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洞大爆炸

第二百二十一章 對‘亂彈琴’的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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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對‘亂彈琴’的推測

短短幾天,對貌似有規律的耀斑信號進行破譯,已經是全球理事會的重大工程之一。

每一截射電波段都蘊含著無數信息,事實上航天領域每年都會獲得來自宇宙無數天體釋放的各種射電信號。

這些射電信號,是自然的,是天體運動理所應當地放射。

內容并沒有任何規律可言,即便有規律,那也是自然規律,而不覺得有人為痕跡。

可過去幾天太陽的異常活動,卻是讓無數科學家開始專注于每一截波段,以及其相互組合間,是否有意義。

對太陽放射的信號破譯,幾乎是從零開始的,科學家們很快將所有人類史上的破譯方式都試了一遍,毫無意義。

不過科學家們并不灰心,也并不覺得這就只是普通的天文數據。

他們覺得,之所以破解不了,是因為與地外文明的巨大代溝所致,因為理論上,外星人與地球人的差異,很可能都超越了‘門’,甚至是‘界’。

其文化、習慣、交流方式都一定有著巨大不同。

“停下了!耀斑結束了!已經三個小時沒有再發生耀斑!”

在連續一百二十三次耀斑后,太陽陷入平靜,地球上的磁場干擾也陸續消失。

無數科學家興奮地將最后一次耀斑完整記錄下來,將其定為尾號。

即整段通訊,是從五天前的第一次異常爆發開始,截止于現在共一百二十三次耀斑。

認為這一段,是一套完整信息地傳達,彈星者所要表達的意思,盡在其中了。

詭異地開始,詭異地過程,詭異地停下。

赤果果地人為痕跡,讓無數科學家陷入亢奮狀態。

異類文明的訊息啊,這對人類有著重大意義,這意味著人類并不孤獨。

“相比于過去一百多年科學界對銀河諸多恒星的輻射光譜與射電信號的捕獲,這次我們自己的太陽信號起碼還有著明顯的人為痕跡。”

“沒錯,我們還是要從頻率入手,詳細歸納每一次耀斑的持續時間,以及其釋放的能量總值,還有耀斑相互之間的間隔時間。”

“不不不,我并不覺得這是個好辦法,我們與彈星者之間,肯定有著巨大的代溝,相互之間的時間單位必然有著很大差異,我們記錄的時長與間隔,肯定沒有數學上的意義。”

連彈星者的文化都不知道,科學單位也不知道。

無法界定對方度量衡的情況下,這些信號無論人類如何轉換,都不可能有數學上的意義。

在爭執不下中,全球理事會批準,分攤資源,允許任何觀點下地努力。

不要用地球人的眼光去看待這次信息傳播,哪怕是荒謬地想法,也要試一試效果。

于是,理事會成立了數十個專項破譯的科學小組,用數十種方法和角度進行破譯工作。

其中公認最為奇葩的一種方法,乃是‘心意相交’。

即是把整段通訊的節奏記錄下來,然后用地球所有可能的樂器進行節奏上的模擬,試圖感受其中的‘思想感情’。

這個小組認為,人類的科技不可能破譯這種信息,彈星者既然也有節奏這種東西,或許我們能從中領略到彈星者的心意。

如此觀念,簡直是相當玄乎。他們認為人類所有的音律,都有著感情上地寄托,外星人或許也一樣。

他們不覺得人類可以破譯詳細地內容,能知道這段信息的‘中心思想’就不錯了。

倘若能從節奏中感覺到友好,或者惡意,那也是一次重大突破了。

可惜,地球人似乎不是彈星者的‘知音’。

距今為止,該科學研究小組用了三百多種樂器或者算得上樂器的東西模擬那種節奏,

答案卻是……

“毫無藝術感可言!樂感簡直差到了極致!即便把我變成白癡,也絕不可能‘發明’出這種節奏來!”一名科學家對此評論道。

該科學小組很失望,如果節奏上毫無意義的話,那么這個方向可能是錯誤的。

不過很快他們他們就耐下心來。

“這種節奏讓人太難受了,天王星的聲音都比它好聽。”那名科學家說道。

事實上每個行星,甚至是太陽都有自己的聲音,因為氣體元素是宇宙最豐富的元素,往往行星都會有大氣層。

太陽系每一個行星都有自己各自獨特的聲音,這些聲音雖然被太空拒絕傳播,但通過電磁波還是能被地球接收到的,加以轉化就可以在地球上重現其他行星大氣內的聲音。

那些聲音在座的人都聽過,或是驚悚詭異,或是空靈若天堂,或是爆裂躁動,或是冷酷如幽靈。

大自然的聲音,往往再不符合樂律,聽起來都有一定的意義,人類總能對此主觀上賦予一些格外地價值體現。

可這次耀斑信息呢?將其節奏模擬成聲音后,卻是糟糕至極,首先毫無自然之美,既不令人恐懼,也不令人輕愉,既不躁亂,也不平和。

大家沒法用任何感受性詞匯描述它,這種糟糕到了極致的節奏,似乎也可以算是一種藝術,因為仿佛已非人可以欣賞。

“沒有任何人能創造出來的糟糕,本身也是一種藝術啊。”

“可惜,我們沒法體會出其中的深意。”

“彈星者每一個節奏點,似乎都避開了美感,能做到這一步,這到底意味著什么呢?”

“這節奏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呢?”

一名科學家提出疑問,很快,另一名科學家提出了一種可能性地解答。

“大家仔細想想,對我們的太陽進行彈星,這些信息是傳達給我們的嗎?”

“我們首先假定這是對我們的傳達,那么是否可以假定,彈星者認為接受者一定能理解這段信息的意義?否則為什么要傳遞信息?”

