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慕元春三朝回門的日子。
慕家上下對慕元春都沒太多好感。不過,面子上該做的事總是要有的。所有人都聚在修德堂里,等著慕元春回來。
可等來等去一直沒見慕元春的身影。朱氏口中不說,眉頭早已皺了起來。
張氏故作憂心的說道:“元春雖只是個側妃身份,總是圣旨賜的婚。總不至于連回門都不允吧!”
慕正善聽到側妃兩個字,面色微微一沉,冷淡的說道:“再等上片刻。若是她再不回來,大家就各自散了。不等也罷!”
話音剛落,門房管事便匆匆的跑了進來稟報:“太孫殿下親自陪著大小姐回來了!”
太孫竟陪著慕元春一起回門了?這怎么可能!慕元春只是妾室,哪有丈夫陪妾室回門的道理
別說張氏措手不及,就連慕正善等人也都驚住了。
慕念春卻是例外,唇角揚起一抹譏諷的弧度。慕元春的野心從來都沒真正消褪過。只嫁過去短短兩天時間,就哄的太孫陪她回門為她撐腰
“我們出去迎一迎。”慕太傅發了話。如果只是慕元春回來,只要等著她來拜見長輩就行了。現在多了太孫,卻不能怠慢了。
眾人隨著慕太傅一起相迎。
慕元春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眾人眼前。她的身份不能穿大紅,今日穿了水紅色的羅裙。長發梳成了婦人發髻,戴著華麗精致的金步搖,長長的流蘇垂在臉側,臉上薄施脂粉。顯得容光煥發,格外美麗動人。哪里還有半分當日憔悴落魄的影子。
周琰站在慕元春的身邊,白胖清秀的臉上洋溢著幸福喜悅的笑容。看向慕元春的時候,眼神溫柔的似要滴出水來。
哪里是回門,根本就是借著周琰的聲勢揚眉吐氣來了!
張氏暗恨不已,面上卻得擠出笑容來,隨著眾人一起向太孫行禮。
周琰脾氣本就溫和隨意。今天又是誠心陪慕元春回門。根本不肯受眾人的禮。忙側身避開,又拱手行了個晚輩禮:“見過祖父祖母,見過岳父岳母”一個不漏的叫了個全。盡足了禮數。
慕太傅等人都有些受若驚了。如眾星捧月一般將兩人迎進了修德堂。給力文學網要請周琰坐在上首,周琰自是不肯,堅持坐在慕元春的身側。
慕元春一直微笑著沒有說話。眼里的光芒卻越來越亮。
側妃又如何?只要周琰一心向著她待她好,她慕元春照樣可以風風光光的回門。慕家上下誰敢怠慢?慕正善要笑臉相迎。張氏也不得不強顏歡笑看著心里真是快意之極!
慕元春示威一般的看了慕念春一眼。
慕念春不動聲色的笑了笑,親熱的張口喊道:“大姐。你今日氣色看著真好。太孫殿下一定待你很好,我心中也替大姐高興。”
慕元春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角:“勞煩四妹為勞憂心了。殿下對我溫柔體貼,能嫁給殿下,是我這輩子修來的福氣。”
慕念春淺淺笑道:“大姐和太孫殿下情意深重。委實令人艷羨。對了,今日太孫殿下特意陪著大姐回來,那劉側妃呢。豈不是要獨自一人回門了?”
說話要揭短,打人要打臉!
慕元春暗暗咬牙切齒。面上卻笑的鎮定自若:“殿下陪我回來,等午飯后,再去劉家一趟。也免得劉側妃獨自回門顏面難堪。”
看著慕元春隱忍的樣子,慕念春的心情舒暢多了,笑盈盈的說道:“太孫殿下真是憐香惜玉,不僅對大姐好,對劉側妃也格外體貼呢!”
慕元春嘴角微微抽搐,硬是擠出若無其事的笑容:“這些都是太子妃娘娘特意吩咐的,太孫殿下最是孝順聽話,自然要擠出時間去劉家一趟。”
姐妹兩個你來我往的過了幾招。慕元春略居下風。
畢竟有周琰在,慕念春沒有太過分。
不看僧面看佛面!齊王和周琰素來交好,甚至隱隱有全力扶持周琰的意思。將來免不了要常常打交道,當著周琰的面總得留些顏面給慕元春。
周琰在慕家吃了午飯,又待了一會兒,才不情不愿的告辭走人。慕太傅領著兒孫相送。
周琰一走,氣氛頓時冷淡了不少。張氏懶得張口詢問慕元春過的如何,吳氏更沒心情多這個嘴。竟一時冷了場。
朱氏輕輕咳嗽一聲問道:“元春,太孫殿下對你還好吧!”
