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寸所用的藥具不多,李青云經常見他給人治療蛇毒,一種是劃破傷口、吸出毒液所用的外用器具,另一種就是內服和外敷的中藥。
這次聽說有很多軍人被毒蛇咬傷,所以七寸把家中所有的藥丸都帶上。見李青云回來,就讓他也去收拾東西,說這次不用帶太多東西,一切有軍方負責。
李青云明白,七寸叔害怕自己像上次那樣,什么東西都能從背包里掏出來,簡直是一個百包箱。
不過,小空間的秘密誰也不知道,所以那個掩人耳目的背包必須還得帶上。于是他招呼一聲,說回去拿登山背包。
李云聰倒是滿興奮的,聽說可以和軍人一起參加秘密行動,進山探險,覺得非常刺激,哪怕跟他爹學一些治療毒蛇的手藝,也不覺得煩。
時間很緊迫,插上充電寶,打開手機。李青云給家里人打個電話,交待清楚自己的行蹤,又給表妹楊玉奴打了電話,讓她注意安全,小心陸小光別使壞。
然后背著登山包,登上了軍方的越野車。和七寸、李云聰坐在后排,副駕駛坐著一名中年軍官。
他的表情很焦急,但依然耐著性子交待:“進山之后,你們一定要聽從軍方的指揮,不要擅自行動。現在山里很危險,毒蛇的攻擊性很強,一些野獸也遭到了攻擊,同樣變得煩躁,富有攻擊性。”
“我們到達山腳下,會有軍用直升飛機過來接我們。對了。我叫孫巖,暫時這次行動的負責醫療和后勤事務,你們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找我,我會一直跟你們在一起。”
李青云問道:“今天早晨,我見到四輛軍方的救護車過河,有這么多軍醫,還治不了受傷的軍人,要我們這些土郎中過去,真的沒有問題嗎?”
“不是人手的問題。有醫療專家說。蛇毒產生了變異,原先準備的搞蛇毒血清不管用了,甚至出現異常反應。現在沒有辦法,有人提議讓附近的治療毒蛇的郎中過來。成不成都要試一試。”孫巖說道。
“你認識楚陽嗎?聽說他也在這里執行任務。”李青云試探著問了一句。
“嗯?你怎么知道的。這畢竟屬于機密。以楚大隊長的個性,不可能輕易透漏給別人的。”孫巖表情微變,目光灼灼的盯著李青云。
李青云笑道:“我和楚陽是朋友。前天見他正在執行巡察任務,就打了一聲招呼,他雖然沒說,猜也能猜到他在附近執行任務,不然不可能出現在我們村附近。”
聽李青云這么說,孫巖的表情緩和下來,笑道:“呵呵,認識,他屬于特殊的機構,執行的任務大多比較危險,哪里有突發情況,哪里就能見到他。我們所在的山頂醫療區,也有他手底下的特種安全人員守護,如果有事,他肯定會出現的。”
見孫巖態度大有轉變,李青云猜測楚陽的職務可能不低,而且所在的部隊比較特殊,所以才整天把保密條例掛在嘴邊。這不,隨便找個認識他的軍官,一句話就趟出他的情況。
七寸突然咳了兩聲,清清嗓子說道:“福娃、大頭,既然山頂的傷員比較多,那我就先給你們講一下救治的原則和基本處理方法,也讓你們有個心理準備。”
剛說到這里,就聽李云聰不滿的抗議道:“爸,你喊我名字會死啊?別人喊我外號就算了,你怎么整天喊?再喊我跟你急啊!”
七寸對他的回應只是一巴掌,罵道:“你急能怎么樣?老子我樂意喊你大頭。你沒聽人說嘛,大頭聰明,我多希望你能聰明一點啊。才開始教你們一點點治療蛇毒的基本知識,你就鬧騰,欠抽是不?”
