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榔此次東征非同小可。
事關大明生死存亡,自然從上至下都極為重視。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文安之負責糧草的籌措一事。
按照朱由榔的計劃,至少需要籌措出大軍三個月的糧草。
若是能有更多自然最好。
反正這次是走水路進攻,不用擔心糧草運輸的問題。
再就是軍隊調動調整了。
白文選和竇名望需要換防,成都駐軍也要一并調整。
再就是水師戰船的問題了。
上次攻打重慶時許多明軍水師都是臨時趕制的,導致大軍中混雜了不少小舟。
這次要順江而下攻打湖廣,自然不能再用這些小舟了。
好在光復重慶后,明軍有了足夠的工匠造船,所造船只又可以有地方存放。加上從清軍水師那里繳獲的戰船加在一起已經有足足幾百艘大型江船,能夠同時容納近十萬大軍同時搭乘。
朱由榔當即下旨命水師往奉節方面調動,他則準備親率大軍從成都出征。
永歷十三年九月十九,朱由榔身著甲胄在晉王李定國等名將的簇擁下檢閱軍隊,繼而出城。
太子朱慈煊、內閣首輔文安之等送圣駕至城外。
朱由榔斬白馬立誓,此戰不勝不歸!
從都府至奉節都是明軍的控制范圍,明軍能夠得到一定的糧草補給。
到了奉節之后可以再做一次大的補充。
再之后就進入夔東區域了。
朱由榔不期望從夔東十三家得到糧草支持,只希望他們能夠自備干糧。
十余萬大軍的糧草消耗量極大,不能都指望朱由榔啊。
“陛下,保重!”
臨行前文安之沖朱由榔拱了拱手情真意切的說道。
“文卿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能吃到夷陵的鮮魚了。”
朱由榔信誓旦旦的說道。
“什么,陛下要東征?”
巫山劉體純是十三勛中第一個得到消息的,興奮的手舞足蹈簡直就像個孩子。
此刻袁宗第尚在巫山,拍了拍劉體純的肩膀道:“二虎啊,差不多得了,這當著孩子的面你不要面子的嗎?”
劉體純這才恍然大悟,見劉興明站在旁邊偷著樂,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笑什么笑!”
劉興明連忙止住笑,躲到了袁宗地身后。
“看你把孩子給嚇得。”
劉體純似是突然想起來什么,沉聲道:“老哥哥啊,既然陛下此次東征要經過巫山,屆時你管陛下直接討要一百桿銃便是,我就不提供了啊。”
見劉體純翻臉比翻書還快,袁宗第不干了。
“哎劉二虎,咱們不是說好了嘛,你勻三十桿銃給我,怎么能反悔的啊。”
劉體純嘿嘿笑道:“當時不是不知道陛下要來嗎?別說是鳥銃了,聽說陛下那里還有一種叫燧發銃的新式火銃,威力比鳥銃還大,就是數量不多。你要是真有本事,可以都管陛下要來。”
袁宗第聽了直翻白眼道:“一碼歸一碼,你答應我的事情就要做到,陛下那里我會再想辦法。”
“老哥哥,咱們都是窮人,你就不能放過我去吃大戶嗎?”
見劉體純耍起了無賴,袁宗第直是有些無可奈何。
他太清楚這個老弟兄的性格了。
混不吝、滾刀肉,你跟他越熟他越能跟你耍賴。
哎,看來那三十桿鳥銃是沒指望了。
“既然如此,我也得趕快回大昌準備一下,不能讓陛下等我啊。”
雖說大昌距離巫山不算太遠,但一來一回還是要幾日的。
朝廷的水師大軍肯定是要走長江經過巫山的,劉體純這里是必經之處。袁宗第得趕快回去把軍隊帶過來。
“那我就不送老哥哥了。”
平白省了三十桿鳥銃,劉體純心情大好笑吟吟的說道。
袁宗第搖了搖頭,無奈的拔步而去。
“爹,天子真要親征?”
劉興明湊到近前問道。
“你這話什么意思?君無戲言,圣旨都下了還能反悔不成?”
“那爹可得好好表現一番,說不準此番東征立下一番功勞就能封王呢。”
要說大明現今的異姓王可真不少。
晉王李定國就不說了,什么慶陽王馮雙禮、鞏昌王白文選、延平郡王鄭成功...
劉興明心想父親如今已經是國公,再進一步不就能封個郡王了嗎?
人都是往前看的,劉興明不認為父親比這些異姓王差。
劉體純還以為劉興明想說什么,原來是惦記著封王的事情。
這狗崽子果然心里裝不了大事。
“這種事是臣子該惦念的嗎?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懂不懂?”
劉興明忝著臉道:“那咱也得爭取雨露不是。您便是不為自己想想也得為兒子想想啊!”
劉體純見他這副不爭氣的樣子,火氣頓時冒了上來。
原來這小子是希望將來能夠繼承王位,混個王爺當啊!
“你以為大明的王爵是韭菜,說封就封啊!咱夔東諸家現在不是國公,就是伯爺,若是為父被陛下賜了王爵,你叫其他兄弟怎么辦?還不得都逼著陛下封王?”
劉體純說的是一個很現實的事情。
當初永歷給大西軍余部封王就封了一票。
晉王李定國、蜀王劉文秀、秦王孫可望、延安王艾能奇、鞏昌王白文選、慶陽王馮雙禮...
如果再給夔東諸勛封一遍王,那大明的王爵真就爛大街不值錢了。
再說從遠近親疏的角度看,以李定國為首的原西軍部也比夔東十三家這些原順軍部和當今天子走得近。
天子給李定國等人封王,卻給劉體純等人封國公、伯爵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要想真正一碗水端平是不可能的。
但這些話他又不能跟兒子直說。不然就兒子那個大嘴巴還不得弄得人盡皆知了?
在劉體純看來,王爵也好公爵也罷都屬于大明的頂層了。
只要能夠助天子興復天下,他們一家子少不了榮華富貴,又何必去計較王爵一個虛名呢?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劉體純不是一個拼死計較的人。
在封王這件事上他想要順其自然,而不是去威逼天子降旨。
這個道理他希望兒子能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