一名科學家說道:“沒錯,現在各大小組基本上都秉持著這種假定,因為倘若這段信息不是打算讓我們理解的,那么我們的破譯就沒意義,絕無可能成功。我們既不知道彈星者的文化,也不懂接受者的文化,這信息對于我們而言,根本是不可能破譯的。”

另一名科學家說道:“就是這樣,因此我們必須結合我們的自己的文化,來理解這段信息,總得讓我們有可能理解吧?否則信息傳遞毫無意義,彈星者不可能做這種無意義的事。只是我們現在還不知道彈星者到底是從什么角度來制作這段信息,這個切入角度必然是宇宙生命共有的東西。”

這是一種邏輯上的推論。首先信號發生源是太陽,那么這段信息極大可能是傳遞給地球的。

地球至少是傳遞對象之一!

全球理事會從無數的角度切入,每一個小組選中的課題都有自己特殊的假定前提。

‘心意’小組的假定前提,便是認為彈星者選中了美感。

比如地球數十次地向宇宙發送電磁波,以宣稱自己的存在,這些電磁波中,飽含著地球人特有的文化,往往還附帶著符合地球人美感的特定旋律。

彈星者說不定就是接收到的地外文明,此刻用一種他們沒法理解的方式回復了。

該小組,所要評定的,就是這回復到底是善意還是惡意。

“我有個糟糕的結論,這種回復,很大程度上是惡意的。”一名科學家低沉道。

“為什么這么說?”旁人問道。

“因為這節奏,完美避開了人類的美感,甚至每一個節點,都在挑戰人類的欣賞極限。”那科學家說道。

然而旁人卻道:“太有失偏頗了,不能因為難聽,就覺得人家是惡意吧?真要是惡意到了極點,為何不直接攻擊我們算了。要知道,擾動太陽黑子,對我們的網絡有著巨大破壞力,可事實上,這次事件卻有著不明地力量,讓我們的網絡幸免于難。”

該小組雖然想評定出善惡意,可實際上心里是偏向于彈星者善意論的。

但那名科學家卻搖頭道:“不,我指的惡意,并不是攻擊性的惡意,而是彈星者屬于對我們惡意的‘陣營’。我認為,這段信息是彈星者按照自己的文化所編譯的,正如同我們發送給宇宙的信息,也附帶了自己的語言問好和音樂節奏。”

“可是,彈星者的樂感,似乎繞過了我們所有的美學,從而相當于告訴我們,祂與我們在文化上有著大到驚人的差異。當兩個文明,文化上天差地遠,對美的感受都完全背離時,基本的價值觀都一定悖逆了!這兩個文明之間,就沒有任何交流與共同發展的基礎。”

“明白我的意思嗎?美感,是生命的獨特性之一,生命會感受美,但石頭不會。感受,是我們這種‘碳’,與石頭那種‘碳’之間最大的差異。彈星者的美與我們背道而馳,則意味著祂與我們在基本心理感受上都背道而馳,相當于告訴人類:‘我們之間沒有和平共處的基礎’。”

旁人驚道:“既然如此,祂為什么要告訴我們?”

那科學家說道:“不,不是告訴我們,而是一種宣言,一則公告。這是通訊中客觀上被動表達的意思之一,和我們詢問自己是否孤獨的電磁波,是一樣的性質。”

“彈星者利用這種方式,很可能對很多恒星進行訊息發送,高等文明或許能解析詳細內容,而低等文明,就只能從表面上來‘體會’。”

“這種體會的方式在于,接受者自己判斷,自己是屬于哪一種美感陣營的。”

眾人皆驚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說宇宙的各種生命中,美感天然分為了兩大陣營,即‘自然美感’與‘逆自然美感’。屬于同一種美感的生命,則天然具備一定程度上的和平共處基本條件。”

那科學家點頭道:“就是這樣,有生命覺得大自然是美好的,于是將所有不自然的東西都定位成丑惡。但生命真的只有這一種感受嗎?或許有一類生命,天然就判定自然是丑惡的,那么一切不自然的東西就都是美的了。”

“這并不妨礙科技地發展,科技是自然的,而藝術是不自然之美,兩者天然悖逆,這種悖逆感本身就是‘不自然之美’,喜歡不自然之美的他們會追求這種悖逆感,在科學與文化之間尋求共存。兩者會共同發展,繼而形成一種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社會結構。”

這名科學家的觀點在于,這是一則宇宙宣言,至少是一定尺度上的宣言。

在于向一片天區中所有的文明表達自己的立場:我們的文化形式,是不自然的。

和彈星者同樣不自然的文明,就會理解這個信息,并且認為這個信息太美了。因為價值觀接近,所以這類文明就有對其破譯的資格。

但像地球這樣的自然流派的文明,就只能從這種悖逆的感受中意識到:對方與我不是‘一路人’。至于其詳細內容,因為連最最最基本的價值觀都不同,所以根本沒有辦法破譯。

某種程度上,這也算是天然的信息隔離,對美的理解,決定了生命的基本價值觀。。

該科學家說道:“或許彈星者不是這個意思,可能有別的內容,但那不是我們地球人有資格知道的了。至少這則信息客觀上表達了我所說的意思。即宇宙中存在與我們人類完全背離,沒有任何共存基礎可言的生命。”

“我們各大天文臺過去向宇宙尋找其他生命的廣播,其實也不知不覺地表達了這層意思,我們的廣播如果技術含量高一些,傳播的更遠而被其他生命接收到,則同樣表達了一種意思:我是自然美感流派的。”

“這既是宇宙通則之一,一切廣播形式的通訊傳播,都相當于被動地表達了自己的立場。無論別人懂不懂真正的內容,都會知道發送者的社會基礎是怎樣美感。是自然美麗派,還是自然丑惡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