七寸是老實人,平時不發火,一發火,氣勢有點嚇人。李云聰頓時沒有了脾氣,耷拉著腦袋,老老實實的聽父親講解。
李青云咧嘴笑笑,并不插嘴他們父子之間的矛盾。
“你們聽好了,我講的這些,都是祖祖輩輩傳來的,又經過現代醫學的驗證,形成一套獨有的治療方案。你們用心一些,學好之后,這關系著你們以后救人的成功率,人命關天,可不能馬虎。”
七寸也不避諱軍官孫巖在場,他要講的只是基本知識,真正的秘方是他配制的治毒蛇中藥,并不是這些基本知識。
“大多數毒蛇的頭部是三角形的,頸部比較細,牙齒很長,咬人時口張得很大。毒蛇的毒腺連接毒牙,咬人時毒液通過牙齒注入人體內,被咬處有兩排牙印,前端兩個和其他相比,顯得更深和粗。如果發這些狀況,那么這條很可能就是毒蛇。”
“光知道是毒蛇還不行,我們要從傷口分辨是什么毒蛇咬傷的。這需要一定的經驗,才能做到。如果分辨不出來,就需要詢問傷者,讓傷者描述咬他的蛇長什么樣,什么樣的顏色,什么樣的花紋。如果問清楚這些,就成功一半了。”
“你們肯定要問為什么。因為毒蛇雖多,但通過它們的毒液,把它們分為四種。”
“第一種是血液循環毒素,如蝰蛇、腹蛇、竹葉青、五步蛇等。它造成被咬傷處迅速腫脹、發硬、流血不止,劇痛,皮膚呈紫黑色,常發生皮膚壞死,淋巴結腫大。經68小時可擴散到頭部、頸部、四肢和腰背部。病犬戰栗,體溫升高,心動加快,呼吸困難,不能站立。鼻出血,尿血,抽搐。如果咬傷后4小時內未得到有效治療則最后因心力衰竭或休克而死亡。
“第二種是神經毒素,如金環蛇、銀環蛇等蛇分泌的毒素。咬傷后,局部癥狀不明顯毒蛇,流血少,紅腫熱病輕微。但是傷后數小時內出現急劇的全身癥狀,病人興奮不安,痛苦呻吟,全身肌肉顫抖,吐白沫,吞咽困難,呼吸困難,最后臥地不起,全身抽搐,呼吸肌麻痹而死亡。”
“第三種是混合毒素,像眼鏡蛇和眼鏡王蛇的蛇毒屬于混合毒素。局部傷口紅腫,發熱,有痛感,可能出現壞死。毒素被吸收后,全身癥狀嚴重而復雜,既有神經癥狀,又有血循毒素造成的損害,最后,犬死于窒息或心動力衰竭。”
“第四種是細胞毒素,海蛇屬于細胞毒素。海蛇毒液對人體損害的部位主要是隨意肌,而不是神經系統。海蛇咬人無疼痛感,其毒性發作又有一段潛伏期,被海蛇咬傷后30分鐘甚至3小時內都沒有明顯中毒癥狀,然而這很危險,容易使人麻痹大意。實際上海蛇毒被人體吸收非常快,中毒后最先感到的是肌肉無力、酸痛,眼瞼下垂,頜部強直,有點像破傷風的癥狀,同時心臟和腎臟也會受到嚴重損傷。被咬傷的人,可能在幾小時至幾天內死亡。多數海蛇是在受到騷擾時才傷人。”
李青云聽后,若有所思,說道:“七寸叔,前三種毒蛇我們這里都有,第四種海蛇我們從來沒見到過,也要學治療海蛇毒的方法嗎?”
“不用學,因為我也不會治。我們祖祖輩輩在青龍鎮生活,能治療的也只是陸地上的常見毒蛇。其實我這里只有兩種藥丸,一種主治血循環毒素,另一種主治神經毒素,兩種配合使用,治療混合毒素。而涂抹在傷口上的藥膏,可以用,也可以不用,如果沒有這種藥膏,可以用清水沖洗。”
而李云聰懶洋洋的躺在后座上,差點睡著,迷迷乎乎的說道:“講這些有什么用,直接告訴我們制藥秘方不就成了?一種吃了沒有用,再給吃另外一種唄,反正吃不死人。”
七寸對著兒子的腦袋又是一巴掌,怒道:“混帳!你這是什么話,誰說吃不死人?中了毒蛇,早一分鐘和晚一分鐘都不一樣。同一種毒蛇咬傷,因為注入的毒素量不同,用藥量也要調整,傷者的體重不同,用藥量也要調整,你不懂這些,吃死人還不簡單?”
“又打我的頭,就算本來聰明,也被你打傻了。”李云聰嘟噥幾句,見沒人同情他,頓時閉上了嘴巴。
七寸見兒子老實下來,又繼續講道:“剛見到傷者,要替他們扎結,防止毒素向全身擴散。足背被咬傷,在小腿上結扎,如果手背被咬傷就在小手臂上結扎。用普通的繩子或者止血帶都行。但是,一定要注意扎結的時間,每過二十分鐘要松開兩到三分鐘,否則停止血液循環,肢體就要壞死。”
“下一步要清洗傷口,用清水或者生理鹽水沖洗就行了。如果咬傷部位已經封閉,需要用刀子挑開,用拔火罐或吸奶器吸吮毒素,像我自制的這吸吮器,就是根據火罐的形狀改造的。如果時間緊急,又沒有這些工具,只能用嘴吸了。吸之前,最好喝口菜籽油,防止毒素通過口腔傷口讓自己中毒,吸完后,要用清水漱口。”
然后,七寸拿出兩瓶藥,給兩個人解釋道:“根本傷者毒素的種類,給他們喂不同的藥,等會我教你們分辨兩種藥的方法,以及配制要點。如果傷者疼痛難忍,也可以給他們抹點自制的藥膏。”
李云聰突地笑道:“爸,你也就這兩下子,全教給我們了,你以后還怎么混飯吃?要不,捕蛇的絕活,你就自己留著吧,不用教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