當然這前提是明軍不能再繼續擴張了。
若是明軍拿下了江西甚至是南直隸、浙江全境,清軍積累了十幾年的優勢就會瞬間消失!
這也是為什么洪承疇把主戰場定在江西的原因。
可是很難拖啊。
洪承疇漸漸有種力有不逮的感覺。
若是新來的這兩個強援和他是一條心倒也罷了。
偏偏這二位給自都有小心思。
洪承疇又當爹又當娘的,一個人在這里操持實在是太難了。
回到江西戰場來。
九江和南昌無疑是最關鍵的兩個點。
前者是長江重要據點,后者是江西的心臟。
前者且不去論,但說后者洪承疇認為不能困守城中,要敢于主動出擊。
洪承疇在輿圖上勾勾畫畫,終于下定決心把代表軍隊的小旗子挪到了城外。
在城外主動跟明軍尋求決戰會不會好一些?
畢竟明軍的攻城手段太豐富了。
怎么看在城中駐守都有一種等死的感覺。
其實洪承疇本人也是不喜歡一味死守的。
若是他年輕個二十歲,現在肯定已經率部殺了出去和明軍決戰。
只是上了年紀喜歡考慮問題考慮許多,漸漸的便也瞻前顧后了。
仔細想來主動出擊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
因為明軍也不會想到這點。
這樣清軍就占據了先機。
在絕對兵力上清軍甚至還占了優勢。
唯一的問題是洪承疇必須要提前布置好戰場,使得戰場對清軍絕對有利,明軍沖進來就像沖進了包圍圈,如同陷入泥沼一樣,感到處處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