慕元春揚起唇角,甜甜一笑:“殿下待我極好,連著兩晚都歇在我的屋子里,劉氏的屋子連去都沒去過。今天回門,也是他堅持要陪我一起回來。如果不是太子妃特意叮囑,殿下原本打算一直陪著我的。”
炫耀之意清晰可見。
朱氏雖然不喜歡這個孫女,不過,見到太孫對她如此愛心中也覺安慰,笑著叮囑道:“殿下待你好,是你的福氣。你可要珍惜這個福分,盡好自己的本分,好好伺候殿下。”
頓了頓又道:“你剛嫁過去,事事都要謹慎小心些。凡事盡量讓著太孫妃,更不能慫恿太孫殿下為了你和太子妃置氣。若是惹惱了太孫妃太子妃,今后你在太子府的日子可就難熬了”
慕元春眼中閃過一絲譏諷的笑意,竟不客氣地打斷了朱氏:“祖母此言差矣。我如今只是個側妃,在身份地位上已經差了太孫妃一籌。若是再處處相讓,豈不是要被人踩到了腳底?我初到太子府,無依無靠,所能依仗的無非是太孫殿下的愛。我想過的好,一切都憑自己的本事!憑什么要處處讓人?”
那個蔣氏,除了出身比她高一些之外,根本處處都不如她。太子妃對她更是心存偏見,敬茶時百般刁難。可以想見今后在太子府的日子絕不會好過。她要做的不是退讓,而是挺直了胸膛和她們爭斗。以她的心計手段,無需懼任何人。
朱氏面色一變,眼里閃過隱忍的怒氣,沉聲呵斥:“德言容功,女子首重就是德行!你不過是個新婦,一張口就咄咄逼人。這樣太子妃和太孫妃如何能容得下你?你若是闖了禍,還會連累到我們慕家上下”
慕元春冷笑一聲打斷了朱氏:“說到底,祖母根本不是擔心我在太子府過的如何。只是怕我連累慕家罷了!我知道,自打我娘去世那一天起,這慕家上下就沒人拿我這個大小姐當回事了。我在羅家住了十幾年,也無人提起接我回來。還是我自己回的府。祖母是巴不得沒我這個孫女!就連我出嫁也不想過問。只盼著我不要為家里惹禍,根本不為我考慮。”
語氣尖銳,話語刻薄。
朱氏被氣的身子發抖,指著慕元春:“你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真是氣死我了!”
吳氏見勢不妙,忙出言打圓場:“婆婆先息怒,元春也是一時激動才出言不遜。元春,還不快些給你祖母陪個不是。”
慕元春半點都不領情,冷冷說道:“我沒說錯,為何要道歉?”
吳氏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張氏按捺不住了,怒氣沖沖的訓斥道:“元春,你怎么能用這樣的語氣和你祖母二嬸娘說話。”
慕元春被軟禁近一年,一肚子憋屈怒火和不甘,本就打算今日全部宣泄出來。張氏這一張口,正合她的心意。只見慕元春冷笑一聲說道:“你只是父親的繼室,對我既沒生恩也沒養恩,有什么資格來訓我!”
張氏氣的漲紅了臉,音量陡然抬高:“慕元春!你竟然敢這么和我說話”
“我這么和你說話,都算抬舉了你。”慕元春的目光里滿是鄙夷和輕蔑:“真不知道父親怎么能容忍得了你這個蠢鈍又粗鄙的婦人!”
張氏霍然起身,一張臉幾乎扭曲:“看我不撕爛了你這張嘴。”正要沖上去,卻被身邊的慕念春緊緊的拉住了胳膊:“娘,你先坐下。”
嫁出門的女兒已經成了別人家的媳婦,更不用說還是嫁進了大秦最顯赫的門第。若是鬧的太難看了,不僅太孫心中不快,就是太子太子妃的顏面也不好看。
慕元春故意今天回來鬧騰,就是看準了這一點。
蕭氏萬萬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緊張的將帕子揉成了一團。
張氏一臉怒火,僵硬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盯著慕元春,幾乎快噴出火星來。
慕元春見張氏怒不可遏,心中十分痛快,挑釁的笑了一笑,正要再說什么,慕念春忽的淡淡說道:“大姐今日回門這般鬧騰,看來日后是不打算再和娘家有什么來往了。”
慕元春占著上風,快意的說道:“四妹這么說可不妥。我什么時候說不回娘家了?我姓慕,身體里流著的是慕家的血。這一點誰也無法否認。我若是真的惹了禍端,太子太子妃第一個遷怒的就是慕家。四妹一向聰慧,這個道理不用我說也該懂才是。”(